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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肆意侵心13

    安傾跑出家門, 沒有把房門關上,救護車和戴冀行來了,可以馬上發(fā)現(xiàn)沈肆。
    迅速摁了下行的電梯鉆進去, 甚至在臨出公寓前, 和跑進小區(qū)的醫(yī)護人員擦肩而過。
    直到在路上攔到車, 看著熟悉的街景和建筑在后視鏡里越跑越遠,安傾那顆劇烈跳動的心,才漸漸緩了下來。
    安傾維持著抱住背包的姿勢沒動過,像是這么個動作,多少可以給她點依靠。
    抬手捂了捂眼睛, 安傾拿出手機, 給沈夏喬溫,說了接下去的去處。又猶豫著, 告訴了倆人實情。如今她也不能保證,沈肆會不會做出更過激的舉動,讓她們有個防備, 總是好的。
    沈夏著急問她情況的電話剛斷, 喬溫的就打了進來, “傾傾,你……所以你是因為沈肆的關系, 才要去藏區(qū)的嗎?”
    安傾笑了笑,“不是。我沒必要為了他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我是……本來就要去的。”只是沒想到,會走得如此狼狽而已。
    原先,她可以早早地告訴她們,和她們好好道個別,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瞞了那么久,臨別前,才草草告訴她們,就怕被沈肆看出什么端倪。
    “而且,”安傾見她沉默,又說,“我們這一路會去很多地方,從西到東,從南到北,最后回來。我也想做點除了賺錢之外,別的想做的事情。”
    默了半晌,喬溫理解地笑了,“好,我們等你。”
    “嗯。”安傾笑著應聲。掛了電話,情緒才重新落了回去。
    司機師傅看著后視鏡里長發(fā)散亂,摟著只背包,借著手機屏幕和街邊路燈那一點點微弱的光,都能看出來她哭過的小姑娘,忍不住說:“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和家里人商量,別離家出走。”
    安傾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一頓,勉強牽起唇角笑了笑,應了一聲,“好。”
    車廂里重新安靜下來,安傾想:她哪里還有家人好商量啊。
    戴冀行到的時候,醫(yī)護人員已經把沈肆抬上了擔架,他趕緊跟過去,作為陪護的家人,一塊兒上了救護車。
    沈肆躺在急救床上,眼神有些渙散,卻還是固執(zhí)地半闔著長睫,不肯閉上眼睛休息。明明聲音都像是發(fā)不出來,卻偏要嚅著唇,低聲說著什么。
    男人臉上除了血跡,還有水漬,不知道是眼淚,還是痛出來的汗水。戴冀行有些不忍心看,卻還是靠了過去,想聽清他的話。
    “少爺,你要做什么,告訴我就行。”戴冀行對他說。
    只是,沈肆太虛弱了,他努力聽了好幾遍,還是沒聽清。卻在瞥見他手心里緊緊攥著沒松開的,那一點點沾了血污的衣角時,怔了一瞬,明白了過來。
    鼻腔莫名有些發(fā)酸,戴冀行試著對他說:“安小姐,我會讓人去找的,你休息一會兒。”
    沈肆聞言,像是終于卸了一點力氣,痛得蹙了蹙眉心,抿緊了唇,卻還是不肯睡過去。
    “我一定幫你找到她。”戴冀行沒辦法,胡亂保證著。
    沈肆這才闔了眼睫,周遭的聲音,在他耳邊慢慢隱去,眼前的淺薄血色也漸漸變暗……
    安傾到了機場,沒有需要托運的行李,直接取了登機牌過了安檢。
    她查過藏區(qū)的天氣,這個月份,晚上零下,白天有個十來度,溫差大,還經常下雪。進了安檢,給自己買了幾件需要的衣服,這才坐下來候機。
    她沒有和衛(wèi)老師幾個一道出發(fā),而是先去目的地等著。畢竟,她也不能確定,自己哪天會有更好的機會離開。
    手里捏著的手機,不時亮起一條消息,安傾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還是害怕,既希望戴冀行會打電話過來,告訴她沈肆的情況。又怕接到電話。
    心煩意亂地等到候機廣播里播放登機信息,手里的電話才亮起來,是戴冀行。
    安傾頓了頓,還是接通了。
    “安小姐。”戴冀行見她那頭沉默,忍不住說,“你能……來看看少爺嗎?”
