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姐妹相認的深情場面,在愉悅的氣氛中,進行著,始終沒有結束的意味。
終是在門外等待的苗母因為擔心房間內的狀況,不顧苗父的勸阻,敲響了房門。苗母聽到房內傳出,苗心依同意讓自己進門的聲音,對苗父使了個眼色,讓苗父陪伴自己進門。
兩老一進入到房間里面,見到程依珺端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雙眼紅通通的望著苗心依,明顯是哭過一場。
苗母的心房被觸動,決心把自己隱瞞苗心依身世的實情告訴程依珺,對程依珺坦誠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她把手掌輕放在程依珺肩膀上,使得程依珺把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挪開手掌道:“孩子,我必須向你交代一件事情,你聽完以后,向我追究責任,我也甘愿承受。”
程依珺立即起身,對著苗母連連擺手道:“阿姨,請不要這樣說,我承受不起。您把心依養育成人,把她教育的這么好,我非常的感激您,哪里還會為一些小事兒,埋怨您呢!”
“不,孩子!請你聽我說完!”苗母握住了程依珺的雙手,滿臉自責的望著程依珺,“在好幾年前,我們看到你在報紙上刊登尋找心依的消息,我們猜測出,心依也許就是,你最小的妹妹。可是,我們因為擔心,心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無法繼續當我們的女兒,我們為了自己的私心,選擇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這是我們的過錯,我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講訴出來,是為了求得幾分安心。”
苗母不等程依珺給出任何回應,松開程依珺的手,后退幾步想要向程依珺鞠躬致歉時,被猜測到意圖的程依珺快速攔住了動作。她雙手緊緊攙扶住苗母的臂膀,滿眼誠懇的道:“阿姨,該鞠躬的人是我!我向您和叔叔表達感激之情,還來不及,哪里又會因為這件小事兒,責怪您和叔叔呢!但凡是個人,多少會有一些私心,您和叔叔的舉動,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向您們承諾,心依永遠是您們的女兒,我也不會因為血緣的關系,強迫心依去改換姓氏,換回原來的名字。我想,我爸媽的在天之靈,看到您和叔叔真心的疼愛心依,也會支持我這個決定。”
不僅苗母深受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就連苗父都被程依珺寬廣的胸襟折服,站立到程依珺的面前,對著程依珺鞠躬了一躬。他不顧程依珺的阻擾,滿眼誠意的開口:“好孩子,我們非常感激你的寬宏大量,但是,我們不能隱瞞自己犯下的錯誤。五年前,我若是按照報紙上刊登的信息,把心依的真實情況告訴你,你也不用過多承受這五年,沒有找到心依的痛苦了。看著你的大度,我為自己的自私深深的感到懊惱,孩子,我真誠的請求獲得你的原諒!”
程依珺見到苗父還想要繼續鞠躬,連忙伸手攙扶住苗父的臂膀道:“叔叔,不要把我說得這般的偉大,我也是有私心的啊!我不和您與阿姨斤斤計較,也是不想和心依把關系鬧得太僵,我縱然和心依相認了,還是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不及你們半分。經過這些年,尋找心依他們遭遇過的種種困難,早已把我的脾氣磨煉的沒有少年時代那般,耿直不懂變通了。叔叔,我再一次,誠心的感謝,您和阿姨把心依教育的這般優秀,讓心依衣食無憂的長大,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程依珺滿臉真誠的對著苗父九十度鞠躬,久久未起身,想到這些年自己沒有陪伴在苗心依的身邊,苗心依都能夠健康無憂的成長,對苗父和苗母的感激,無法用言語形容。
苗父滿眼慈愛的扶住程依珺的雙肩,使得程依珺挺直身板站立,以長輩的姿態握住程依珺的右手。他極其嚴謹的道:“依珺,請容許我這樣稱呼你!你是心依的親姐姐,你若是瞧得起我和你阿姨,我們會把你視做自己的孩子般,關愛你。我們也愿意,讓你感受到來自長輩的呵護,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程依珺想到自從地震那年失去了父母后,自己雖有程淑英老師的呵護,但心靈上對于父母的去世,有著無法抹滅的創傷。她想到自己如今不但找回心依,還多了兩個愿意疼愛自己的長輩,開心的熱淚盈眶。她因為心情激動,無法道出一個字眼,只能一個勁兒的點頭,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
