沉悶的午餐過后,李美欣帶著李志澤去往正規的商業街,給李志澤置辦新的衣物??v使李志澤連連拒絕,也無法改變李美欣的決定,只能乖乖聽從李美欣的安排。
現下,兩人在一家大眾化的運動品牌鞋服店中,在售貨員的提議下,李美欣為李志澤選購了兩套當季換洗的運動套裝,兩件外套,兩雙運動鞋,新襪子和貼身內褲。
從店里出來時,兩人在售貨員諂媚的笑容下走遠,李志澤雙手提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眼見李美欣帶著自己走進手機店,立即停下了腳步。
“四姐,已經為我花費了這么多的錢,手機就免了吧!”李志澤騰出一只手,拉著李美欣往商場外面走,“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快點搭車回家吧!”
“松手!我年前就看中那款新出來的手機,今天發現價格比剛上市時,要減少了好幾百塊。我一定要買下來,舊手機就給你用,我用新的。”李美欣直接對著李志澤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掌用力一拍。
在李志澤無奈的眼神中,李美欣對著站立在店門口的售貨員點頭微笑后,在其中一名售貨員的帶領下,去到手機專柜前。她指著自己看中的手機樣板,讓售貨員拿出來,上手操作了一番,就讓售貨員從庫存里面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她觀看一番,確認無誤后,就讓售貨員開票,拿著手機去付款。
李美欣提著裝手機的袋子,走出手機店,見李志澤站在原地,滿眼無奈的看著自己。她笑著開口:“我們待會兒,叫一輛出租車回家,兩個小時足夠到家了。趁著現在時機還早,我們好好逛一逛,帶你熟悉下人們當前的生活模式?!?/p>
“四姐,打工賺錢不容易,你何必這樣破費!這一件衣服三四百,在路邊攤上可以買好幾件了,我們小時候,都的是穿廉價的衣服。”李志澤滿眼肉疼的看著雙手袋中的衣服。
“你在勞教所里蹲了五年,我肯定要給你買好一點的衣服穿穿,驅散晦氣呀!”李美欣拉扯著李志澤往電玩城的方向走去,“好了,剛才還嫌我啰嗦,你這個樣子,像極了一個小老頭。你今天出獄的事情,街坊鄰居都知道,爸媽擔心你回去早了,被鄰居們圍著說閑話,影響你的心情。出門時,他們囑咐我,要我帶著你在杭州城里轉轉,讓我晚點在帶你回去?!?/p>
李志澤心情瞬間郁悶,自嘲道:“他們不是怕影響我心情,是害怕聽到鄰居們說三道四,怕自己丟臉吧!”
李美欣忽然停住腳步,神情嚴肅的望著李志澤道:“志澤,我承認,爸媽五年前放棄尋找證據,讓方家把你告到牢獄中,是他們做錯了。但是,他們真的后悔了,后悔當初收養你時,沒有把你帶在身邊照顧,沒有好好教導你。我來接你時,他們給了我兩千元,說讓我拿著錢,給你買點像樣的新衣服。錢我都沒動,在自己的包包里面,我給你買衣服的錢,是自己攢了兩個月的工資。所以,你不要埋怨爸媽,要怨就怨我。他們當初那樣選擇,也是為了我的名譽著想,他們不想把事情鬧大,讓鄰居們都看我們家的笑話。”
李志澤想到李美欣因為自己的過錯,遭受到的罪責,低下了腦袋:“四姐,對不起!當初,我若沒有義氣用事,和方鵬飛他們打群架,你也不會受害。”
李美欣微踮腳,捧著李志澤的腦袋道:“志澤,這些痛苦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從那段刻苦銘心的傷痛中,順利的走出來。所以,你不要責怪自己,我們要積極的面對生活,要好好的活著。我們要讓那些曾經傷害過我們的人知道,他們雖折磨了我們的身體,但無法摧毀我們強大的心靈。而且,我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壞人,是不會有下場,我健康的活著,看著他們遭受報應。”
看著李美欣神態堅定,李志澤搖搖頭道:“四姐,這些話,都是用來哄人的。這世上,沒多少做壞事兒的人,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反而,受苦受難的,是那些被欺壓者?!?/p>
“志澤,千萬不要讓這些極端的想法,掌控你的主觀意識。我們活著,就要心胸豁達,要相信未來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李美欣拉扯李志澤繼續往電玩城的方向走去,“我們去玩一下電動游戲,現在的游戲模擬程度,比起五年前先進許多。你做好心理準備,進到電玩城中,可不要傻眼。”
李志澤心中煩悶,但不愿影響到李美欣的興致,十分配合的點點頭。他卻在心中思考著,要不要去看看方鵬飛,對方鵬飛道聲歉。
畢竟,五年前把他打成重傷,在法庭上受審時,李志澤親耳聽到方鵬飛半身不遂,只能在輪椅上渡過余生。
等到李志澤回過神來時,李美欣已經兌換了許多的游戲幣,帶著他來到夾娃娃機的面前,開始大顯身手。然而,李美欣將近一百個游戲幣投入到娃娃機里面,沒有任何成果后,李志澤看不下去了。
李志澤不顧李美欣的反對,拉扯李美欣來到投籃的項目面前,讓李美欣投幣與自己比賽,來轉移李美欣的注意力。
