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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第 25 章

    隨歲干笑兩聲,將剛剛特意撥弄下來、垂在耳側的頭發老老實實的別了回去。
    她胡亂找著話題,目光同時移到宋景遲的那副金框眼鏡上。
    這人本來生的就好看,現在那高挺的鼻梁上又多了一副看著斯文敗類的玩意兒。
    好像還有點...
    隨歲飄走的眼神又回到宋景遲臉上。
    她偷著又瞥了宋景遲,這下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
    有點禁欲...
    宋景遲周遭的氣勢仿佛都被那一四方形的框架禁錮了起來,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很溫和。
    可宋景遲越是這樣笑著,隨歲覺得越不對勁。
    她眼巴巴的看著宋景遲,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點什么。
    她算是摸透了,宋景遲只要一叫她“隨小姐”,那準是在陰陽怪氣。
    這種語氣讓她想到了當年宋景遲在校門口執勤的時候。
    隨歲偶爾幾次的遲到,竟然很湊巧的全讓宋景遲給·逮著了。
    他總是意味深長的看隨歲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喊她一聲:“學妹,又遲到了?”
    而至于這個學妹的由來,那就更是一言難盡,總之宋景遲抓著這個事損了她好久。
    以至于后來隨歲一點都聽不得學妹這兩個字。
    而現在,她覺得自己也快聽不得隨小姐這三個字了。
    可除了昨天的那通電話,她好像沒惹到宋景遲啊。
    隨歲眉頭輕微的皺了皺,琢磨著宋景遲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說個不好聽的,宋景遲毛病真的好多,關鍵是他還不往外說,心里卻給你記上了小本本。
    干脆叫宋矜持好了。
    矜持到什么都不說嗎,隨歲咬牙切齒的想。
    隨歲全然不知,她現在對宋景遲藏在肚子里的誹謗,就差寫在腦門上了。
    宋景遲饒有興趣的看著隨歲,也沒有出聲提醒。
    直到隨歲自己回過神來。
    ——她透過了那薄薄的鏡片,見到了宋景遲眸中泄出來的笑。
    隨歲小臂抵在桌子上,身子微微的前靠,兩只蔥白的手就在那里為難的攪了幾下。
    “我…哪里惹你生氣了嗎?”隨歲不確定的開口,“或者昨天的事情你還在生氣。”
    隨歲苦著臉,聲音都透著一絲委屈:“可我不是解釋過了嗎?”
    “而且我本來還打算著,搬完家請你過去坐一坐。”
    “我不會走的,你不要多想。”隨歲沒見到,宋景遲的眼神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后,深了很多。
    “所以,你到底為什么要…叫我…隨小姐。”
    隨歲難以啟齒的說出最后三個字。
    宋景遲小幅度的搖搖頭,右手食指彎曲,向上抵了下鏡框。然后繼續翻著平板。
    若無其事的回答隨歲的問題:“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顯得更有分寸一些。”
    “……”
    要不是隨歲打心底的知道宋景遲是一個什么人,她一定會信了這家伙的鬼話。
    分寸…
    宋景遲是在暗示她沒有分寸嗎?
    可隨歲敢豎起自己的四根手指,嚴肅的起誓,她絕對沒干過什么對不起宋景遲的事情。
    就在隨歲還在糾結的時候,宋景遲已經把平板從桌子上挪到了她面前。
    宋景遲抬了點下巴,詢問隨歲:“還要吃點什么。”
    隨歲掃了一眼,發現宋景遲大多點的都是一些青菜,看著非常的寡淡。
    “你就吃這些嗎?”隨歲翻了一頁菜單,發現宋景遲確實是一點葷菜都沒點。
    宋景遲語氣淡淡的:“你點就行,我都可以。”
    隨歲抬頭看了宋景遲一眼,確定沒什么問題,點點頭:“那我點了啊,之前來過一次,這幾個招牌菜換可以。”
    宋景遲沒什么意見,順便把隨歲的碗筷燙了一遍。
    隨歲點完之后,忽然頓住,她的實現停在了拿道大閘蟹上面。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隨歲似乎是在糾結。
    宋景遲也注意到了:“怎么了?”
