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位，秦苗算了算微信和卡里的余額，一共6302.54。

這個月房租、母親的醫藥費和網貸分期，還差400多，怎么辦？

醫保報下來能解決部分網貸，但那是兩三個月后的事。

至于借錢，他沒有能借錢的朋友，就算有，他也開不了口。

剛拒絕吳明預付的代練費，是怕再次被坑。就算手里有他的把柄，走到魚死網破那一步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做事穩妥才最重要，大不了星期天休息的時候繼續打零工，只是那樣陪母親的時間更少了。

正想著，一陣茉莉味的清香襲來。

秦苗轉頭看到一個嬌小的OL制服妹子站在一旁，手抱胸前，冷冷地盯著自己。

他知道，這妹子是人力部的，只是不知道名字。

剛和吳明對完線，人力的就跟過來，他心里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抬頭問道：“什么事？”

“收拾東西，走。”

妹子聲音高冷中帶著命令。

秦苗心里一驚：“收拾東西走？”

“中計了！吳明剛才服軟是暫時穩住自己，然后反手就是開除。就算有他的把柄，鬧出去，自己收了錢就是敲詐勒索，這貨果然老辣狠毒！”

秦苗知道有可能被整，只是沒想到，這老銀幣出手這么快！

他心里波濤洶涌，飛快謀劃著對策。

見秦苗愣著不動，人力妹子眨眨大眼，長睫毛一閃一閃，補充道：“給你換個辦公室。”

虛驚一場！

收拾好東西后，秦苗跟著妹子爬上角落里的閣樓。

那是個雜貨間，平時少有人去。

秦苗知道，里面是一些賣家跑路后，買家退回來的假貨，倉庫堆不下就臨時放這，公司會定期處理。

妹子打開門，捂著鼻子，嫌棄地扇了扇飛出的灰塵，然后兩指捏著鑰匙，丟到秦苗手上。

“以后你就在這里辦公。”

妹子說完，繃著臉徑直走了。

秦苗看著雜物堆里擠出的那個工位，有些懵逼。

吳明是要邊緣化自己？

愛咋咋地吧，反正自己這樣的情況也沒資格升職加薪。

這工位雖有些不正經，好在身后沒那個可惡的攝像頭。

一個人的單獨辦公室！看起來還算不錯。

剛坐下，手機響起，是吳明的發來的好幾條語音。

“兄弟，拆攝像頭不合規矩，給你換個方便的地方，你業務組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游戲一定要幫我練下去，實不相瞞，我也是陪領導玩，等級跟不上陪不好領導。你知道我日理萬機，這事就拜托你了。”

“你這不是摸魚，是給領導排憂解難，也就是為公司賦能嘛，呵呵。”

“咱們還是按老樣子算，再出錯你去找李總反應，我不攔著。”

“剛才的事，男人都懂，哥相信你不會坑我，咱兄弟合作愉快。”

這段話后面是1000塊錢的轉賬。

換辦公室、主動轉錢、偷情的事攤牌，看來對方是認真的。

這證明，自己手里的籌碼有相當的威懾力，現在雙方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有了這1000塊錢，這個月就不用周末兼職，有整整四天可以照顧母親。

盯著那橙色的轉賬條，秦苗覺得有些諷刺。

有的人為1000塊錢愁眉苦臉，有的人卻為一個游戲賬號雇人練號。

有的人上班做牛做馬只為活下去，有的人上班玩著女同事就為了刺激。

這他娘的社會。

秦苗看了看身后那空無一物的墻壁，點開轉賬界面，收下了那1000塊錢。

摸魚，誰不會？

他迅速關上門，取下脖子上的狗牌扔到一邊，擺個舒適的姿勢，休息了好一陣，享受著不被當畜生監控的自由。

桌旁的小窗望出去，居高臨下，整個辦公區一覽無余，幾百社畜在監控下裝作很忙的樣子。

而自己可以隨意摸魚。

試問哪個打工人不想要這么一間無拘無束的辦公室。

享受夠了，秦苗打開電腦，尋思反正玩命做業績也只有那么點錢，現在沒了監控，不如上班的時候弄點副業，也許能給母親換個好一些的病房。

還是得先把吳明的游戲掛上，錢既然收了，事情得辦。

剛登入游戲，就看到幾封私信，都是一個叫鐵山靠之王的玩家發來。

“老哥，你那把橙色偃月刀，轉給我吧。”

“3000萬G怎么樣？”

“看到速回，急。”

