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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二十八回

    高太爺很委屈的爭辯,奈何圍觀群眾太憤慨,并不聽他爭辯。
    “是嗎,我們給錢,爛糧食都沒見過一顆呢。”顧昭冷笑,笑完,回頭對來捧場幫忙的親友至朋一一拜謝,謝完道:“諸位,今兒請大家做這個見證,顧家子,顧家女,我們帶走了,俱都是好孩子,品格十分的好,母親不慈,這些年,諸位沒聽到過半句抱怨,光這一點(diǎn),就不能說我顧家的孩兒不好。至于高氏,今后她死便死,生便生,與我顧家無關(guān),這房子我顧家不要,該高氏得的我們不爭,我顧家子,顧家女出嫁婚娶,一干費(fèi)用,我們叔伯全包。”
    這一邊的人自是大聲稱贊顧家仁義,這會子熱鬧看夠了,也多少心里有個譜,不就是顧家想把事兒鬧大嗎,沒事兒,回去就去辦茶會,花會,詩會,送個順手的人情大家還是愿意的。
    顧昭與顧巖對視,都悄悄松了一口氣,只要沒人在大義法理上說閑話,這一關(guān)卻是暫且過了,這卻是不夠的,那邊高氏苦惱的聲音依舊不低,她有儀仗,這世界的規(guī)矩還是向著她的。
    院角站著一個的仆婦,想進(jìn)來探聽又不敢,在那里發(fā)著抖的探頭探腦。
    顧昭指著她罵道:“你去告訴高氏,今天起,我顧家的孩子,我顧家自己養(yǎng),生死皆與她無關(guān)!我顧家與她斷絕親緣,至于她,她想去那里告,便去那里告,我顧家不懼她,她敢上門,我就敢見她一次,我打一次!你叫她盡管試試!”
    顧巖嘆息,從懷里取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契決書,請周圍人按了手印見證。
    這邊正鬧著,高氏蓬頭垢面的跑進(jìn)來,拉住顧巖大哭:“大伯……”
    “莫要叫我大伯,我顧家沒你這門親,明兒回去,給我那可憐的弟弟再找一個冥婚,你這毒婦休入我家祖墳!”顧巖躲開。
    “你休想!我是節(jié)婦!我給顧四守寡了?。。?!”哭泣無用,高氏便坐在地上鬧了起來。
    顧巖冷笑:“那又如何,我不叫你進(jìn)!我看誰敢埋!”顧老爺很有氣勢,頗有些村痞做派。
    這一下倒是真的頗為震撼,高氏有些畏懼,扭臉找儀仗,可惜她老父又羞又愧,已經(jīng)回去了。
    顧昭干了一件,舉世無雙,驚天動地兒的事兒,拆寡婦墻!一時間,他成了皇城第二位著名人物,這件事做的有些渾不楞,搞得高氏本悄悄說了幾戶人家的小姐,如今那邊都沒了戲,也搞不懂這場親情官司是贏了還是輸了。
    那謠言傳得很廣,沒幾日,甚至阿潤從山上都聽到了這閑話,給他送來一個條子,上面就倆字“胡鬧”沒嘆號,若是有,顧昭覺得許是個咆哮體。
    鬧事兒第二天,宮里的皇后就下了懿旨,高氏因毀損御賜的宅邸等御賜物品,犯了不敬??丛谒枪?jié)婦的份上,誥命被貶到最低級。
    宅子宮里毫不客氣的收了,看在她是節(jié)婦的份上,皇后慈悲,也沒收了她的錢財(cái),只是在離京二百八十里的一個偏僻農(nóng)村,又賜了她一處兩進(jìn)的小院子,還修了家廟給她,又送了幾名膀大腰圓的仆婦伺候(看管)她。
    今后,高氏可以帶著她的錢財(cái),在家廟念經(jīng)守節(jié),無懿旨旨任何人等,不得打攪探望。自然,高氏無旨,也不得離開這棟房子。
    這下子,高氏再也不用擔(dān)心別人惦記她的錢財(cái)了。
    其實(shí),古人辦事,也有古人人性化的一面,好比高氏,她做的事情,在法理,宗禮,孝禮上,任何人都不能挑出她的毛病,她如何對自己的孩子,就是餓死,別人也不能說什么。
    顧昭玩的是無賴的玩法,所以,他如今有個混吃等死的惡名聲,當(dāng)然,別人聽了,也就是一笑,覺得顧七,真性情,很欣賞,甚至……都想結(jié)識一下,太可愛了,太他媽招搖了,還有這么玩的。
    當(dāng)然,對他反抗制度這件事,大家還是不贊同的,第二天,也有御使參他的,他好歹還有個鄉(xiāng)男爵位呢。
    對顧昭做的這些事兒,一般大家門都不許議論,也不說他對錯。
    宮里這么做,就完全是合理合法并且合情了,法理上,上面保護(hù)節(jié)婦,所以,高氏的錢財(cái)還俱是她的,依舊給她仆婦,給她屋子榮養(yǎng)。
    出面罰她的也是皇后,皇帝自己假裝不知道這事兒。可是顧四對皇帝有恩,皇帝不能說話,那么皇后就要賢惠的站出來,把高氏弄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輩子不許她出來,這個間接的對顧四的孩子們也是保護(hù),以后,高氏怕是再也沒辦法折騰自己的孩子們了。
    罰完高氏,顧昭莫名的接了人生第一個旨意,不是皇帝的圣旨,是懿旨,罰他抄寫禮儀正恭集,一百遍。宮里的公公念完懿旨,顧昭要愁死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封建社會尼瑪?shù)淖钣憛捔恕?br/>     堂堂郡公府,一個穿越人,折騰的世人皆知,又是拆墻,又是掉淚,又是下跪,又是抄家,自己的名聲懷了,才卷的那婦人低頭,折騰來,折騰去,不過是人家宮里女人區(qū)區(qū)一張絹紙,便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權(quán)利二字,怪不得自古便迷惑著這蒼生,顧昭有些心灰意懶!