    安傾沒有回答,反問:“他怎么樣了?”
    “做完檢查了,他還沒醒。”戴冀行說,“輕微腦震蕩。”
    心臟驟然一縮,安傾闔了闔眼睫,不知道該不該說聲抱歉。
    戴冀行聽著她電話里的登機信息,繼續(xù)道:“少爺在昏迷之前,還一直念著安小姐的名字。”
    “你好好照顧他吧,我登機了。”安傾深呼吸了一口氣,掛了電話,摁了關機。
    沈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的夜里。
    他像是做了個又長又累的夢,夢里有他從小到大都抓不住,直到后來不得不放棄的許多人、許多東西。直到畫面輪轉了幾番,血霧茫茫里,出現(xiàn)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即便在夢里,他的心跳都跟著快了起來。夢里的場景很亂,時間像是回到了他們初次見面的那天,安傾還是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兒。那雙漂亮微揚的桃花眼,也和如今不同,微圓地亮著碎光,望著躲在陰暗角落里的他。
    小姑娘抬手,伸向他,卻在他急著回握的時候,驚恐地無聲后退。沈肆好惶惑,心臟像被帶著倒刺的藤蔓纏繞,她為什么……那么怕他。
    僵著指節(jié),想拉住她,叫她別走,卻在她粹亮的瞳仁里,看見自己狀如鬼魅的倒影。
    原來他……如此不堪,如此可怕。怪不得,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開、遠離他。只是,他還是好想叫她,不要走……
    “傾傾,別走……”
    “少爺?少爺?”在醫(yī)院里陪床的戴冀行聽見他的低聲喃喃,驚醒地下床,開了燈,靠了過去,“你醒了?”
    終于聽見夢境以外的聲音,沈肆勉強撐開眼睫。刺眼的光照進來,瞳仁一陣收縮,頭骨里的陣陣刺痛還沒褪,沈肆干啞著嗓子開口,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她人呢?”
    戴冀行微愣,馬上告訴他,“安小姐坐了前天晚上的飛機,去了藏區(qū),我已經叫人過去了,會找到她的。”
    沉默了幾秒,沈肆說:“好。”
    “少爺,我叫醫(yī)生來來給你看看。”戴冀行起身想走,卻聽見沈肆又開了口,聲音沙啞粗糲,卻帶著藏不住的掙扎糾結和小心翼翼的退讓,“別去了,知道……知道她在哪里,安全就行。”
    “我還什么都沒處理好,她……不會想看見我的。”沈肆像是自言自語,低聲喃喃道。
    戴冀行頓著腳步,默了數秒,低聲道:“是。”
    安傾下飛機的時候,已近零點。搭著的士去了機場附近的酒店,給沈夏喬溫報了平安。
    祁昭的電話,也在這時候響起來,“你上哪兒去了?關機了四五個小時,我都找去御景公寓了,摁了半天門鈴,都沒人開門。你再不接,我都要報警了,就怕是你那個腦子不太清楚的前男友又來騷擾你。”
    安傾輕吁了口氣,“到藏區(qū)了。”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愣,接著才了然地問:“和衛(wèi)老師一塊兒拍片子去了?”
    “嗯。”安傾應了一聲。
    “你怎么也不早和我說一聲,”祁昭這會兒終于放了心,忍不住埋怨道,“我這反正沒事兒,和你一塊兒去啊。”
    安傾好笑,“我又不是來玩兒的。”
    祁昭也沒在意,“那我明天去找你。”
    “不要!”安傾著急道。
    祁昭一愣,靜了兩秒,剛才還挺熱絡的話音,頓時少了點熱鬧氣,“怎么了?”
