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和沐月來了？沐堇兮放下碗筷，吩咐了伺候軒兒的丫頭蓮兒，“你伺候好軒兒。”</br> 然后起身對那丫鬟道：“你先領本王妃的四妹五妹到梅園的偏殿稍等，好茶伺候著。本王妃更衣后便立即去。”</br> “是。”</br> 紅綾看那丫頭離開后，有些擔憂。兩位姑娘雖然是王妃的親妹子，但將軍府發生變故，他們因廢帝的圣旨而被賣入花樓，從那里出來后畢竟有損閨譽了。</br> 此時來府上，會不會影響王妃的名譽？</br> 想到這里，紅綾搖了搖頭，皇上已經下旨，會為兩位姑娘尋得好人家的。</br> 偏房。</br> 沐蘭和沐月已經安坐。</br> 下人們為二人上了熱茶。</br> “四姐，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后，我發現只有大姐仍舊未變。聽說兩個多月前這里被大火燒成了灰燼，但王爺命人在最快的速度將這里恢復了原樣。我真是羨慕大姐，王爺這般對她好。”沐月吃了兩口茶后，語氣不無羨慕的說道。</br> 雖然是短短的三個多月，她經歷人間百態，今年不過是十五歲，卻聲音之中已經略有滄桑。</br> 沐蘭淡笑道：“五妹羨慕大姐，可你怎知大姐得到這一切她付出了什么嗎？或許大姐經歷的比我們還要多。我羨慕大姐的是，無論經歷何事，都能那般鎮定和堅持。”</br> 如今，她和五妹成為了閨中女子們躲避的對象，只因她們曾經在花樓待過。</br> “四姐說的極是。以前我還小，總是羨慕大姐能夠嫁給南陽王為正妃。而你和我是庶女的身份，日后只能嫁給個小官為妾又或者是妻。可榮耀怎能與大姐相比？如今想來，若是你我每日活在算計之中，差點被大火燒死的話，恐怕會為此波折而變得癡傻。其實，嫁給小家小戶又能如何？不過……怕是小家小戶也不會娶我與四姐了。”沐月深深的嘆息一聲。</br> 沐蘭神色淡然，并未見眉宇之間有一絲愁色，她只是轉過眸子，淡漠清冷的眼睛望著手中的茶盞。</br> 或許不嫁人也是好事，否則，她難以忘記心中容光華麗的男子，雖然只是見過一次，但仍舊讓她難以忘懷。</br> 就在二人失神之際，沐堇兮已經換了一身素雅的衣服，走了進來。當她見到沐蘭和沐月時略微震驚。</br> 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們變了很多。記憶中沐蘭雖然傲氣如蘭，但也不是現在這么冷若冰霜，仿佛不將世事放在眼中。</br> 沐月可愛單純，在監牢時，也是無心機，可現在看她眉宇之間的疲憊和愁色，她為人生如戲四個字深深的震撼著。</br> 她們也發現沐堇兮來了，便立即起身，禮數周到，福身施禮，“四妹（五妹）見過王妃。”</br> “四妹，五妹無需多禮。”沐堇兮親自扶起了二人。</br> 二人并未受寵若驚，而是淡笑相謝。</br> “昨日我們便得了消息王妃回來了，本想立即過來探望，可怕擾了王妃的休息，所以今兒個才過來。”重新坐下后，沐蘭對沐堇兮笑道。</br> “是啊，有些日子沒見王妃。著實想念。今兒個見到王妃面色紅潤，便知王妃休息好了。”沐月也說道。</br> 說話時，她的眼睛一直圍著沐堇兮打轉，雖然比幾個月前瘦了一圈，可她一身沉靜的氣息仍舊未變。</br> 世事無常，怕是所有人都變了，只有她未變。</br> 沐月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怕是羨慕，也是嫉妒吧。</br> 沐堇兮笑看二人，因知曉二人的經歷，心中憐惜。便態度溫和道：“算不得上勞累。不過我向來坐不慣馬車，難免做馬車時有些不耐煩。”</br> “呵呵，我一樣，總覺得坐馬車十分不舒服。”沐蘭忍不住笑道。</br> 這次的笑是發自內心的，怕是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br> 沐堇兮抿著嘴角淡淡的笑著。</br> “六妹可好？”沐堇兮見只有沐蘭和沐月來了，卻不見沐玉，便出聲問道。</br> “近日來六妹的失心瘋已經好多了。找了幾個大夫看過后。只說六妹需要靜養，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沐月斂了斂眼中的笑容，嘆了口氣回道。</br> 沐堇兮皺了皺眉，失心瘋？</br> 瞧著沐月的神色，似乎并未是她口中所說的那么輕松。</br> 怕是沐玉年紀小受不了刺激，雖然事情過了這么長時間，但她仍舊沒有從驚嚇中走出來。“找的可是華大夫？”</br> “嗯，有華大夫。華大夫也說六妹得了此病不能著急。”沐月點頭回道。</br> 隨后見沐堇兮皺起了眉，便又笑著道：“不過六妹已經好多了，王妃無需擔憂，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來給王妃請安呢。”</br> “王妃在趙家待了兩個月是嗎？平城，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趙家是否如傳言般神秘？”沐蘭原本盯著茶盞一陣失神，忽然抬起頭來，神色竟然有些期盼的看向沐堇兮，語氣也有些急切。</br> 聞言，沐堇兮看向沐蘭，她似乎從沐蘭的口吻中聽出了急切，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她仍舊溫和的回道：“是，因京中有事，我便在趙家待了一個多月。至于平城占地廣闊，有山有水，堪稱人間仙境，但卻無京城繁華。至于趙家，與將軍府差不多的宅院。其實我看過的許多大宅院也有很多相同。”</br> 沐蘭眼睛不眨的望著沐堇兮，耳中沒有錯過沐堇兮說的每一個字。</br> 雖說，沐堇兮并沒有提到那個人的事情，可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的更多。</br> 而沐月曾經在監牢中見過趙初，不過當時她并不知曉情事，卻在見到趙初時而情動。</br> 可經歷了這么多后，她當初那份不切實際的癡迷也隨之而淡化。</br> 所以聽聞趙家她并未有多少表情。</br> “原來如此，王妃受苦了。不過王爺如今待姐姐的心京城人盡皆知。王妃日后定會過的幸福。如此母親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沐蘭收起心中的落寞，抬起頭看向沐堇兮，淡淡的說道。</br> “世事無常，一年前誰會想到將軍府會發生那般的變故，京城中已經是物是人非了。我最是羨慕王妃，這輩子我若是能有王妃一半的幸福，那么我也就滿足了。”沐月臉上羨慕的神色是真誠的，她是真的羨慕沐堇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