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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大牢和府衙的大牢并沒有太大的不同,但是傅賢妃到底是皇帝的妃嬪,又是寧王的生母,所以那些官差并沒有太為難她,為她安排一個還算不錯的牢房。
畢竟寧王現(xiàn)在可是隱隱有超出景王之勢,說不定傅賢妃就能脫罪呢。
傅賢妃坐在一張矮榻上,周圍很是空寂,偶爾聽到蟲鼠爬行、鳴叫的聲音。
天牢里很黑,只是點燃著幾支火把,上面一個鐵窗,已是銹跡斑斑,現(xiàn)在正大開著,有點點星芒漏進來。她衣服凌亂,頭發(fā)隨意的散開,釵環(huán)都掉了,很是狼狽。看著頭頂?shù)拇白樱⒉桓省⒗Щ蟾∩闲念^。
年輕初入宮的時候,皇帝也寵過她一段時間,可是好景不長,在安德妃入宮的時候,她很快就失寵了。她不如安德妃生的嬌媚,也不如安德妃會討皇帝歡心,她無論再怎么努力,也從未復寵過,反倒是安德妃,這么多年來,無論宮里又進了多少美人,她都是圣寵不衰,就連景王也因為她在一眾皇子中最得圣心。
好在,她先安德妃一步有了兒子,才沒有讓安德妃完全凌駕于她之上。
最近這段時日,她看著安家覆滅,看著阮昭容進宮,看著安德妃失寵,看著寧王越來越得皇帝重用。她以為她終于苦盡甘來,可以將安德妃母子踩在腳下。可是她想錯了,皇帝可以為了景王讓傅檸嫁給他,又怎么會將一顆心偏到她這里來呢?
她的確嫉妒阮昭容,但是她根本沒有害阮昭容,可是皇帝根本不聽她解釋,就將她打入天牢,這實在是太偏心了。
即便她以前再不得寵,也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看來皇帝果真是不將她和寧王放在心里的。
思及此,她眼淚掉了下來,看著頭頂?shù)拇白邮瘛?br/>
不久前寧王急匆匆趕到,讓她寫一封血書交給皇帝,她雖然不抱希望,但還是些寫了。若是今夜不能讓皇帝改變主意,她明天就會是一具尸體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吱嘎”一聲,牢門被打開了。
她以為是寧王過來了,忙擦擦眼淚,轉過身:“瑄兒——你,你是誰?”
傅賢妃面色僵住了。
來人穿著一身官差的衣服,身材削瘦,面色黝黑,右臉還有道猙獰的疤痕。他笑容很陰險,手提著一只食盒,慢慢走進來。
“自然是奉陛下之命,送賢妃娘娘上路了。”
傅賢妃倉皇失措,往墻角縮去:“你……你胡說,你胡說……”
男子笑容森森:“賢妃娘娘謀害皇嗣,難道不該處死嗎?”
傅賢妃失聲道:“就算陛下要處死我,也該是派宮里的嬤嬤或者內侍帶著圣旨過來,而非是你一個官差的一面之詞。”
男子將頭上的帽子摘下,又放下食盒:“賢妃娘娘真是聰明,可惜,你這么聰明不還是要死了嗎?”
傅賢妃尖叫道:“快來人,快來人,有人假傳圣旨要殺了本宮!”
可是天牢里一派寂靜,除了火把發(fā)出噼啪的響聲,無一人回應他。
男子道:“娘娘別白費力氣了,他們喝了我送的酒,全部睡著了。”
傅賢妃又氣又急,身體發(fā)抖:“你……是誰讓你來害本宮的?”
男子將食盒打開,里面?zhèn)鱽黻囮嚽遒木葡悖骸胺讲胚€夸賢妃娘娘聰明呢,這么這么簡單的問題都猜不出來呢?”
“是安德妃,對不對?”