苗父輕輕拍打程依珺的手背道:“好孩子,從今往后,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希望我們以后,可以和睦的相處。”
“叔叔,感謝您的憐惜,為了心依,我會把您和阿姨視做密不可分的親人。”程依珺再也無法制止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
苗父看在眼中非常的焦急,想要如同關心苗心依那般,用指腹擦拭程依珺臉上的淚水,礙于男女有別,遲遲沒有做出行動。
一直注視兩人動靜的苗母適時出現在程依珺身后,雙掌扶住程依珺的雙肩,帶著程依珺坐在沙發上。她拿起茶幾上放置的抽紙巾,為程依珺擦干了臉上的淚珠,滿目慈和的開口:“依珺,今天,是你和心依相認的好日子,你應該要開心,才是啊!好孩子,我們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統統都忘記。珍惜以后的日子,讓我們一起建立,屬于家人之間,牢不可破的親情。”
程依珺整理好情緒,對著苗母用力的點頭,剛準備出言應承下來時,半掩著的房門忽然被推開。她視線望去,看到周父周母滿臉歉意的對著苗父苗母微點頭,身后還跟著周宏睿。
懷著些許不安的周父周母強撐著頭皮,站立到病房中,想要走向床邊觀看苗心依的傷勢時,眼神接觸到苗父表露出來的不悅,非常識時務的停住了腳步。周父周母連忙讓開身體,讓身后的周宏睿出現在苗父的視線中,都一同伸手推搡了一下周宏睿。他們看到周宏睿往前踉蹌了幾步,在苗父的身前立穩,卻遲遲不開口,心中十分的焦急。
終是周母無法忍受過分安靜的詭異氛圍,硬著頭皮去到保持旁觀者姿態的苗母身旁,剛想要開口為周宏睿美言幾句時,看到讓自己有些陌生的程依珺,滿腔的話語哽在喉間,遲遲沒有道出來。
還是程依珺看不下去了,主動起身對著苗母道:“阿姨,依我看,接下來,是你們家的私事兒,我不便參與到其中。請您,容許我先行告辭,我正好有些個人的事情,需要去處理。”
苗母知道程依珺是在刻意回避,不顧周母的感受,拉扯著程依珺坐回原位道:“你為什么,要離開!你是心依的親姐姐,眼前站著的這位,是心依的婆婆。她帶著宏睿過來,肯定是來向我們家表達,宏睿和心依發生爭執,害得心依滾下樓梯,摔傷的歉意。你正好也在這里,也幫我把把關,看看宏睿改過的誠心,是否可靠。畢竟,我們都是心依的親人,都想看到心依在他周家過得舒心、安樂!”
程依珺看到周母的臉上表露出幾分尷尬,即便了解到苗母是心疼苗心依在這件事情上,受到傷害,才會對周母有些不客氣。但是,她依舊識時務的道:“阿姨,請恕我直言,不論您當前,對宏睿多少不滿。但是,您不能否認,周阿姨關愛心依的心情。周阿姨與您同樣身為長輩,自是不愿意看到,心依和宏睿真的鬧得不愉快,從而影響夫妻之間的感情。”
苗母原本心中怒意橫生,不愿和周母有過多的交流,把程依珺的話語思考一遍后,認為非常的在理。她立即起身,對著周母做出請她入座的手勢,不失禮節的道:“親家母,你看我,都被兒女們的事情沖昏了頭腦,對你說出了不禮貌的言論,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周母見慣了各種大場面,對于苗母散發出善意的目的,還是知曉的。她沒有一絲的介懷,表露出禮節性的微笑,在苗母身旁落座,對著程依珺投去和善的目光,微點頭示意,算是表達感謝之意。她接收到程依珺的回應,重新把目光聚集到苗母的身上道:“親家母,這次,無論如何,請你在心依面前為宏睿說幾句好話,讓心依不要在和宏睿置氣了。宏睿這些天,為了心依的傷勢,為了顧及心依的心情,強忍著對心依的思戀,去執行答應心依的要求,不主動和心依聯系,卻把自己弄得不痛快。這些日子,沒有和心依見面,宏睿都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消瘦了一圈,還要忙著處理工作上面的事情。我真的擔心,宏睿這樣下去,身體會扛不住。”
苗母沒有急著回應周母,雙眼目光移到,以拘謹姿態,站立在病房中間的周宏睿身上。她注意到周宏睿的面容,如同周母形容那般,有些憔悴,心房生出幾分不忍。她扭頭望向病床上的苗心依,卻見原本靠坐在床頭的苗心依不知何時,躺到了床上,用薄被子蓋住了腦袋,一副不愿面對任何人的樣子,讓她非常的無奈。
為了不得罪任何人,苗母給了苗父一個眼神的示意,苗父接收到意思,以非常客氣的姿態,把周父請出了病房。
“親家,關于宏睿和心依的事情,我們出去談論。我不想在病房里面說太多,影響到心依的心情,心依的病情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轉。”苗母起身,對著周母做了個跟隨自己離開的手勢,沒有理會周母的感受,率先離開了病房。
周母眼見苗母姿態堅決,沒有多言的跟隨著苗母離開,還不忘對站在原地的周宏睿招手,示意周宏睿跟著自己一起離開。
周宏睿知道當前沒有轉圜的余地,按耐住心中的不甘,在離開病房前,看了苗心依一眼,發出一聲嘆息。
這一幕,讓程依珺盡收眼底,也堅定了程依珺要充當和事佬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