    顧巖也被叫到宮里罵了一頓,罵完據(jù)說留飯了。
    “哎呦,小七爺,別愁了。”宮里來的公公,操這公鴨嗓子笑的嘎嘎嘎的,顧昭一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摟著他就到了墻角,先是塞了一個大大的荷包給他。
    接著問:“這位老兄,我哪點(diǎn)破事兒,宮里怎么知道的?你回去跟皇后娘娘說,一百遍太多了……真的,寫不完,寫完會死人的?!?br/>     那公公捂著嘴巴笑,心里稀罕死了,就是沒帶出來,瞧瞧喊我兄弟呢,我可是個公公,這都多少年了?他卻不知道,海上長大的漢子,生就的粗獷爽朗,不管那一代的海上漢子都這樣。
    “呦,七爺這話說的有趣兒,抗旨那是要掉腦袋的!”這公公笑嘻嘻的說完就退散了,留下唉聲嘆氣的顧七,坐在家里臺階上發(fā)呆。
    顧家的事兒,是一波一波的起,不過京里最近的紈绔,到真的有了新的流行物件,幾乎就是人手一把混吃等死白折扇。
    “哈哈!七星??!你說說,你家也算是幾代富貴,你弟弟這字兒,嘖嘖,實(shí)在不怎么地?!碧焓诘勰弥话颜凵?,正在嘲笑顧昭那一手雞扒拉字兒。
    顧巖擦擦汗回話:“小七,那是……那是我爹慣壞了,以前老爺子活著的時候,五歲前我家老太爺都沒叫他下過地。后來……也是微臣的錯,那會子不太平,就把他一個人丟老宅了,小七最像父親,就是難死,都不跟別人說。他一氣兒,帶著人去了南地,這些年他自己闖,從沒抱怨過。書是沒念過幾本,可是,我家小七最最良善不過?!?br/>     天授帝笑笑,看看顧巖:“嗯……你有個好兄弟,顧咸也該安心了。你家的兄弟……個個都是不錯的,朕知道?!?br/>     “是,顧家眼里從來都只有圣上?!鳖檸r彎腰。
    陛下挺高興的,搖著混吃等死的扇子,在殿里晃悠了一會,又從袖子里,取了一個玉環(huán)遞給顧巖:“去,悄悄給他,就說朕賞的,不許說出去,知道嗎?”
    顧巖笑笑,眨巴下眼睛:“是!臣不說,只是抄寫一百遍禮儀,小七會哭死的。就他這一筆雞扒拉字兒,陛下……”
    陛下?lián)u著扇子哈哈笑著說:“回去吧,禮儀是要抄的,錯了就是錯了……”說完,往殿后走,背影要消失的時候,陛下帶著笑意的聲音又傳來:“朕又不檢查,也沒說什么時候要啊,哈哈哈哈!哎……吃月子奶?這個顧七……”
    顧巖樂呵呵的走了,陛下去后面換了便服,去了皇后那里,這幾日,皇后正在聽宮里的藝奴兒說倩女幽魂呢,陛下也愛聽,所以,每晚都去蹭書。
    陛下到的時候,皇后那邊下懿旨的張公公才回來,正回話呢。
    扶起皇后,陛下坐下,笑瞇瞇的問張公公:“見到顧七了?”