    “沒事。”隨歲搖搖頭,迅速在那道菜后面打了一個√。
    然后準備提交。
    “等等。”
    “嗯?”宋景遲突然的出聲嚇了隨歲一跳。
    “干嘛。”莫名的,隨歲心忽然跳了一下,像是干小時候壞事被抓了個正著。
    但是,她又沒做錯什么,不就是吃個螃蟹嗎,隨歲羞恥的想。
    隨歲裝作若無其事的平板遞給宋景遲。
    宋景遲瞥了一眼隨歲,然后翻動著菜單,像是在檢查隨歲點了什么。
    隨歲不自在的舔了一下唇,拿起手機隨意地看著。
    宋景遲看到最后,視線驟然停住。
    隨歲聽見宋景遲輕笑一聲。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頭,宋景遲一手拿著平板,視線正凝在她身上。
    確定宋景遲是真的故意在看自己。
    隨歲慢吞吞的“啊”了一聲。
    “今天幾號。”
    “......”隨歲眼神躲閃了一下,想到什么,又來了底氣。
    “十六啊。”
    宋景遲點點頭,似乎是在等著隨歲的下文。
    但隨歲并沒說什么,宋景遲又自顧自的說著:“螃蟹去掉。”
    “!”
    隨歲瞪大了眼睛:“憑什么!”
    她想那個螃蟹想了好久,這人憑什么不讓她吃。
    “不為什么。”
    宋景遲將隨歲勾上的√點了取消。
    眼看宋景遲就要提交,隨歲想也沒想的就抓住了宋景遲的衣袖。
    知道宋景遲吃軟不吃硬,隨歲刻意放軟了態度。
    “我就吃一點,而且我已經好久沒吃過了。”
    隨歲可憐兮兮的看著宋景遲:“真的,我真的好想吃。”
    隨歲聲音本來就偏軟,刻意壓低后更是撓人,像是小貓用粉嫩的肉墊蹭著你。
    宋景遲眉頭皺起,隨歲眸子澄澈的像是一汪清水,現在更是就差掉出兩粒珍珠了。
    宋景遲又看了一眼手機,隨歲不知道這人在想些什么,她就是想吃一個螃蟹。
    她有些著急,拽著宋景遲袖子的手又晃了晃。
    “好不好。”
    宋景遲還是沒耐住隨歲的磨:“確定要吃?”
    隨歲使勁的點頭。
    宋景遲又深深地看了隨歲一眼,眼中還帶著懷疑。
    最后,隨歲終于如愿吃到了那點螃蟹。
    不得不承認,隨歲在動手方面一向是個廢物。
    她費力的撬開了上面的殼,然后開始摳搜里面那點東西。
    剛吃了兩口,隨歲忽然想到宋景遲還在對面,她手上的動作挺住,掀起眼皮向上看了一眼。
    哦,宋景遲果然看見她這幅樣子了。
    真尷尬,忘記管理自己的形象了。
    隨歲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螃蟹,揚起一個笑容,帶著一點不好意思:“你不用一直看我。”
    “雖然我今天確實好看。”隨歲后面一句聲音有些小。
    隨歲將宋景遲剛剛夸她那一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里,原來宋景遲喜歡這種風格,她記住了。
    宋景遲這下是真的笑了。
    被逗笑了。
    隨歲:“......”
    然后她看著對面那個男人一邊低聲笑著,一邊熟練的用鉗子將蟹肉輕松地弄了出來。
    隨歲看了一眼宋景遲的盤子,又看了一眼自己。
    反正都能吃,隨歲低著頭,繼續扒拉著那只螃蟹。
    接著,宋景遲將那個盛滿蟹肉的盤子移到了她面前。
    男人用旁邊的濕手帕擦了擦手,示意隨歲繼續。???.BiQuGe.Biz
    隨歲欣然接受,將自己吃到一半的螃蟹放到了一邊,還不忘說一句:“謝謝。”
    她這一頓飯沒吃多少,基本全耗在那幾只螃蟹身上了。
    宋景遲本來還想說點什么。
    但看著隨歲吃的那么開心,最后只說了一句:“吃點菜。”
    隨歲不情不愿的吃了幾筷子宋景遲點的青菜。
    就這樣,一頓飯相安無事的過去了。
    只不過,隨歲還是沒有忘記宋景遲剛開始的奇怪。
    這種感覺在宋景遲送她回工作室的時候更加強烈。
    宋景遲手握著方向盤,語氣淡然的問隨歲:“去哪里。”
    隨歲低著頭給自己系好了安全帶:“送我回工作室就好。”
    隨歲看了一眼車的內飾,好奇的好奇的多了一句嘴:“你怎么換車了。”
    她記得之前是一輛卡宴。
    “因為我記得分寸。”
    隨歲:“......”
