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賠償,隨歲完全沒有印象。
她根本不知道昨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嗯?”隨歲眉心微微往上一挑,困惑都寫在臉上。
宋景遲坐到沙發(fā)上,將手上的東西都放好,視線才轉(zhuǎn)到隨歲身上。
可能是剛睡醒的原因,隨歲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顯得還有一些呆滯,連眼角都是向下聳拉著的。
頭發(fā)散亂還沒有搭理,眼睛也沒有那么有神。
宋景遲看了隨歲一圈兒,意味深長的問:“你想不起來了?”
隨歲咽了下口水,遲鈍的點了點頭。
宋景遲:“呵?!?br/>
隨歲:“......”
她從宋景遲的臉上,看到了一種類似于不屑的表情。
她已經(jīng)感覺到了,自己好像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正在她糾結(jié)是不是應(yīng)該問一下的時候,宋景遲好像已經(jīng)略過這個話題了。
“過來吃飯?!?br/>
隨歲瞄了宋景遲一眼,這人已經(jīng)在擺弄桌子上的東西了。
她跟著宋景遲身后,還是說了心里一直想著的那個問題。
“那個...我的衣服...”
宋景遲應(yīng)該不會連衣服都給她換了吧。
不會吧。
宋景遲已經(jīng)坐下,擺好了筷子。
聽見這話動作一頓,然后她聽到宋景遲一聲嗤笑。
仿佛是在說,她在做夢。
隨歲手指卷了一角衣擺,繞在手指處攪來攪去。
“有些人雖然喝醉了,起碼還知道給自己換衣服?!?br/>
隨歲心安了,又開始懊惱,自己在想什么,宋景遲怎么可能幫她換衣服。
他不把她丟在門外已經(jīng)很不錯了。
為了緩解尷尬,隨歲比宋景遲還快的坐了下來,她反客為主,揮了揮手,招呼著宋景遲快點吃飯。
不想與宋景遲對視,隨歲立馬移了目光,落到了桌子上擺著的食物。
她這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吃的,還有她最喜歡的荷葉粥。
隨歲早上本來是不吃早飯的,但一想到宋景遲特意去買了早飯給她,她還是不想拂了宋景遲的好意。???.BIQUGE.biz
隨歲非常給面子的喝了一口粥,然后夸贊好喝。
又往口中松了一個水晶蝦餃:“好吃!”
接下來,隨歲基本上將每一種都嘗了一口,還配上了接二連三的夸獎。
到最后,宋景遲也沒怎么動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隨歲一口一句馬屁。
終于,隨歲將所有的都試完了,像是一塊大石頭被卸下來一樣,松了一口氣。
她拍了拍自己已經(jīng)圓滾滾的肚子,笑瞇瞇的轉(zhuǎn)向宋景遲。
“好吃?”
隨歲點了點頭。
宋景遲特意為她去買的能不好吃嗎,這四舍五入不就是宋景遲在意她。
隨歲這樣想著,面上的笑容又甜了幾分。
“這么好吃嗎?”宋景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看來...酒店的早餐還不錯?!?br/>
“起碼是...很符合你的胃口?!?br/>
“什么意思。”酒店二字太過明顯,隨歲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我剛剛出去晨練,順便帶了一點上來,沒想到你還挺喜歡?!?br/>
“看來味道還行?!闭f著,提起筷子品嘗起來。
隨歲石化,所以她拼死拼活吃了那么多,只是為了替宋景遲品嘗酒店的早餐嗎。
筷子掉落,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隨歲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色。
她又自作多情了。
她這輩子都不要再喝酒。
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宋景遲給她的早餐。
幾秒之后,隨歲站起了身,帶著幾分正色,但羞紅的耳朵還是暴露了她此時的惱怒:“我先回去了,下次見?!?br/>
“嗯。”
隨歲一路跑到門前,換鞋開門一套動作下來用了還不到一分鐘。
沒有再看身后的人一眼,隨歲就跑出了門。
門在兩人之間關(guān)上,宋景遲好整以暇的看著門口,仿佛是在等著什么。
果然,下一秒,宋景遲就聽到了敲門聲。
宋景遲刻意等了一會兒。
敲門聲二次響起。
宋景遲才慢悠悠的過去開了門。
“什么事?”