男子笑而不言。
傅賢妃怒聲道:“是她,一定是她!好啊,真好,我才被關進天牢,她就要迫不及待的害死我。”
她越想越確定就是安德妃要殺人滅口。是啊,就算她下毒謀害阮昭容,可是阮昭容不是沒有大礙嗎,況且她好歹是生下寧王的高位妃子,皇帝頂多是將她打入冷宮,不會賜死她。
而安德妃與她是死敵,必定要趁著這個機會殺了她,造成她畏罪自盡的假象。
男子好整以暇道:“既然賢妃娘娘都想明白了,就不必聽卑職說這些廢話了罷,若是識趣,賢妃娘娘就主動鴆酒自盡,好歹還能留些體面。”
“不,我不要,你滾!”傅賢妃聲嘶力竭道,“你敢假傳圣旨殺我,若是被陛下知道,一定會懲罰你們的!”
男子搖搖頭道:“時至今日,賢妃娘娘怎么還不明白?你現(xiàn)在可是謀害皇嗣的兇手,陛下極為厭惡你,怎么會在意你的死活呢。”
傅賢妃站起身,離他遠遠的:“一切都是你們的詭計,安德妃和景王先是收買曼兒和本宮身邊的琴女官謀害阮昭容,又故意在太后壽宴上揭露這一切,給本宮扣上謀害皇嗣的罪名,讓本宮落到現(xiàn)在的境地,而現(xiàn)在安德妃又派你來殺人滅口!好狠啊,你們真是太狠了!”
男子諷笑:“賢妃娘娘,你逃不掉了。”
他斟了一杯酒,遞給傅賢妃:“娘娘,喝了罷,若是你不聽話,就不能這么輕松的死去了。”
說著,他一步步逼近傅賢妃:“喝罷,娘娘早點喝完,卑職也早點去交差。”
傅賢妃順著墻角滑落在地上,淚水洶涌:“你這個走狗,你這么卑賤的人,怎么敢如此對待本宮!”
男子輕笑一聲:“賢妃娘娘如此高貴,還不是成為階下囚,任人宰割了?”
“不,我不!”傅賢妃一揚手,將他手中的酒杯打翻了,又迅速跑開,踢翻了食盒,酒壺里的酒也灑了。
男子面色陰冷:“賢妃娘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不識好歹,那么卑職也不客氣了!”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條繩子,步步緊逼:“原本卑職是想讓娘娘鴆酒自盡,再將你掛起來的。可是,你太不聽話,沒辦法,卑職只好直接一些了。”
說著,他一把拽住傅賢妃,一只手鉗制住她,一只手將繩子掛到她脖子上。傅賢妃奮力掙扎,雙腳不斷在地上踢踏著,地上的草席發(fā)出摩擦之聲。
她聲音沙啞,斷斷續(xù)續(xù)道:“來……來人……救命,救救我……”
繩子越收越緊,她的呼吸困難,臉色漲得通紅:“來人……快來人……”
就在她覺得心神恍惚,頭暈目眩,快要死的時候,突然,牢門被踹開了。
身穿一襲青衣的寧王步履匆忙的走進來,一腳踹在了男子的頭上。男子痛呼一聲,栽到在地,手中的繩子卻沒有松開。
寧王又劈手給他一掌,繩子從他手中被輕松的抽開,抱著傅賢妃道:“母妃,母妃,你醒醒!”
暈過去的傅賢妃被喚醒了,她半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寧王:“我……我是死了嗎?”
寧王悲憤不已:“母妃,兒子來遲了,差點讓母妃被人害死……”
說著,他轉頭,哀聲道:“父皇……”
傅賢妃微微抬頭,便看到一身龍袍、面色晦暗的皇帝站在牢門口。她輕咳了一聲,啞聲道:“陛……陛下,您真的要賜死臣妾嗎?”
皇帝道:“朕何時說要賜死你了?”
傅賢妃指指那個暈倒的男子:“他說,是奉了陛下旨意,來賜死臣妾……”
“簡直是一派胡言!”皇帝冷聲道,“朕怎么會下這樣的旨意?”
寧王心道,就算皇帝不會賜死傅賢妃,也會褫奪她的封號打入冷宮,和賜死又有多大的區(qū)別呢?