    好像...從來沒有這么無語過。
    宋景遲今天到底是那根神經搭錯了,話里話外都是在暗示她。
    隨歲嘆了一口氣,大老板生氣了,要哄。
    “我哪里沒有寸分了。”隨歲直說了。
    宋景遲不知道在回著誰的微信,看起來好像還挺急。
    聞見隨歲的聲音,宋景遲敷衍的“嗯”了一聲。
    隨歲氣極,忍不住的想看看宋景遲是和誰聊了這么多。
    她剛瞄見宋景遲的頭像,宋景遲就已經收了手機。
    盡管宋景遲收的很快,但隨歲還是看見了,宋景遲用的與自己不是一個賬號。
    他剛剛的頭像是白色的,還是一只狗。
    和自己聊天就用那個烏漆墨黑的工作賬號,和別人聊天就用白白的可愛動物頭像是吧。
    隨歲冷笑一聲。
    學著宋景遲的語氣,音調尖尖的:“分寸。”
    這兩個字隨歲拿捏的恰到好處,成功的吸引了宋景遲的視線。
    宋景遲偏過頭,眼睛微瞇,語氣危險道:“你說什么?”
    隨歲梗著脖子,不怕死的重復了一遍:“分寸啊。”
    “你剛剛不是說分寸嗎,我在琢磨啊。”
    隨歲擺出了自己的手機,將掛在嘴邊的這兩個字輸入到了搜索框中。
    一分鐘后,隨歲念道:“分寸就是指說話或做事的適當標準或限度。”
    隨歲眨了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就是這個意思啊。”
    宋景遲看著隨歲的動作,氣笑了,舌尖用力抵著唇邊掃了一圈。
    “你再說一遍?”
    “怎么了。”隨歲開始裝糊涂。
    “不錯,演技提升了。”曾經的宋大導演評價道。
    “工作室地址。”宋景遲不再搭理隨歲。
    隨歲大聲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報了地址。
    接下來,宋景遲送隨歲回去的路上,沒有再說一句話。
    一路直達隨歲工作室。
    隨歲想了一路,還是沒有猜到宋景遲今天怎么了。
    宋景遲也是什么都不說。
    隨歲開始生悶氣。
    “到了。”宋景遲提醒。
    隨歲仰頭:“宋景遲,你今天必須告訴我你怎么了。”
    昨天在電話里交流的時候起碼還知道宋景遲是怎么了,現在好了,什么原因都不說了。
    她知道宋景遲非常介意她的不告而別,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
    所以隨歲一直在想辦法讓宋景遲再信自己一次,哪怕是多一點點信任。
    只不過,所有彌補的前提都是要知道是什么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比如,宋景遲現在這樣子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隨歲緊緊的盯著宋景遲,生怕錯過他任何一點表情。
    然而,宋景遲臉上真的什么都看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宋景遲終于有了反應。
    “到了。”冰冷的兩個字,沒有任何變化
    隨歲:“......”
    隨歲先繳械,她癱在靠背上,閉上眼睛一狠心,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哥哥,我錯了。”
    “你就告訴歲歲吧。”
    說完,隨歲簡直想找了地縫鉆進去。
    上次喊出這么羞恥的稱呼還是喝醉的時候。
    但是上次宋景遲竟然來接自己了。
    隨歲想起木邵可昨晚說的話,男人嘛,你撒個嬌就好了。
    她覺得現在不光是撒了個嬌,也一同把自己的臉也從手里撒了出去。
    隨歲羞的連眼瞼都紅了,她現在感覺自己臉上可以攤一個燒餅。
    宋景遲也是一愣,沒想到隨歲能說出這種話。
    隨歲根本不敢再與宋景遲對視。
    她垂著頭,露出頭頂與宋景遲對著。
    宋景遲語氣不徐不疾,一字一句都像是對隨歲格外的折磨。
    “隨小姐剛剛嘴不是還挺硬的嗎,現在肯服軟了?”