    安傾捏著手機,坐在賓館的床沿兒邊上,半垂著腦袋彎著身子,撐住額頭,低聲道:“別來了,我們……也是有拍攝進度的,我沒時間陪你到處玩兒。”
    祁昭笑了笑,“沒事兒,我自己找地方晃晃就行,藏區(qū),我一早就想去了。”
    安傾咬了咬牙,“行,那你到了自己安排吧,我就不和你碰面了。”
    電話那頭,默了兩秒,祁昭收了笑意,問她,“沈肆和你說什么了?”
    “沒有,”安傾抹了把臉,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上去輕松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祁大少爺有多事兒,你來了,我真的還得分心照應你。”
    祁昭卻并不信她,更沒有因為她這句和往常一樣的嫌棄調侃而改變想法,“安傾,你不用聽沈肆的。上回你問我,我們家土拍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沈肆對你說了什么?他威脅你了?他憑什么管你的交友?”
    “沒有。”安傾再次否認,閉了閉眼睛。
    “安傾,你不用怕他。”祁昭篤定道,“我祁昭交朋友,還不需要因為別人幾句話,就放棄。”
    靜了半晌,安傾無力地卸了肩上的力氣,對他說:“祁昭,謝謝。只是……我不想讓自己覺得欠你。”
    頓了頓,安傾低低地說:“太累了。”
    祁昭看著掛斷的電話,沉默半晌,沒有再撥過去。
    數天后,沈肆出院,每日極力克制地告訴自己:此刻的他,沒有閑暇去顧及安傾。
    卻沒料到,老天時時刻刻都在給他開著玩笑——環(huán)山公路,大雪塌方。
    同樣看到新聞得到消息的,不光有沈肆,還有沈夏和喬溫。
    從聯(lián)系不上安傾開始著急,到搜到新聞里對藏區(qū)那段環(huán)山公路因為暴雪塌方的報道,終于亂了陣腳。
    和他們一樣趕來的,還有事故發(fā)生地段同樣聯(lián)系不上家人的。救援人員和當地工作人員在封閉路段接待家屬,維持秩序。給他們聯(lián)系安排附近可以入住的旅館和民宅。
    祁昭看著木然站在一旁的沈肆,忍不住拽起他的衣領,眼眶脹紅,“沈肆,你現(xiàn)在又來裝什么好人?你拘著她攔著她,威脅她的時候,你想過她的感受了嗎?”
    “你知道她多開朗一姑娘,在電話里啞著嗓子跟我說她不想欠我的,她太累了的時候,我他媽一大男人都跟著難受嗎?!現(xiàn)在她出了事兒,你跑來礙誰的眼呢?!”
    沈肆的平靜淡然和一言不發(fā),更是激得祁昭火氣和怒意直往腦門里沖。
    終于沒忍住,一拳揮了過去,“你倒是說話啊?!”
    腦袋狠狠一偏,人卻站定了沒有動。沈肆重新站直,嘴里牙齒磕破皮肉,彌漫著鐵銹味的血腥氣,沈肆咽了一口,直勾勾地望著祁昭。他從看見消息的那一刻起,從知道連喬溫和沈夏都聯(lián)系不上安傾開始,周遭的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祁昭碾了碾牙,對著他的側頰,又是一拳。沈肆依著剛剛的動作,重新站好。只是這回,嘴角卻不可自抑地沁出血漬。沈肆抬手,曲著指節(jié),蹭了蹭唇角,繼續(xù)直愣愣地看向祁昭。
    看著沈肆像是自虐一樣,任由他對著自己發(fā)泄,祁昭瞇了一瞬眼睫,半晌才道:“……真的是個瘋子。”
    “沈肆!”沈夏抹著眼淚看他,“要不是因為你,傾傾也不會出事!”