傅賢妃委屈的眼淚流下來,掙扎著起身,又膝行到皇帝面前:“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沒有讓琴女官收買曼兒謀害皇嗣。臣妾不怕死,臣妾怕的是陛下不相信臣妾,陛下……”
在皇帝的印象中,傅賢妃一直是優(yōu)雅端莊的,可現(xiàn)在的她一襲宮裝滿是灰塵,臉上還有烏黑的塵土,和淚水混合在一起,在臉上留下兩道印子,頭發(fā)蓬亂,形象盡失。
想到這么多年,他寵愛安德妃那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冷落傅賢妃,不禁也為她感覺委屈。
當然,他只會覺得是安德妃的錯,不會想到傅賢妃的委屈都是他給的。
他俯身,主動扶起傅賢妃,道:“愛妃,你受委屈了。”
傅賢妃一愕,又哭又笑:“陛下,您相信臣妾了?”
皇帝道:“方才發(fā)生的事,朕都看到了。安德妃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牢中對你動手,她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傅賢妃的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幾個手指卻是流著鮮血,里面白色的衫子少了一截。
皇帝見此,心道,看來寧王的確沒有騙他,那封血書果然是傅賢妃親手所書,是賢妃撕下了里面的衣服充當白紙。
和安德妃一對比,傅賢妃真是真誠又無辜啊。
傅賢妃抽泣道:“臣妾也想不到,德妃妹妹會這么做,臣妾一直以為她那么清高的人,是不屑于用這種手段的。況且臣妾一向比不得她得圣心,她何至于此啊。”
皇帝自然知道,安德妃之所以對付不受寵的傅賢妃,是為了打擊寧王,看來,這件事也有景王的參與。阮昭容一定也早就知情,否則在宴會上她也不會落井下石。
好啊,這一對黑心母子,不但在他身邊安插眼線,還利用他對付傅賢妃母子,實在是可惡!
皇帝拍拍她的手:“是愛妃太單純了,也是朕識人不明,這么多年,讓你們母子受了這么多委屈。”
傅賢妃啜泣道:“只要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就不覺得委屈。”
皇帝點點頭:“瑄兒。”
寧王會意,掐了掐男子的人中,很快,男子就清醒了過來,在他看到皇帝的時候,嚇的差點又暈過去。
寧王提起他的后領,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圣旨,害死母妃!說,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男子滿臉驚慌,卻是牙關緊閉。
“你對母妃所做的一切,方才本王和父皇都看見了,還不承認嗎?”
男子閉上眼睛:“卑職說,卑職全說……”
寧王放開了他,讓他跪在皇帝面前。
雖然皇帝看到了方才的情景,但若要給安德妃定罪,還需要這個人的口供。
就在皇帝等待答案的時候,男子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猛然站起身,一下子往墻上撞去!
寧王悚然一驚,正要阻攔,只聽“嘭”的一聲,血流如注,墻上沾滿鮮血,男子倒在地上。
寧王疾步上前,用手指探了探他打的鼻息:“父皇,他死了。”
皇帝面色一沉,怒極反笑:“好,真好。安德妃,還真是有本事啊。”
寧王一急:“父皇,現(xiàn)在該怎么辦?母妃她真的是冤枉的。”
皇帝嘆道:“朕自然知道賢妃受了冤屈,即便這個人死了,朕也會給她一個公道。”
傅賢妃一臉感激:“臣妾謝過陛下。”
皇帝道:“瑄兒,先送你母妃回宮。”
寧王趕緊道:“是,父皇。”
因為官差都被酒迷暈了,所以整個牢房很是寂靜,也無人發(fā)現(xiàn)皇帝和寧王來過,亦無人來拜見皇帝。
妃子被關的牢房和犯錯的宮人被關的牢房差別很大,亦距離很遠,所以一路走過倒是沒見到琴女官和曼兒。
就在快要走上臺階的時候,突然幾個黑衣人快速跑過去,明顯不是天牢的官差。
寧王目光一寒:“誰!”