    隨歲心里嗚咽一聲,真的好丟人。
    宋景遲看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越來越低,就差磕在座椅上了。
    他伸手將隨歲的腦袋往上拖了一下,用了點力,隨歲被迫的抬起頭了。
    隨歲眼神帶著幽怨,但卻不敢言。
    她抿了一下嘴,將袖子里的手露了出來,在底下悄悄地扯了扯宋景遲的衣角。
    宋景遲臉色一僵,毫不猶豫的在隨歲手背上拍了一下,不輕不重,將隨歲的手拍了下去。
    “別撒嬌,沒用。”
    隨歲忍無可忍,哀嚎道:“宋景遲,你不能這樣——”
    “我都這樣求你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啊,現在這樣算什么。”
    宋景遲忽然動了,身子前俯,越過隨歲。
    隨歲呼吸驟的停了一瞬,還沒來得及想什么,耳邊傳來“啪嗒”一聲。
    眼前的光再次涌入瞳孔,宋景遲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他把自己的安全帶解開了。
    “現在算什么?”
    宋景遲手指扣起在自己那一側的車門上敲了敲,回答了隨歲剛才的問題。
    “現在算——”
    “分寸。”
    隨歲被請下了車。
    兩人最后的交流還是停在那改死的“分寸”二字。
    隨歲看著地面,不敢相信宋景遲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幅德性。
    心里憋著一口氣,隨歲撥通木邵可的電話就是一頓輸入。
    “小可,宋景遲這人,就是...”隨歲把最后兩個字又咽了回去。
    “他從今天吃飯的時候就開始不對勁,時時刻刻都在暗示我分寸兩個字。”
    “我怎么問這人都不說,我都忍辱負重...”
    隨歲適可而止,停住了。
    木邵可卻來了興趣:“你忍辱負重?”
    “你倆干啥了。”
    隨歲深呼幾口氣:“你不是說撒嬌好用嗎,我臉都沒了。”
    她高中都沒說過這么羞恥的話。
    木邵可的笑聲大的讓她將手機遠離了幾分。
    “你還有臉笑。你要是再給我胡出主意,我就把孟臨嘉叫過來。”
    木邵可聲音戛然而止。
    “嘖,你學壞了。”
    “他不說你就自己想想唄。”
    “從昨天他給你打完電話,你都干什么了,一點一點的想,總歸有一件事是導火索唄。”
    隨歲納悶:“我沒干什么啊。”
    “我就晚上給他發了幾條微信,然后...沒回他微信...”
    隨歲忽然消聲。
    “不至于吧,宋景遲應該沒有這么小氣吧。”木邵可開口。
    隨歲蔫了一樣:“可是,我沒回他消息之前,上了項舜的車。”
    “......”木邵可也噤聲。
    “哦,這樣啊,你要是這樣...哈哈哈。”木邵可干笑兩聲,也意識到了什么。
    木邵可委婉道:“他要是真看見了,那你就...”
    “這么巧嗎,不會吧,他怎么可能看見。”
    隨歲已經絕望,以宋景遲的脾氣,他要是真的見到了,還能心平氣和的和她吃頓飯,那...
    “啊啊啊不會吧,早知道我昨晚就自己走了...”隨歲臉都皺到了一起。
    木邵可店里好像有事,急急忙忙的對隨歲說:“歲歲,我現在有點事,你先自己應付著,等會再和你說。”
    電話被掛斷,隨歲一人站在樓下迷茫。
    她稀里糊涂的進了工作室。
    黎喻見到隨歲苦著一張臉,好奇道:“姐,你不是去吃飯了嗎,不好吃嗎?”
    隨歲有氣無力的搖搖頭。
    黎喻給隨歲捏了捏肩膀:“姐,振作起來,你下午還要見客戶。”
    這下提醒了隨歲,她一下子挺了起來。
    “你說的對。”
    隨歲看了一眼時間,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現在就走,我晚上還有事。”
    誤會不隔夜,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解釋清。
    隨歲搭了輛車就去了與那位顧客約定的地方。
    坐在位置上的是一位戴著口罩的女人,一身白色的西裝,不大的臉上還架著一副墨鏡。正看著窗外。
    隨歲走過去,禮貌的打了聲招呼:“您好,請問是紀小姐嗎。”
    那個女人見到隨歲過來,摘了墨鏡,一雙狐貍眼上下打量著隨歲。
    語氣不善:“你就是隨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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