隨歲抬了抬手,指了指里面,尷尬的說:“我的包...好像在里面。”
宋景遲拖了個長腔:“是嗎?”
隨歲腦袋忽然垂下,有氣無力的點了點。
宋景遲轉(zhuǎn)了身,從架子上取了下來。
這是昨晚隨歲睡后他下去拿上來的。
宋景遲食指勾著包包的鏈子,遞到隨歲面前:“你可要拿好了?!?br/>
隨歲使勁點頭,她接過包的鏈子,宋景遲的聲音再次響起。
“下次可不要落在我車?yán)锪恕!彼尉斑t特意在落字上面加了個重音,聽起來就像隨歲故意的一樣。
隨歲手握成了拳頭,心里默念著再忍一忍。
“好的,打擾您了?!彪S歲揚起一個假笑,不知道是在氣誰。
退一步海闊天空,她不和他計較。
0912房間的門關(guān)上的時候好像格外大聲,像極了房主此時心中的怒吼。
......
宋景遲回到餐桌前,掃了一眼桌子上剩的食物。
吃的一點都不多。
像吃貓食一樣——太少了。
他把昨晚上處理好的文件發(fā)給了孟臨嘉,手機鈴聲又響起。
備注上寫著意萱二字。
宋景遲看了幾秒,接通電話。
“景遲。”
“怎么了。”宋景遲的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還在鍵盤上敲打著。
“景遲,你今天有時間嗎?”
意萱聲音柔柔的,還帶著幾分猶豫:“上次和你說的李導(dǎo)的那個事情,我去試過鏡了?!?br/>
“角色和團(tuán)隊都是非常好的,你如果今天有時間...”可能是怕宋景遲誤會,又補充了兩句:“聽說快定下來了,我怕自己...”
宋景遲聽懂了,上次答應(yīng)過意萱的。
“有時間,晚一會吧,我先聯(lián)系一下李導(dǎo)。”
意萱又說了幾句,兩人掛了電話。
宋景遲大學(xué)是學(xué)的導(dǎo)演沒錯,之后也拍過幾部不錯的片子,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幫意萱處理完這件事情,也算是一個徹底的結(jié)束。
他不會再踏進(jìn)那個圈子了。
宋景遲和那個李導(dǎo)有過幾分交情,說要一起吃頓飯,李導(dǎo)也很快的就答應(yīng)了。
宋景遲處理完事情,給意萱發(fā)了一個消息。
讓她在公寓門口等著。
車子很快駛到意萱公寓門口,意萱已經(jīng)在下面準(zhǔn)備好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咖色風(fēng)衣,下面是一條半身裙配了一雙高筒靴,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看著還有些凍人。
宋景遲摁了兩聲喇叭,讓意萱看到了這里。
意萱小跑著進(jìn)了副駕駛,宋景遲看了一眼,意萱系著安全帶的手忽然頓住,注意到宋景遲的目光,她笑著打趣:“怎么了,副駕駛不能坐嗎?”
宋景遲收回視線,搖了搖頭:“坐吧?!?br/>
意萱呼了一口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我還以為你有女朋友了呢,嚇著我了?!?br/>
宋景遲發(fā)動車子,倒了出去:“快了?!?br/>
“嗯?”意萱沒聽懂宋景遲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宋景遲看著前方,又重復(fù)了一遍:“快有了?!?br/>
意萱翻著微博的手忽然停止,呼吸跟著也輕了很多:“什么意思?!?br/>
她干笑兩聲,似乎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心卻在暴跳如鼓。
好像隱隱約約知道宋景遲要說什么,她撥弄了下自己的頭發(fā),覺得很突然。
她想起了好友說的話:宋景遲肯定是喜歡你。
有什么東西卡在意萱嗓子里,讓她發(fā)不了聲。
她轉(zhuǎn)頭看著身邊的男人。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修長好看。
襯衫的衣袖被挽起,卡在小臂中間,露出流暢的線條。
順著往上看去,是宋景遲的側(cè)臉。
意萱發(fā)現(xiàn),宋景遲唇角不知道什么時候柔和了很多,他現(xiàn)在心情很好,她能看出來。
“景遲...”意萱忽然慌了,她好像搞錯了什么,她忽然希望宋景遲停?。骸拔覀?..你在說什么?!?br/>
宋景遲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在意萱問出以后,他仍然很耐心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回來了?!?br/>
宋景遲的聲音又不像是在回答問題,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喃喃著,那些年熬過去的苦澀,終于有了一個答案。
意萱看著宋景遲,眉頭慢慢皺起。
她看到宋景遲忽然笑了,他說:“意萱,希望你以后也能找到喜歡你的那個人。”
“......”