    沈肆神情漠然地站在原地,整個生氣,都像是被人從軀殼里抽離出去一樣,對沈夏的話,對周遭人的反應,似乎毫無察覺。
    “沈小姐,”戴冀行忍不住幫沈肆說話道,“安小姐她……本來就要來藏區(qū)拍攝的,就算沒有我們少爺她也……”
    “她不會出事的。”垂在身側的指節(jié)蜷了蜷,沈肆終于出聲,打斷了戴冀行的話。接著,就像是又陷進了自己的世界和情緒里,無動于衷。
    沈夏也知道,就算沒有沈肆,安傾也會跟著拍攝組到這里來。只是,此刻的她,實在沒有其他辦法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了。就好像對著沈肆發(fā)泄一點,她心里的不安,多少能排解一點。
    她怎么能不怪沈肆。如果不是他,至少……至少她還能和好友,好好道個別。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茫然地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別哭,”喬溫走過去,抱住她,壓住哭腔,啞聲安慰道,“傾傾一定不會有事的。每年來藏區(qū)的拍攝隊那么多,不一定是他們。況且,可能只是通訊中斷,交通又受阻,她沒辦法告訴我們而已。她一定……也很著急。”
    “喬喬啊,他們……”沈夏回抱過去,哭得不能自已,“他們怎么可以這么對你們,明明……明明你們都這么好,我真的……真的好討厭他們……都怪沈肆……都怪沈肆……”
    喬溫眼里的熱意,再也壓不住。萬一……萬一安傾出事,她該是帶著怎么樣的心情離開的啊。全然信任,又全心全意喜歡了那么久的人,從頭到尾,都在騙她。明明她該值得更好的感情,值得被好好對待。
    “別哭了夏夏,真的不會有事的,你別這樣……”喬溫咬了咬牙,咽下喉間哽意,執(zhí)意這么告訴沈夏,也告訴自己。
    霍燃看著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兩個小姑娘,心里一陣酸澀。偏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沒動的沈肆,又愣了愣。
    抹了一把臉,霍燃實在沒有辦法,再去對沈肆說些什么。
    一是正如戴冀行說的那樣,安傾出事,不管有沒有沈肆,今天的塌方都會發(fā)生。
    二是,大概只有他,更能理解沈肆此刻的心情。如果……如果身份對調,他會只恨出事的不是自己。而沈肆此刻的神情狀態(tài),無一不在表明,他就是這樣的想法。
    沈肆像是已經完全不顧這座小屋子里還有誰,直接對戴冀行道:“把沈泓生這些年做過的事情,把這些年沈周兩家明里暗里利益.輸送的證據,都放出去吧。”
    “少爺……”戴冀行怔住,沒料到此刻的沈肆會說這些,忍不住掃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又惶然地望著他,“你等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出手不是魚死網破嗎?況且,安小姐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你要不要再等等……”
    沈肆像是聽見了他的話,又像是沒聽見,眼里露著死氣,“我該死。那些人,也該死。”
    低沉陰郁地一句話出口,一屋子的人包括戴冀行在內,皆是一怔。
    以前,在生意場上接觸的時候,霍燃只以為沈肆行為乖張異常,卻沒想到,他因為安傾,能這么不管不顧。
    安傾和喬溫沈夏,這么多年的朋友,不管是否出了事,他和沈辭,都得幫著兩個小姑娘管這事。如今看沈肆的架勢,只要安傾沒事,他對安傾,也是絕不會放手的。
    霍燃抿了瞬唇,重重吁了一口氣,對上沈辭的視線。沈辭同樣看過來,兩個男人,默契輕點了一下下頜。
    “去吧,”霍燃對著戴冀行沒好話道,“他如今這樣的狀態(tài),你去辦這事,說不定他還能想著多活幾天。”畢竟有個念想在,得看著沈周兩家倒臺。要是讓沈肆什么都不干,說不定他現(xiàn)在就要去撞墻跳崖。至少霍燃是這么想的。