    張公公彎著腰,一臉笑紋:“回陛下,見到了,顧七還給了老奴一個大荷包?!闭f完那個樂。
    “呦,這是發(fā)了多大的財(cái),怎么笑成這樣?”皇后看皇帝高興,也逗趣。
    張公公從懷里,取了一個荷包出來,雙手捧給皇后:“娘娘,您瞅瞅,老奴就沒見過這樣的荷包,回來的路上,老奴打開一看,都樂死了?!?br/>     皇后覺得奇怪,便打開那荷包一看,先是一愣,接著,她取了一粒圓球出來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一眼后笑著說:“這個就是那個顧家糖吧?”
    “哎,就是這個,往日都聽人說了,來的路上老奴吃了幾個,有酸的,有涼茲茲的,挺好吃的呢?!睆埞€是笑,一點(diǎn)都不帶虛偽的笑,這都多少年,別人沒給他糖吃過了。
    皇后看看左右,掂了一粒兒丟嘴巴里,裹了裹:“嗯……二郎嘗嘗,味不錯的。”
    皇帝雙手?jǐn)n在袖子里,很嚴(yán)肅的搖頭:“朕不吃?!?br/>     皇后抿嘴笑,也不強(qiáng)求,只是悄悄把荷包推倒皇帝桌面附近。
    沒一會,那說書的藝奴兒又進(jìn)得門來,那上京的蘭若寺,一天只講兩回,說是曲子還沒譜完呢。
    今兒講的這一出卻是燕赤霞與寧采臣去救小倩的對手戲,這幫人聽得十分神往,待那藝奴兒唱完,皇后倒是很惆悵的來了一句:“那顧七,許是燕赤霞這般的人物吧,不然,怎么會有那么悲天憫人的知不知……陛下?”
    皇后一抬頭,卻看到,陛下嘴巴里含著糖,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顧巖挺高興的回到家里,一進(jìn)門,顧昭就撲到他懷里哭。顧巖摸摸他的腦袋,一嘴巴的疼愛:“阿弟,又怎么了?”
    顧昭一抬頭:“哥,我闖禍了。”
    顧巖:“闖便闖了,沒事兒。”陛下都賞了玉環(huán)了。
    顧昭繼續(xù)哭:“我把給丫兒的糖豆荷包弄混了,給了頒旨的太監(jiān)……了?!?br/>     顧巖張大嘴冒涼氣,努了半天說了句:“給……給就給了唄……”他還能怎么說呢。
    不說顧昭發(fā)愁,且說顧巖,家里的事兒,一件接一件,老爺子有些精疲力盡,這都幾天了,高氏都給貶黜出京了,顧咸家的老二,顧茂丙卻一直找不到,難道被人害了?顧老爺很著急,急得抓耳撓腮的。
    顧瑾瑜倒是說,弟弟是個跑臺子的,就是沒有專門的臺子,到處混臺子。
    可,顧巖總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搜藏各家戲園子吧,哦,我家丟了孩子了,那孩子做了戲子了,那就是找到顧茂丙,怕是這孩子也不能活了,顧家丟的臉,那可比高氏不慈要嚴(yán)重的多得多。
    所以,這人還得悄悄的尋。
    眨巴,眨巴眼,高氏出京一個月多,四月末,京里的倩女幽魂全本,終于編排完成,這天上午,陶若悄悄的跑到正堂告訴顧老爺,顧茂丙找到了,在蘭若寺附近找到的,當(dāng)時,他正癡癡的站在蘭若寺的窗戶下聽白書呢,那人瘦的小臉都成了一條,還穿著一身粉紅桃花的戲娘衣衫。
    “沒被人看到吧?”顧巖低聲問。
    陶若點(diǎn)點(diǎn)頭:“岸邊還有人報(bào)案呢,說我們強(qiáng)搶良家婦女。”
    陶若就沒辦法形容他有多震撼,自己家那位顧二爺,穿著一身雌雄莫辯的桃花衫子,還挽著桃花鬢,還帶著一串鮮花兒,手里拿個帕子,翹著蘭花指,正站在人家蘭若寺窗戶下聽書呢,要不是戲園子老板幫著認(rèn)出,那就是嬌奴兒,他都不敢相信,這是顧家的爺們。
    當(dāng)時也沒多想,只是一擁而上,堵了嘴,綁了塞進(jìn)轎子,就抬回來了。
    顧昭這天下午,正在自己院里抄書,尼瑪越活越回去了。上輩子,獨(dú)身一人,雖然活到五十歲,卻一直是格調(diào)高尚的海上爽朗好男兒,自己那點(diǎn)破毛病,一輩子是個坎,因此丟了家里,做了海員,后來,爸媽都去了,自己那個后悔,這才知道,沒了爸媽,便什么都沒了。
    好在他天性開朗豁達(dá),也沒留下什么壞毛病,不然一準(zhǔn)兒變高氏。
    這輩子好不容易,有個親緣了,卻沒享受幾年,爹早早的就沒了,顧昭直到現(xiàn)在依舊記得,八歲,帶著一干用不上的奴仆回到那個半殘的老莊子里,那時候,他有多恐慌,要不是心里有個五十多的海上爽朗好男兒,怕是撐不過去的。
    如今好了,老哥疼著,也……也有個知心的偶爾提供他幻想一下,那么高的檔次的好人,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怎么就,怎么就混到抄書寫字兒了呢?