很怪異的一句話,意萱卻忽然懂了。
宋景遲剛剛說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
他沒有喜歡過自己。
或者說,這么多年來,他等的一直都是那個人。
而他剛才也不是在與她解釋——他是在與自己解釋。
她更像是一個閘口,給了他承認(rèn)的機會。
意萱不知道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今天宋景遲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
這個人身上,原本是有著很多的刺,根本無法接近。
但今天,那層密密麻麻刺變得柔和了狠多。
心中一個重負(fù)悄然放下,奇怪的是,意萱心里沒有一點難受,相反的,她卻覺得輕松了不少。
宋景遲不喜歡她,她好像也一樣。
那些道聽途說,終究不是她想的,原來她只想和宋景遲做朋友。
只有在事情來臨的那一刻,心底那個最強烈的反應(yīng),騙不了人——她不希望打破現(xiàn)在兩人的關(guān)系。
她一直是把宋景遲當(dāng)朋友,當(dāng)導(dǎo)師,卻沒有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戀人。
意萱忽然很釋懷,這樣才好。
“景遲,那你為什么一直都在幫我。”既然宋景遲不喜歡她,為什么幫了她這么多年。
這是她一直疑惑的問題。
宋景遲皺了下眉頭,不理解意萱想說什么。
“你不是說你很想實現(xiàn)夢想嗎,我記得你說這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聽到宋景遲的回答,意萱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她語氣堅定,站在一個櫥窗前面,指著里面很漂亮的一件禮服,說——她以后想成為最火的明星,穿上櫥窗里的這件禮服。
那是她夢中紅毯上的禮服。
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穿上那件衣服。
那天是個陰雨天,路上沒有什么行人,櫥窗前也只有她和另一個男人。
他們看著同一件禮服。
那時她太孤單了,只想找個宣泄口,便隨意找了一個陌生人就說了好多廢話。
她說真的好漂亮,這位設(shè)計師一定很厲害,才能設(shè)計出這樣的禮服。
她說什么,這件禮服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商場的櫥窗中,應(yīng)該在更大的舞臺才是。
她還與那個男人打了個賭,說這位設(shè)計師以后一定會名聲大起。
但奇怪的是,那個男人聽她說了好久,卻什么都沒有回答。
直到她走了,那個男人還是在櫥窗前站著,一動不動。
他看著那件白色的禮服,目光深邃,像透過衣服...在看別人。
那個男人就是后來找她拍電影的宋景遲。
一個膽大莫名的猜想在意萱心底升起。
那位設(shè)計師,是不是就是宋景遲在等的人。
“到了?!彼尉斑t的聲音打斷她的回憶。
意萱跟宋景遲一起進(jìn)去,她閑著沒事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宋景遲聊著。
現(xiàn)在她可以完全把宋景遲當(dāng)朋友了,再也不會因為有那種宋景遲喜歡她的錯覺感而覺得有壓力感。
“你下部電影準(zhǔn)備好了嗎。”
“不拍了。”宋景遲沒有猶豫。
意萱有些震驚:“可是你很有天賦。”
“沒興趣?!?br/>
意萱不懂了,可是他學(xué)了很久啊。
不喜歡為什么要做這么久。
兩人進(jìn)了飯店的門。
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是另一批人。
“黎喻,你這次做的真好,我以后還要和你學(xué)學(xué)?!?br/>
“沒有,咱們工作室每個人都很優(yōu)秀!”黎喻喜滋滋的剛說完,余光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是宋景遲與意萱。
黎喻有些疑惑,小聲嘀咕了句:“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