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內,百夫長放下手里的信紙,然后從檀木盒子里取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頭。
那石頭微微發著藍光,光看起來,就令人心情愉悅。
他兩指一旋,那小小的靈石便在桌上陀螺一般轉起來。
很明顯他此時很開心,對自己剛才破案的表現感到滿意。
“頭兒,大祭司已經占出吉時,半個時辰后進林子,是為上佳。”白臉副官走進帳篷,拱手匯報道。
百夫長收起靈石,看向林子方向的祭臺,上面擺著三個形狀各異的獸頭,香爐里插著幾炷高香,祭臺一左一右兩個掛滿彩條的大幡迎風亂擺。
一個頭戴鬼頭面具的祭司正在那里跳著山鬼舞,嘴里咿咿呀呀喊著亂七八糟的祝詞。
“呸!裝神弄鬼,不就是派來監視老子的,這次他又怎么說?”百夫長向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大祭司說,這次兄弟們六十,犯人一百五十人進林子為宜。只是,白家人只剩老白頭一人了。需要發信回去,再送些過來,不然下次進林子就沒得用了。”
“送,送你娘的頭。”百夫長狠狠對著桌子踢了一腳,對副官這話十分煩躁。
“你還打算讓老子在這破地方做缺德事?一年不到,死了多少兄弟你不知道嗎?”
見副官不敢說話,他繼續說道:“我阿兄在外面跟著陵韋將軍,前段時間得手一個大墓,整整五車靈石,事后連升兩級,已經做到牙門將。去他那里不比在這邪乎的地方挖點破金子強?”
“是是是,頭兒高瞻遠矚,可是,您來來這里快一年了,今年的挖金任務并沒有完成,想要調動,也是沒有理由啊。”副官提醒道。
“是啊,今年挖金任務八千二百斤,還有整整三千八百斤沒完成。這次還不完成,下次,等犯人送到又得準備多久?”
百夫長捏拳錘桌,怒目圓睜,心里一橫:“營里一共還有多少人?今天全員出動,干票大的,完成朝廷指派,兄弟們跟我出去挖大墓,到時候咱賺的是靈石!”
百夫長說完,捏起那塊藍盈盈的靈石仔細端詳著,眼里泛著貪婪的光。
副官聽了心花怒放,隨即又開始擔憂:“昨天戰死六個兄弟,十個受傷,目前營內能動的共有一百一十三人,犯人兩百六十五人。兄弟們都進林子了,營地空虛,興許多少還是留下一隊人馬守營?”
“守你娘的頭,這深山老林邪祟出沒,除了我們這些倒霉催的,鬼才爬上來找死。一會犯人都進去了,反正也出不來,還需要守誰?留下傷兵隨便看著便是。”百夫長大手一揮,已然做出了決定。
“剛剛已經抽了生死簽,怕兄弟們不服.....”副官有些為難說道。
“你當老子剛才收拾那怯陣的吳二胖是為什么?滾!快去傳令,不服的讓他們只管來說,老子讓他們脫了這身黑皮,去給吳二胖作伴!”
百夫長說完,將那塊靈石握在手心,稍一用力,隨即張開手掌,剛才正泛著藍光的石頭已經變成一團灰色齏粉,那靈石內的靈氣已被他吸入體內。
..........