    “霍少爺,這……”戴冀行還是有些猶豫。
    “回了平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找趙琪。”霍燃打斷他。
    戴冀行一愣,霍燃這話的意思,是準備插手了。目光下意識地朝沈辭投過去,沈辭神情有些淡,只是,卻也對著他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謝謝霍少爺沈少爺。”戴冀行咬了咬牙,應下。
    沈肆不知道自己身邊又少了誰,落進耳朵里的聲音都顯得又空又飄。
    曾經,他像個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傀儡,從沒見過光明。偶然遇見的一束光,刺得他抬指遮擋,又忍不住從指縫里窺探。只是,他不知道,一旦見過了光明,原來會更懼怕黑暗。
    說到底,他這么一個大男人,還不如安傾一個小姑娘來得勇敢。至少,她敢背著陰暗朝前,把光鮮美好的一面迎著光。也敢再一次信任朋友,信任他。
    結果,他卻把一切搞成了這樣的結局。
    如果他沒有逼著安傾一定不能離開,她會不會一早就告訴他,她會到這里來。又會不會,因為不急著要逃開他,不會如此著急地踏上行程,也就可以避開這次的劫難。
    只是,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如今,他從未像此刻這樣強烈地想祈求著:如果安傾沒事,他一定放手。或許正是有他這種人的糾纏,安傾才會杳無音訊。
    可,如果她真的出了事……
    傾傾,那就等一切都結束了,我來陪你。等我。沈肆木然地站著,無聲想。
    通路搜救工作進行到第三天,連每天帶著恨意看著沈肆的沈夏,都開始起了點不忍。
    除了每天戴冀行來電和他說沈周兩家的事情,沈肆有一點反應,其余時間,男人都像個離了魂的傀儡,呆滯木然,不吃不喝地坐在桌前等待消息。
    原本就失了血色的唇,干燥龜裂,下頜周遭,也冒出了淺青色的胡茬。一副頹然無生氣的樣子。
    喬溫既怨他,又忍不住叫霍燃去勸他吃些東西。
    “路通了!”家屬安置區(qū)外面,響起愉悅的喊聲。
    一屋子愣了愣,接著,都跟著跑了出去。
    一幫人趕到目的地的時候,救援人員和醫(yī)護人員正在檢查被困車輛和人員的情況。
    拍攝組的確困在了兩段塌方路段中央,又因為通訊中斷,沒法和外界聯(lián)系。好在,車上物資充足,大家商量之后,還是決定留在原地,節(jié)省原油,等待通路救援。
    沈肆跟著他們到了人群外,就沒有再過去,只遠遠地望著她。牽線木偶離了魂似的瞳仁里,也終于重新有了生氣。
    只是,安傾看見他,就頓住了腳步,眼里一瞬的怔然消失之后,便是警惕和戒備。
    沈肆哽痛了那么多天的嗓子里,涌起帶著鐵銹味的濃重血腥氣,胸腔里那塊軟肉,仿佛被鈍刀磋磨。
    他……多想走過去,抱一抱她。
    只是,他告訴過自己的啊,只要安傾還活著,他什么都能不要,他也……愿意放手。只要她活著。
    沈肆咬著牙,咽了一口,把喉間血氣壓回去,頓在原地,終究沒有過去。
    “傾傾,我、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沈夏哭得跟快斷氣似的,張著手過去抱住她。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喬溫抬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腦袋,紅著眼眶憋了憋眼里的熱意,眼睫一顫,又沒憋住掉了下來。
    安傾鼻腔一酸,摟住倆人,“沒事……我沒事的,通訊中斷了,我們沒辦法和大家聯(lián)系。”
    “沒事就好,”下頜冒了一圈兒胡茬的祁昭紅著眼眶看著她,啞聲笑道,“我看你也沒事,都吃胖了。”
    安傾偏頭,邊哭邊笑地看著他。卻用余光瞥見遠處的那個人轉了身,身形倉惶又落寞,逆著人群,消失在她視野里。