黑衣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有人,似乎急于殺人滅口,一個飛鏢飛了過來,寧王也自幼習武,所以一個閃身就躲開了。
“好大的膽子!”皇帝道。
在他面前,竟敢殺害一國親王,當真是不要命了。
那人似乎覺得不是時機,便招呼其他幾個黑衣人逃跑。
寧王忙追上去:“站住!”
說著,就和幾個黑衣人纏斗起來。因為外面有禁軍巡邏,所以他們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萬一驚動了禁軍,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全公公吩咐身邊的小內侍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去外面叫禁軍過來護駕!”
黑衣人聽到這話,大聲道:“快走!”
寧王也不傻,他纏住了最后一個黑衣人和他打斗。前面幾個黑衣人看見他逃脫不了了,只能先逃走了。
寧王一腳將他踢到墻上,又踩住他的心口,怒聲道:“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痛的齜牙咧嘴,卻是堅決不開口,甚至還想咬破口中的毒藥自盡。
寧王及時發(fā)現(xiàn),照著他的臉給了他一拳,果然一個藥包被他吐了出來。
“敢不說實話,本王讓人將你千刀萬剮,受盡折磨,生不如死!”寧王威脅道。
黑衣人咳出幾口血:“是……是……”
“是誰!”
黑衣人啞著嗓子道:“到底是誰,小的也不知道,那個人戴著黑色的圍帽,小的看不清他的長相,只是派了我們兄弟幾個悄悄潛入牢房,殺人滅口。”
“殺誰!”寧王追問道。
黑衣人指了一個方向:“那……那邊,是兩個宮女……背后之人讓小的殺了她們,再造成她們畏罪自盡的假象……”
說完這句話,就斷了氣息。
話到此處,皇帝已經(jīng)全然明白。今日牢房的官差被迷暈,不只是有人要來謀殺賢妃,還是要謀殺琴女官和曼兒,不給賢妃翻案的機會。
而且,就算來滅口的人不幸被抓到了,要么自盡,要么不知道幕后指使是誰。
景王,還真是心思縝密啊。
寧王暗暗笑了。他之前提議,讓這些人活著指認景王和安德妃,可是沈妤卻不同意。因為,越是人贓并獲,越是會引起皇帝的懷疑。而且景王狡詐,他不會坐以待斃。況且景王根本就不認識來滅口的這幾人,他一定會想辦法反咬一口。
很多時候,越是云山霧罩,越是讓人深信不疑。
試想一下,皇帝親眼所見賢妃差點被勒死,又親眼所見刺客來殺琴女官和曼兒滅口,卻又恰刺客都活著,說出景王是幕后指使。皇帝這么多疑的性子,不會以為是寧王為了給傅賢妃脫罪而故意制造這么多巧合嗎?
反過來,皇帝明明已經(jīng)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偏偏無一人肯揭露景王的詭計,在皇帝眼中,景王就是個狡詐陰險的人。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在皇帝心里生根發(fā)芽,越長越大。以后景王無論做什么,皇帝都會覺得他別有用心。
寧王更加著急:“父皇,這下該怎么辦?”
“膽大妄為,實在是膽大妄為!”皇帝怒意勃發(fā)。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些小動作,景王心里還有他這個皇帝嗎?
正說著,就聽到一陣陣腳步聲,一群禁軍涌了進來。
禁軍統(tǒng)領盧翊行禮道:“微臣護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皇帝怒聲道:“連天牢里闖進了賊人都不知道,朕要你何用!”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請陛下恕罪。”
皇帝正在氣頭上,聞言越發(fā)心煩意亂:“恕罪,恕罪,除了恕罪,你們還能說什么?”
所有人都屏氣斂息,不敢言語。
盧翊看了全公公一眼,全公公給他使了個眼色。盧翊不敢再請罪,垂首謹立。
寧王為盧翊解圍道:“盧統(tǒng)領,不知那幾個黑衣人和抓到了?”