犯人帳篷內,秦苗正藏在桃允身后打坐吐納,剛才為桃允治傷,消耗了他體內不少靈氣,他正在補充。
雖然目前沒有戰斗功法,但做好充分是應該的,有總比沒有好。
一炷香的功夫,剛才消耗的靈氣已經補足。
這時候長發巨人陶鑄湊上來說道:“要不要把他弄死?留著他,也許是個禍害。”說完看了看角落里窩著的吳二胖。
“不急,現在弄死他,當兵的過問起來,反而證實了我前面是在使詐。一會如果他也進林子,在里面結果他,如果他不進去,出來再殺。”
秦苗通過帳篷縫隙,注意到那祭臺前的祭司越跳越快,祝詞越唱越快,很明顯,很快就要出發進林子了。
陶鑄將地圖遞給秦苗后,便和自己兄弟坐下圍著他,擋住周圍的視線。
他們那巨大的身軀將秦苗圍得嚴嚴實實,帳篷里光線不佳,不仔細看不會發現里面還藏著個人。
借著帳篷縫隙透進的光,秦苗查看起那地圖來。
地圖非常粗糙,范圍也小,只是這黑云峰一帶的地形。
地圖中央用墨畫了一個大圈,那大概就是林子的范圍,旁邊幾個三角形就是是營地。
營地到林子之間畫著一條路,直通林子內部。
那路在一個點截止,變成蜘蛛網狀的小路發散出去,但是那些路,都沒有能延伸到林子外面。
這說明那些路都是斷頭路,難道進去的路,就是出來的路?
這不是個好消息,就算能逃出來,還是要面對路口守著的哨兵,一絲陰霾飄在秦苗心里。
“有人來了!”那是守在帳篷外把風的胡小六在發出警報。
秦苗快速把地圖塞進懷里,很快就見到一隊士兵走到帳篷門口:“所有犯人出來集合,快點,磨蹭的小心爺爺手里的鞭子!”
在鞭子的催促下,所有犯人來到祭臺前的空地排好隊,兩個士兵在點數,其余士兵已經整裝待發,刀槍箭弩,一應俱全。
“報告百夫長,犯人兩百六十六人,清點完畢,全數在此。”點數的士兵向百夫長匯報后歸隊站好。
百夫長此時已經全副武裝,頭盔上金光閃閃的雙頭蛇紋飾和那面紅色的蛇頭大旗相得益彰。
隨著百夫長輕咳一聲,身邊的白臉副官走到犯人隊伍前立定,清清嗓子,大聲說道:
“人犯們聽好了,你們是小偷,你們是賊,你們是叛逆,你們是渣子。你們愧對祖宗,愧對律法,愧對朝廷,早該流放,早該死。
“但皇恩浩蕩,峪王寬仁,容你們戴罪立功,今日隨我西厲軍進林子為朝廷挖金。近年我大隆鬧紅毛,軍費吃緊,你們是知道的,只要你們努力干活,完成任務,便算為朝廷效忠立功,這就你們的造化!
“挖金百兩以上者,百夫長獎勵黃金一兩予你們做盤纏,你們便能好好回家過日子,我西厲軍絕不虧待你們!”
他說完從兜里掏出有一把閃閃發光的金粒,向眾人示意后,將金子撒進人群,頓時引來一陣哄搶,犯人堆的瞬間氣氛活絡了起來。
這副官的動員講話,一套忽悠,再給個小小的甜頭,像極了吳明在團建時候說的話......秦苗心里一陣吐槽。
“進到林子,一定要聽指揮,不要亂跑,更別想著逃,逃跑的結果要么落入異獸之口,要么就地正法。明白了嗎?”
犯人們被這話激勵起來大聲呼喊:“明白了!謝大人恩惠。”
這群十幾歲的孩子,或是為了金子,或是為了自由,竟然被忽悠得興奮起來。
只有秦苗和他的隊友們明白,真正的危險即將到來。
秦苗不由地將手伸進懷里,握了握那把匕首,這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
“祭神!”隨著副官一聲大喊,先前那瘋老頭便被一個士兵提溜著扔在犯人和士兵中間的空地上。
他跪在那里,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依舊真的嚼著秦苗給他的肉干,閉著眼,仿佛享受著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那張缺牙的癟嘴一邊咀嚼,一邊神神叨叨的嘀咕:“都得死,都得死,嘿嘿嘿,山神鬼饒不了你們,嘿嘿嘿。”
戴著巨大鬼臉面具的祭司邁著怪異的步伐走過來,圍著老白頭顛三倒四地跳了起來,嘴里含含糊糊的念著祝詞:
“鼠頭金,狗頭金,虎頭金,金烏玉兔侍三清。死歸死,生歸生,仆食大仙降玉津。柳相神,莫分心,晃朗太元賜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