興致高昂的李美欣豪爽的應下了李志澤提出的比試,拿著特制籃球,往移動的籃筐里面丟去,每一球的準頭,比起李志澤不遑多讓。
因為兩人的命中率極高,引來了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圍觀,圍觀者見到兩人的比差只有一球,都緊張的觀看戰局。直到,兩人將手中最后一球投入籃筐中,李美欣還是以一球之差,輸給了李志澤。
即便如此,圍觀的學生們仍是開心的鼓掌,對李美欣表示敬意。
“我輸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我心服口服!”李美欣看了眼手中的腕表,“呀!已經下午三點半了,我們打車回家吧!回到HZ市車站,我們步行一段路程,到家就差不多六點,正是家家戶戶做飯的時間,不用擔心會有人出來圍觀你?!?/p>
李志澤不想多言,點點頭,表示一切聽從李美欣的安排。
李美欣見到購物袋占住李志澤雙手,想要從李志澤手中拿過兩個購物袋,被李志澤堅硬的拒絕了。她也不堅持,勾著李志澤的手臂,帶著李志澤去到出租車的??奎c。
各自懷揣著心事的兩人坐在出租車內,沒有任何的交談,讓司機誤以為是小情侶吵架了。兩個多小時后,兩人從出租車內下來,提著購物袋往家中方向慢慢行走。
李志澤看著街道寬大整潔,想起五年前街道的窄小喧鬧,不得不承認時間過得真快,連街道都被翻新的自己快要不認識。他想著,若李美欣不去接自己,自己一定無法找到回家的路。
為了關照李志澤的心情,李美欣勾住了李志澤的手腕,帶著他大步往前走。因回來的時間點非常好,平日里擠滿了人群的小巷子,只剩下幾個小孩在來回的跑動打鬧,大人們全部在屋中準備晚飯。
聞著家家戶戶廚房中飄出來的菜香味,李志澤心中生出幾分對養父母的思念,隨著距離家門越來越近,思念也越發增多。他站立到院門前,看到李父焦急的在院中來回走動,酸澀感在心房快速蔓延。他張張嘴,想要喊聲‘爸’,喉嚨像是被卡住了般,無法發出半個聲調。
已經走到院中的李美欣發現李志澤沒有趕上來,轉身催促道:“志澤,還不開進來,不要傻站在外面啦!”
李父這才將視線轉移到李志澤身上,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不知該怎樣開口,終是變成一句話。
“回來就好!”李父尷尬的立在原地,見到李志澤也面露愧疚,對著李志澤揮揮手,“快點進來,都等著你們回家吃飯呢!”
李志澤還是沒能忍住淚意,眼淚從眼眶在噴涌而出,大步走到李父面前,九十度彎腰鞠躬。他誠懇的開口:“爸,我回來了!這五年來,讓你和媽擔心了,對不起!”
“傻孩子,都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李父拍拍李志澤的肩膀,拉著李志澤往家中堂屋走去。
兩人剛準備邁腿進屋時,李母端著一盆柚子水擋在兩人身前:“老頭子,去把火盆拿過來燒著,讓志澤跨過火盆去晦氣。志澤后退,用柚子水洗把臉,在跨火盆。這樣,霉運統統走光,以后順順當當,百無禁忌?!?/p>
還不等李志澤照做,站在旁邊的李美欣輕跺腳,皺起眉眼道:“媽,這都是二十一世紀了,你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是干嘛啦!”
“你少插嘴,我這是為了志澤好,是希望他以后無災無難!”李母見李志澤乖乖站立,用手中的柚子葉沾水往李志澤身上灑,“柚子水一灑,老天保佑我家志澤無病無災,健康長壽!好了,快去跨火盆!”
李母看著李志澤乖乖照做,在心中感慨道:坐了五年牢,個頭長高了,心智也成熟了!若小時候,是這樣乖,也不會遭受牢獄之災了!
李美欣一眼就看出李母心中的想法,站立到李母身旁溫聲安慰道:“媽,不好的事情,統統過去了!我去接志澤,他一路上非常聽話,蹲五年勞教所,就權當交成長的學費了。志澤第一天回家,你露出這種苦兮兮的表情,也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美欣,我和你爸都覺得,對不起志澤!他當年,是為了救你,才把方家的小子打傷,我們卻為了臉面,讓他承受所有的罪責。這段時間,我老是在想,志澤回來了,怨恨你爸和我,我們該怎么辦?看到他乖巧的樣子,我不但沒有一絲放心,還感覺到心痛。他沒進勞教所前,脾氣雖壞了點,但青少年該有的血性和剛強,他絲毫不差。”李母想到李志澤在勞教所吃了不少苦,心中的愧疚越發加深。
李美欣拿過李母手中的水盆,放到院中的桌上,推著李母進屋道:“如今,志澤回來了,您就想辦法補償他。讓他感受到您的母愛,不就行了嗎?志澤沒有鬧,乖巧的跟著我回來,說明他心中還是有你們,有這個家。”
“你說得對!我以后,一定好好補償志澤,彌補這些年的缺憾。”李母踏進堂屋,見到李父拉著李志澤喝酒,忙走過去搶下酒杯,“要喝,你自己喝個夠本,今天沒有人攔著你!但不準,拉著孩子和你作伴,我不想家里又出一個爛酒鬼!志澤,吃菜吃飯,甭理你爸!”
感受到長久以來期盼的親情,李志澤感動得抱起碗,大口吃飯,往嘴里塞著自己喜歡吃的菜。李母緊繃的心神,這才慢慢放松下來,看得李美欣開心的眼淚都要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