    顧昭幾乎是寫一個字兒,嘆息一下,寫一個字兒,嘆息一下。
    正在院子里下棋的定九先生跟愚耕先生,啼笑皆非的互相看著,繼續(xù)下棋,開始那不是還勸了嗎,沒用,說破天,七爺還是要嘆息。
    顧昭好不容易抄了一篇,放下毛筆,接了綿綿的茶水喝了一口,就著年年的手咬了一口甜點(diǎn),細(xì)仔按摩肩膀,新仔趴在那里夸獎他字兒有進(jìn)步。
    這樣的節(jié)目,大概是寫一張,要來一次。
    “奶哥,我覺得吧,我挺對不住我四侄兒的,關(guān)人家進(jìn)家廟寫字兒,太殘忍了對吧?”顧昭終于發(fā)現(xiàn)了良心。
    他四侄兒顧茂昌,因?yàn)橘u薦書,嫖侍女,被顧昭關(guān)了,還在家廟寫字兒呢。
    畢梁立抿嘴笑,并不理他,他今兒都這樣說了好幾次了,昨兒也一樣,前兒也一樣。
    顧昭正在這里哀怨,陶若跑進(jìn)來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顧昭一丟筆墨,轉(zhuǎn)身跑了。
    愚耕先生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陛下都不追究,七爺想怎么就怎么,愚耕莫要憂心?!倍ň畔壬谄灞P下了一子。
    “也是,七爺方多大,哎,我替古人擔(dān)憂了。”愚耕笑笑,回坐,回了一子。
    顧昭跟著陶若進(jìn)了顧老爺家的后院子,這院子,叫瑤月苑,原是顧巖的長女顧瑾芳的住所,如今便暫且給顧瑾瑜住著。今日,盧氏又帶著顧瑾芳去親戚家串門了,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侄女兒嫁出去。
    瑤月苑廂房內(nèi)。
    顧茂丙,縮在椅子上,抱著雙腿,盯著這屋子外面看,他的臉不動,兩只眼睛卻特別靈活的咕嚕嚕來回動,真是不枉他長了這么一對兒美目。
    這屋子,墻上掛著的是名畫兒,桌子上擺的是足金的擺件兒,那邊掛的皆是上等絲綢制的簾子,爹爹活著那會也沒有見過這般富貴。過一會,那歹人進(jìn)來,禍害奴時,發(fā)現(xiàn)奴是男兒身,會不會悄悄將奴害死,埋在荒郊。
    奴死便死了,不過是一具爛泥殘軀而已,只可惜那倩女幽魂還有一折沒有聽完,那些郎君做的曲子,詞中多不和奴意,若是有一日能在一起,共譜這人間美曲妙詞,也不枉來這人世一朝。
    奴死便死了,只盼能將奴埋一個好墳坑,若……若再有我那赤霞郎(燕赤霞)君入夢來,此生便足矣……
    奴死便死了,可憐奴那姐姐,每日荊釵葛裙,伴清光織至天明,奴竟這么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夢告得姐姐,去便去了,那苦屋子不呆也罷,奴與姐姐具是前世欠下那人債務(wù),今日終得償還,奴去也……嗚嗚……
    顧茂丙越想越傷心,竟抱著膝蓋哭將起來,他的哭聲凄婉動人,真是好不可憐也。
    屋中木門,慢慢被推開,顧巖背著手慢慢走進(jìn)屋子,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顧茂丙。
    顧茂丙撐著淚眼,看著顧巖,嘴巴喃喃嘀咕:“恍惚竟看到了大伯伯,難不成竟是這幾日餓得狠了?或是心有所感,上天憐憫,哎……伯伯,你卻來遲……(此處有個旦角的花腔)了哇,奴這就要去了,伯伯你可知,奴多次到你門前,卻無顏見你,大伯伯,奴去也,你可……”
    嗯……?顧茂丙上下將自己大伯摸了一遍,嚇的岔了嗓子:“活的!哎?”
    他嚇的將帕子堵面,翹著蘭花指,說了一句“羞……羞煞人也……”恩,他就輕移蓮步,躲在屋角,蹲下,抱著腿,縮成一團(tuán)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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