盧翊對寧王生出了幾分感激,道:“回殿下,臣已經(jīng)派人去追捕了。”
寧王頷首:“若是抓到了,請立刻稟告給父皇。”他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此人和那幾個人是一伙的。”
盧翊走過去,吩咐人道:“將他抬走。”
全公公小心地道:“陛下,更深露重,回宮罷。”
眾人立刻讓開一條道,保護著皇帝離開,寧王扶著傅賢妃跟在后面。
走出天牢,皇帝突然頓住腳步:“全公公,召景王進宮,德妃也一并過來。至于那兩個宮女……”
全公公道:“奴婢會交代人換個地兒關押她們,絕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皇帝勉強消了些火氣:“回宮。”
景王素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但是傅賢妃被定罪,他很是高興,回到府上便露出了欣喜之色。又和穆昶商議了一番對付寧王的法子,這一會才睡下。
可是才剛閉上眼睛,就有宮里內侍前來宣旨,皇帝召他入宮。
這個時辰讓他進宮,他雖然疑惑,但是不敢耽擱時間,整理好衣冠便匆匆趕到了皇宮。
含元殿,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不只是他,就連安德妃也在。
安德妃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臉上還有紅腫的手印。
景王心頭一凜,立刻上前行禮:“兒臣參見父皇,不知父皇深夜叫兒臣前來,有何要事?”
皇帝笑了兩聲:“怎么,打擾景王歇息了?”
景王一聽話風不對,一掀袍子趕緊跪下:“兒臣不敢!”
皇帝冷笑:“不敢?朕看你敢得很,為達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景王一臉倉皇:“兒臣不知做錯了何事,使得父皇生氣,請父皇明示!”
“明示?你做的那些事還需要朕明示嗎?景王啊景王,你耍的好手段,將朕都繞進去了,利用朕對付賢妃和寧王,真是其心可誅!”
聽皇帝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要為傅賢妃翻案。景王心下驚疑,他不知道,怎么短短時間,皇帝就改了主意?
“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做錯了什么……”
皇帝怒極反笑:“不知道?今晚宴會發(fā)生的事,你這么快就忘了?”
景王也一顆心也是忐忑不安,但他表面還是保持鎮(zhèn)定。
“父皇,今天宴會上發(fā)生的事,兒臣也在意料之外。兒臣萬萬想不到,一向平靜溫和的賢妃娘娘會做出這種事。好在有父皇為阮昭容主持公道,阮昭容才幸免于難。”
“很好。”皇帝笑了兩聲,“來人!”
全公公揮揮手,就有兩個侍衛(wèi)推著兩個人進來,竟是兩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女子。侍衛(wèi)輕輕一推,她們就軟軟的倒在地上,身上鮮血崩流。
皇帝道:“景王,你可認得她們是誰?”
景王驚愕道:“她們不是謀害阮昭容的人嗎?父皇為何又讓她們帶到這里來?”
這么說著,他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全公公指著琴女官和曼兒道:“還不快說?難道你們還想用更重的懲罰嗎?”
皇帝下令,對她們嚴刑拷打,務必讓她們說實話。那些嬤嬤得了皇帝的命令,豈有不聽從的道理,一個接一個的刑罰,似乎將她們往死里折磨,卻偏偏讓她們死不了。
與其這樣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
琴女官氣若游絲道:“是……德妃,是德妃收買奴婢偷了賢妃娘娘的銀子和首飾,送給曼兒,那個毒藥也是德妃娘娘給的。目的就是栽贓陷害賢妃娘娘……”
“曼兒,你呢?”全公公道。
曼兒道:“的確是德妃收買奴婢,讓奴婢害阮昭容,還讓奴婢指認琴女官和賢妃。德妃和賢妃一向不睦,景王又和寧王不睦,所以德妃要借機害死賢妃……”
皇帝一腳踹在德妃的心口:“德妃,你好大的膽子!”