秦苗仔細看了看，3000萬游戲幣，換算過來就是3000塊錢。

騙子吧，這種垃圾網游，真有人3000塊錢買個武器？

橙色偃月刀，不就是先前剛爆出來的那個么，真值這么多錢？

反正閑著無事，何不一試真假。

秦苗點開交易框把偃月刀放上去，幾秒鐘過后，對方待交易欄出現一串數字。

數了數，七個零，只需點下確認交易的按鈕，3000塊錢就到手。

他以前沒怎么玩過游戲，996不允許，還得照顧母親，平時頂多睡前刷刷網文，他根本不知道打游戲賺錢這回事。

眼前的狀況，讓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哥們，等啥呢，點交易啊，價錢不合適還可以商量。”

秦苗回了聲抱歉，飛速點了取消。

3000塊誘惑確實大，但賣吳明賬號的東西，那屬于偷，秦苗過不了心里這一關。

何況萬一被發現了，自己理虧，這事就玩不下去了，這間剛到手的辦公室也就泡湯。

秦苗決定自己建個號刷裝備，既然奉旨摸魚，何不在摸魚的基礎上再摸個魚，給自己弄外水。

要打出值錢的裝備，就要快速提高等級，進入副本才行，到時候再掛機，做本職工作。

手動模式是雙倍經驗，秦苗注冊賬號后立馬開始砍怪練級。

......

人力總監辦公室，吳明看著顯示器一臉錯愕。

劉玥秀在一邊清理著花臉補妝：“呵呵，瘋子沒上當？”

“不該啊，這瘋子家里有個得絕癥的，窮得叮當響，3000塊錢不該瞧不上啊。”

吳明本想引誘秦苗盜賣他賬號的東西，然后報警，這個麻煩就迎刃而解，但是好像沒起效果。

“神經病嘛，腦回路是和常人不一樣。不是我說你，這種刺頭早就該開了。要是你家里那母老虎知道我們的事......”劉玥秀一臉埋怨。

“你懂個球！這些個窮瘋的打工的，逼急了瘋起來，捅死你信不信？這幾年這種新聞你見得少？”吳明有些不耐煩，“何況，這是個真瘋子，不弄進局子你能放心？”

“那怎么辦？他是真的拍了照片，我聽到了！”劉玥秀急了起來，花臉有些發抖。

吳明咬著牙，眼神閃過一絲寒光：“不急。老子有的是手段......”

......

比起應對客戶各種刁鉆的問題，上班摸魚玩游戲，還無人打擾，實在太舒服，不知不覺中時間飛快過去。

99級，不錯，可以掛機刷副本了！

秦苗伸伸懶腰，劃開手機一看，十一點。

小窗望出去，同事們已經走完，只剩那些掛在工位后面的攝像頭，信號燈一閃一閃，大眼瞪小眼。

該回家了。

收拾好桌子，秦苗起身，腦袋突然一陣劇烈眩暈。

肝得太久，又忘記吃飯，氣血不足，連眼睛都有些花，眼前的電腦屏幕開始波浪般扭曲。

坐下閉目休息，腦袋不暈了，秦苗睜眼發現那屏幕已經變得巨大無比，卷成巨型鍋蓋一般向自己包裹過來。

“哎，白天情緒激動，晚上肝得太久，今天癔癥犯得有些勤。”

出院四年了，癔癥還是會時不時輕微出現，醫生開了壓制的藥物，囑咐他隨身攜帶。

秦苗摸出藥來吞下，又閉眼休息了幾分鐘。

再次睜開眼，他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正被包裹在電腦屏幕變成的圓球空間里面！

四周是純白的空間，帶著屏閃一樣微微的波動。

糟糕，這次犯病挺嚴重，藥物壓制不住！

作為十多年的老癔癥，秦苗清楚的知道，這種程度的犯病，身體可能會不受控制，去禍害周圍的東西。

不找東西控制住自己，剛到手的辦公室一會兒就可能被自己砸了燒了......

但是現在什么都看不見，怎么辦！

焦急萬分之際，秦苗眼前開始出現一行行文字。

【角色卡加載完畢......】

【角色姓名：秦苗】

【門派：清山寨】

【職業：守墓人】

【品級：筑基第一層】

......

系統？網文看多了，犯病也整出系統來？真佩服自己這跟風的腦袋。

【啟動靈域世界入口......】

【秘境：黑云峰金礦】

【試煉子任務：存活兩小時】

【進入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五秒鐘極快，沒等秦苗反應過來，身體猛地一墜，短暫失重后又猛地一停，一股刺骨的寒意逼來。

秦苗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寒風肆掠的荒山野嶺，眼前是黑白灰的世界。

厚厚的白雪覆蓋周遭，一些矮矮黑石冒出尖來，遠處是灰蒙蒙的森林。

凌冽的山風吹來，夾雜著雪花，肆無忌憚的打在臉上，灌進鼻腔，冷得肺生痛。

自己正跟在一隊披頭散發的白衣人中間，那些臟兮兮的破衣服上都有一個大大的“囚”字。

低頭看看自己的粗布衣服，和他們的一樣。

開局古代囚犯？

“傻逼癔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