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幾日便都是在那些“詭異”的特訓下度過了。

各種奇怪的法子，輪換上陣，以至于唐舞都懷疑這貨是不是故意刁難自己。他什么都教，他什么都說，唯獨不肯透露“怎么切換到傀儡”。

所以數天來唐舞依然是靠著入睡“切換”，極不穩定，加上特訓占據太多夜晚時間，令唐舞心中相當不岔。

對比納蘭瑾，再看另位“師父”，白鴉，人家那才叫一個盡心盡力。傾囊相授，關心細致。嚴中帶寵。儼然一副帶親女兒的態度。蘿太也敲聽話敲可愛，技術還好，這夫溺子孝的……呸呸呸！是師慈主厚的，跟納蘭瑾一比，唐舞都要哭了好吧？

進度也是那邊連環飛漲。短短幾夜，“楊紫鳶”妖力已經可以初步控制，刺激身體強度。還學會套簡單爆發的技巧，配合白鴉教的不知名武技，戰斗力足足達到了五的二次方，相當口怕！

而這邊本體的戰斗力卻依然只有零……

第四天，唐舞對教學進度、和那個自己跟自己互稱老婆老公的大變態、以及其名下那個總是騷擾自己的女變態，終于忍無可忍。他氣沖沖地一把揪掉納蘭瑾太陽鏡：

“喂！”

“？”

“混蛋！左手畫蒙娜麗莎右手描清明上河圖左腳圣經右腳楞嚴經到底有什么意義啊，我怎么總感覺，我被你耍了！”

納蘭經睜大眼盯他，驚異：“你才發現？？？”

——唐舞使出忍耐2G網速的氣度才忍住沒一刀戳過去……

納蘭瑾彈起，狡黠笑道：“恭喜你，智商測驗你勉強過關，說真的你這奇才天賦，再發展下去我真不知道再給你練什么，身為歷史上第一個能用四肢同時打四個moba游戲的強者，你有什么感言嗎？”

唐舞咬牙切齒：“納蘭瑾……我曹你老婆……”

“你已經曹過了ok下一個。”納蘭瑾古怪笑，“正好，新的課程跟她有聯系，我叫她馬上回來，聽好！這門課程叫做：傀、儡、師、倫、理、學！”

“我.靠傀儡師有個P的倫理……”一聽那名字唐舞就天旋地轉，老天！外面一堆法內狂徒等著拿勞資刷業績呢！求求你教我點有用正常的吧！！！

納蘭瑾卻豎起大拇指，贊許：“小兄弟悟性不錯，一下就道破了傀儡師倫理學的本質——那就是傀儡師有個杰寶的道德倫理！”

“我了解了請下一個……”

“不你不了解，”納蘭瑾肅然，“舉個栗子，”說話間他真的掏出一顆栗子，咔嚓咔嚓開始嗑，“（嚼~嚼~~）李覺得，噶如李弟弟愛上李的傀儡，咕唔~（吞咽）”他拍拍手，“嗯……你會？A、大驚失色；B、暗暗竊喜；C、索然無味；D、床伴+1。十秒鐘內！請搶答！”

唐舞捂臉吐槽，“搶答個鬼哦！！！很明顯只能是A吧！！！還有D是什么鬼啊！！！你是碧.池嘛？？？”

“是。”

“……”

唐舞竟無言以對。

正好納蘭錦回來了，笑盈盈糾纏到她身上，明明是軟軟香香的熟女妹子，為什么……感覺辣么詭異呢！！！

你個糟老頭子變態弱受要不要風情萬種得這么熟練啊！！！

還有完事后給我洗、干、凈、啊魂淡！！！

“說到底……”

“什么是妖，什么是人，什么是……我。”納蘭瑾和納蘭錦忽然用同一種音調、截然相反的音色、卻包裹同一抹迷茫輕聲道：“當一個人，有無數種身份，有無數份人生，它到底是誰？又算作何物？那些虛假的真實的絢爛的悲慘的短暫的……惶惶人世間，都像真實，也不像真實。”

“我當過一代名妓，也當過封疆大吏，揮斥方遒過，也默默無聞過，糞土當年萬戶侯過，被千夫所指批斗過……每一次靈魂都在隨身份和生理發生變化，但又好像有某些沒變的東西……可惜終究全都迷失。”

“唐舞，其實傀儡師真正的倫理就是……沒有倫理。又從中鉆營著最接近自我的那些部分。不是男人，不是女人，不是任何人……你是誰？”

兩種聲音意味深長地停下，不久，納蘭瑾忽自嘲一笑：“呵。學了妖傀術就能長生，可能夠長生的，還算是人么？慢慢把自己都忘了。這到底是長生，還是沒喝干孟婆湯的輪回轉世。好歹我還記得自己是人，那兩個學完戮法的，一個比一個瘋狂。”

“所……”

唐舞剛想問，身后的納蘭錦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幽怨哀愁地：

“別問了。問他也不會有答案。戮法究竟有什么，除非你剝皮抽骨那一天，沒人知道。總之戮法只收錄兩種秘法：一種是連傀儡師都覺得毀三觀變態的，另一種則是……威力極大，代價也極大，甚至能跟世界同歸于盡的禁術。”

“學完，會死么？”唐舞咬唇。

納蘭錦搖搖頭，“也許比死還可怕。”她露出憐憫。唐舞并不清楚她在憐憫誰，只隱約有個大概，是“她”，是“他”，再或者，是“我”……

糜香的薄袖，拂過唐舞鼻子。納蘭錦忽匆匆去了地下室。

樓下乍地只有唐舞和納蘭瑾兩個人……當然剛才也是只兩個人。興許三個？唐舞此時已傻傻地弄不清楚。

納蘭瑾有些嚴肅地上下打量唐舞，忽釋然輕笑，“唐舞兄弟，我有點明白，為什么一開始，她寧愿你凡庸，也不肯你學傀儡術了。”

“什…什么……？”

“你天賦很高，冷靜，可又……幼稚。跟她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容易愛人，也容易犯傻。所以注定有一天，你會戴那金箍。跟薄情的她不一樣。你是火，沒形狀又滾燙的東西，她是藤蔓，干枯又冷。你們注定不容，興許你還克她……”

納蘭瑾頓了頓，“所以我，加把注吧。”他笑起來，“倘若真到那一天，你要殺她，請千萬別留手。呵，生法認你主，本來一切就都擋不住了，以你資質遲早推導出御法，所以她才準你來找我。想讓你自保，又不想讓你失控……但我偏不！”

納蘭瑾目堅定，忽拍拍手，彼時納蘭錦恰好從地下室拖來一座棺材，那棺材跟尋常人家下葬的不太一樣，是玉的，漢白玉，雕著五爪龍紋。

“送你件好東西，”納蘭瑾隨手把棺材豎立，反射的輝光甚是扎眼。納蘭瑾輕輕一推，那蓋子便打開了，里面，沉睡著一個龍袍金冠，威風凜凜又絕美圣潔的女“人”。

唐舞一眼認出來：“這個是傀儡？？？”他驚訝。

“不止，”納蘭瑾敲敲棺材，似笑非笑，“少數人才知道，她還有另一個身份。”

“什、什么……”

“洪武皇帝，朱、元、璋。”

納蘭瑾一字一頓，極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