就在壽宴上,德妃還在幸災樂禍,可是沒想到這么快災禍就降到了自己頭上。她一下子被踹倒在地,吐出一口血來。
景王見此,驚呼道:“母妃——”
但是礙于一臉冷肅的皇帝,不敢上前。
安德妃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扯住皇帝的龍袍:“陛下,臣妾伺候您這么多年,臣妾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臣妾怎么會做出這種惡毒的事?求您明察。”
皇帝一下子甩開她:“德妃,賢妃被誣陷的時候,你是怎樣落井下石的,朕還沒有忘記。”
“陛下,臣妾……臣妾……”她只是見傅賢妃倒霉,太高興了,所以忍不住就落井下石了。
但是她這話可不敢說,只是忍住心口的疼痛,連連磕頭:“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是這兩個賤人誣陷臣妾!”
皇帝已經(jīng)認定了傅賢妃是冤枉的,無論安德妃說什么,他都不會信,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哦,當時傅賢妃說自己是被冤枉的,你是怎樣一副嘴臉?怎么輪到自己了,就不一樣了嗎?難道別人被冤枉就是假的,你被冤枉就是真的?”
“陛下……”傅賢妃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在這件事上,她根本就不是清白的人。
景王頓時就確定了,皇帝突然改變主意,一定是寧王在背后做鬼。他驚怒交加,磕了一個頭道:“父皇,請您不要相信這兩個說的話,這一定是寧王的詭計,您不要上他的當。一定是他和傅賢妃商議好的,讓琴女官和曼兒一起誣陷賢妃,然后再讓兩人反口,反過來指正兒臣和母妃。這樣一來,受委屈的就是賢妃,而母妃和兒臣就罪大惡極。父皇,求您相信母妃,相信兒臣!”
若是皇帝不知道阮昭容是景王的人,若是他沒有親眼所見安德妃差點被人勒死,他或許會考慮景王這番話。
可是現(xiàn)在,就算景王舌燦蓮花,他都不會相信一個字。
琴女官啞聲道:“景王殿下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奴婢跟隨賢妃娘娘多年,原也不想背叛娘娘。可是奴婢的一個老鄉(xiāng)在宮中做侍衛(wèi),奴婢說句實話,我們兩人約定好,過兩年我就請求賢妃放我出宮嫁人,我們兩人成親。可是,在一次見面的時候,被德妃抓到了,她威脅我,若是我不為她辦事,就將此事告知皇后娘娘,侍衛(wèi)和宮女私相授受,本是大罪,我們兩人都活不成。沒辦法,為了讓他活著,我便答應了德妃的要求。若陛下不相信,可以去查,奴婢絕無虛言。”
皇帝冷冷的盯著安德妃:“她說的對不對?”
安德妃心頭一跳。這個把柄的確是她抓住的,也是她告知的景王,原本以為琴女官顧忌她相好的命,死也不會說出口,可是沒想到她什么都說了。
琴女官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告訴她,若是她在牢房,每個刑具都試一遍,看她說不說實話。
安德妃癱倒在地上,這一瞬間悔恨浮上心頭:“陛下,陛下……”
皇帝哈哈笑了兩聲:“你們母子可真是有本事!”
安德妃見大勢已去,痛哭出聲。
景王還要說什么,安德妃一下子撲到皇帝腳下:“陛下,一切都是臣妾做的,是臣妾威脅琴女官,收買曼兒,誣陷賢妃。珣兒她毫不知情,您要罰就罰我罷,這一切真的與珣兒無關。”
皇帝淡淡道:“與景王無關?”
景王內心經(jīng)過激烈的掙扎,還是選擇不開口。
“是,與珣兒無關。”安德妃道,“是臣妾嫉妒阮昭容,是臣妾和賢妃不睦。臣妾不甘心,以前陛下明明最寵愛的人是我,憑什么阮昭容一進宮,就取代了我的位置,奪走了屬于我的恩寵,居然還有了龍種。她那樣低賤的出身,也配生下皇子嗎?所以,我便想出了一個計策,既能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能栽贓嫁禍給賢妃,一箭雙雕。賢妃落到這個下場,我很滿意,可是不曾想,陛下卻要為她翻案!以前陛下明明最寵愛最相信的人是我,賢妃處處比不上我,憑什么能得陛下如此對待?”
這明顯就是為了保護景王,而一人攬下罪名。
皇帝的眼神陰鷙:“景王,你怎么說?”
景王陷入了兩難。
若是他認可了安德妃的話,就是無情無義,若是不認同安德妃的話,就是說自己是背后黑手,怎么說都是錯的。
可是,他必須為安德妃求情,他已經(jīng)被皇帝不喜了,絕不能在皇帝心中留下一個不孝的印象。
思及此,他滿目悲愴道:“父皇,母妃陪在您身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怎么會做出這種事呢?”
皇帝已然了解景王的心思,道:“可是德妃已經(jīng)承認了,你即便是她的兒子,也不該置若罔聞,意圖包庇啊!”
“父皇……”景王一顆心猛地沉下去,他乞求般看著皇帝,掩住對皇帝的恨意。
皇帝揮揮手:“安德妃謀害皇嗣,還栽贓嫁禍給賢妃,實在是用心險惡。即刻起,褫奪她的德妃封號,打入冷宮!”
反正安家已經(jīng)不在了,只剩下一個纏綿病榻的永康侯,他處置德妃,也無須顧忌什么。
大殿里靜默了一會,少傾,全公公揮揮手,幾個侍衛(wèi)腳步輕緩的走過來,將德妃拖下去了。
德妃口中還在大喊:“陛下,這一切是我一人所為,與珣兒無關,求您不要牽連他……”
這聲音凄厲,響徹整個大殿,過了很久,依舊在眾人耳邊回響。
皇帝神色微松,看不透他眼中的表情。過了一會,他道:“朕累了,回宮罷。”
全公公知道,皇帝現(xiàn)在沒有心情去哪個妃子的宮中了,他要回的是自己的寢宮。
他高聲道:“回宮。”
皇帝沒有看景王一眼,大步離去。
“父皇——”皇帝就像沒聽到,全公公回過頭低聲道,“景王殿下,夜深了,您快回去歇著罷。”
景王跪坐在空曠冰冷的大殿,只覺得一陣陣冷意沁如骨髓。
外面的溪水,一滴一滴的,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覺得有些茫然無措。
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要知道,從前皇帝最寵愛的兒子就是他,甚至故意扶持他和寧王、太子作對。
他不明白,從什么時候起,皇帝對自己的態(tài)度變了呢?母妃又該怎么辦,他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安德妃被打入冷宮嗎?
他知道,這一局他敗給了寧王,而且敗的十分慘烈……
第二日,在朝堂上,皇帝宣布了此事,頓時滿堂嘩然。大家看著景王和寧王的眼神越發(fā)疑惑,這局面翻轉的也太快了,而且很是精彩。
為了補償賢妃,皇帝賞賜了她不少東西,去長樂宮留宿的時候也多了。
雖然賢妃之前受到了驚嚇,可是除掉了死敵安德妃,她覺得受的這點驚嚇也算不得什么了。但是為了引起皇帝的憐憫,她該裝柔弱的時候還是裝柔弱。
安德妃被除掉了,除掉景王是不是也指日可待?而且皇帝厭惡太子,如果太子被廢,她的兒子會不會成為下一任儲君呢?
賢妃兀自坐著當上太后的美夢,而冷宮的安德妃卻是悄無聲息的死了。
“姐姐,安德妃死了。”沈明洹一大早就跑到了青玉閣,告訴沈妤這個消息。
沈妤才梳洗完,正準備用早飯。看到他進來,微笑道:“這么早就過來了,可曾用了早飯?”
沈明洹又道:“姐姐,安德妃死了,聽聞是懸梁自盡。”
沈妤聲音清泠,如微風掠過池水:“我知道了,一大早蘇葉就告知我了。”
沈明洹坐到沈妤身邊:“姐姐一點也不驚訝?”
沈妤道:“不是我做的。”
沈明洹輕咳一聲:“原來不是姐姐……那她真的是自盡嗎?”
沈妤盛了一碗碧羹粥給他:“也許是真的罷。”
沈明洹驚訝:“為什么?”
“自然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了。若是她活著,皇帝永遠會記得她丑惡的一面,記得她做的惡事。可若是她死了,一切煙消云散,皇帝或許會記起她年輕的時候,和皇帝魚水深情的時光,可能就會因此對景王的怒氣消減,時間長了甚至會對景王產(chǎn)生憐憫。可是一切都是她想當然,只要阮昭容還在皇帝身邊一天,皇帝就會想起他和太后的丑事被景王知道了,他就不可能原諒景王。”
沈明洹道:“只是這樣一來,寧王就得意了。如今景王失寵,寧王得陛下重視,很多人都蠢蠢欲動,暗地里巴結寧王呢。聽說……聽說有不少人都想送美人給寧王,好在寧王沒有收,否則大姐會傷心的。”
沈妤神色悠然道:“寧王不傻。如今景王剛失寵,若是他就急吼吼的豐滿羽翼,定會引起皇帝的不滿,如今的境況,最好就是安守本分,按兵不動。等此事風頭過去,再暗中拉攏那些大臣也不遲。”
“景王現(xiàn)在一定很恨寧王和咱們沈家,姐姐一定要更加小心了。”
沈妤笑道:“我身邊有蘇葉保護,自然很安全,倒是你,以后做事要更謹慎,別被人鉆了空子。”
沈明洹乖乖點頭:“我知道。”
用完早飯,兩人便去慈安堂給太夫人請安,沈家眾人都在。
沈嬋笑道:“五姐快看,宣國公府給咱家下帖子了,邀咱們過幾日去參加宴會,祖母說,讓我們都去呢。”
沈妤含笑道:“什么宴會?”
“和去年一樣,左不過是騎馬、射箭、蹴鞠、馬球一類,好多人家的姑娘公子都去呢,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男子可以比賽,女子可以去觀看,但是也有許多人家借機相看,給自家兒子或女兒找一門好親事。
沈婳年紀小,又在孝期,暫時不急著說親,但是沈婉和沈妤到了年紀,太夫人又看好了嚴葦杭,自然是希望她們都去的。
而且,嚴家給沈家下帖子,也是因為宣國公夫人想見見沈妤。
沈妤還沒想好怎么拒絕這門親事,她靠在太夫人身邊,笑道:“祖母,可不可以不去?”
太夫人故意板著臉:“不可以。現(xiàn)在天氣正好,等過幾日再熱起來,就不好出門了。你整日在府上待著,我都替你悶得慌。再者,咱家的姑娘就你不去,讓別人怎么說?去,一定得去。”
沈妤看逃脫不掉,只能道:“那好罷。”
太夫人笑瞇瞇道:“這才好呢,我瞧著你之前那身紫綃翠紋裙不錯,屆時你就穿那件裙子去。”
太夫人的目的太明顯了,沈妤即便臉皮再厚,也不禁面色微紅:“我知道了。”
沈嬋很是喜悅:“屆時思繁也一定去,我可就以和她玩了。不像四姐,總是嫌我煩。”
姜氏和太夫人對視一眼,笑著道:“你以為你婉兒和你一樣嗎,你瞧瞧你四姐多沉穩(wěn),再看看你,哪里像個姑娘家?”
沈嬋輕哼一聲:“母親總是嫌棄我,思繁也這樣,韋夫人都不管呢。”
太夫人笑道:“韋夫人性情直爽,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也那么直率活潑。不過,倒是很討人喜歡。”
姜氏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只看韋姑娘,就可知韋夫人的為人。”
幾日后,沈妤按照太夫人囑咐的,精心打扮了一番,隨著姜氏去了宣國公府。
到了宣國公府大門,已經(jīng)有許多華貴的馬車停在了兩邊。
雖然嚴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交出了兵權,但是嚴家聲勢之大也不是輕易就可以被超脫的,所以仍舊有不少人想攀上嚴家。
沈妤下了馬車,就看見寧王府的馬車緊隨其后。沈妤笑著迎上去:“大姐。”
沈妘被春雪扶著下了馬車,又抱過舒姐兒。沈妤道:“姐姐也來參加宴會?”
沈妘笑道:“趁著天氣不是很熱,帶著舒姐兒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