    心臟不可自抑地一陣瑟縮,安傾咬了咬牙,收回視線,不再去看去那個背影消失的方向。
    沈周兩家消息一出,輿論嘩然。
    一時間,各種操控股價、利益.輸送、行.賄.受.賄的新聞,充斥著各路媒體。
    兩家唯一沒出事的那位,便是那個還沒來得及和周家小姐聯(lián)姻,沈周兩家便已出事的繼子沈肆。甚至有傳言,這些證據,正是沈肆親手遞出去的。
    眾人紛紛揣測,先前還以為沈肆其實是沈家私生子,如此看來,說不定真的只是個圖謀沈家財產的繼子罷了。
    只是這一步行差踏錯,以為如此便能扳倒掌權的沈泓生,卻沒料到消息一出,沈氏股價暴跌,各地樓盤直涌起退房潮,好幾處商業(yè)廣場,都在短時間被都被同行收購易主。沈肆最后能撈到的,估計也就只剩個空殼子了。果然年輕人,還是想得簡單了一點。
    倒是那位沈家掌權人沈泓生,也不知道哪里提前知曉的信息,批捕令下來之前,居然就跑沒了影,就留了個只會風花雪月的大兒子,和被人笑話一團草包的二兒子下來吃苦頭。
    而安傾完全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之后。除了唏噓,她也不知道還該有何情緒。
    拍攝組仍在藏區(qū),卻已行經了好幾個城市。這一路,他們和朝拜的藏民同行過,和背包騎行的旅行者蝸居過同一個帳篷,投宿過牧民家,聽他們對一只茶碗的花紋,都能說出一段故事。
    這一站經停的,是藏區(qū)和緬國交界的一處邊境縣。行政區(qū)域等級上雖是縣,土地面積,卻堪比東南部的一個省。
    安傾坐在吉普車里,看著雙向兩車道的盤山公路邊,山下盤旋蜿蜒的林木溪流,遠處山頂終年不散的云霧積雪,心都跟著開闊起來。
    他們今天的目的地,是這座“小”自治縣的林場。衛(wèi)老師和此地林業(yè)局的工作人員聯(lián)系好,前往林業(yè)示范區(qū)和幾位護林員共同生活幾日。
    這片林場有一支三十人的護林隊,每段時間,都有五六名護林員負責都某一片區(qū)的灌溉養(yǎng)護。其中,最年長的幾近花甲,而最小的一位,才剛剛成年。
    安傾笑著問他怎么沒上學,小護林員靦腆地告訴她,是替父親代班的,過了假期,仍舊要回去上學的。他還打算,將來考大學的時候,報旅游專業(yè),這么美麗的地方,要讓更多人看到。
    護林員晚上也會巡邏,拍攝組跟著他們拍到半夜,才回了工作人員給他們安排的住所。
    安傾跟著大部隊走了一天,幾乎倒頭就睡。
    半夜寂靜,安傾在半夢半醒間,仿佛聽到有人從外面撬動門鎖的聲響。猛然驚醒,就有陌生又危險的男性氣息朝她襲來。還沒等她開口呼救,口鼻就被人粗暴地捂住。絕對壓倒性的體力差距,來人甚至沒有對臉做任何遮擋,無一步讓安傾生出無邊恐懼。
    在被人從床上拽起來拖行到門口的途中,安傾竭盡所能,想發(fā)出些動靜來,最終卻被壓制得毫無自救的機會。
    直到被來人塞進車里,安傾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被人緊緊鉗著胳膊手腕痛出了生理眼淚,嗚咽著本能地掙扎。
    看著林場在盤山公路上遠去,男人才放開她。車門早已落了鎖,安傾卻還是抱著渺茫的一點點希望,壓著劇烈跳動的心臟,顫著指尖胡亂掰了幾下門鎖。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縮到了車門邊,驚惶憤恨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怎么不把她打暈了弄上來?”開車的在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后座,蹙了蹙眉心沉聲問。
    男人哼笑了一聲,抬手敲在安傾后頸處。意識混沌前,安傾聽見他說:“我就喜歡看這些人驚恐又無力的樣子。”
    ……
    安傾不見了,是第二天才被林場工作人員和攝制組發(fā)現(xiàn)的。幾人自然報了警,卻只在監(jiān)控里看見個模糊身影損壞了監(jiān)控,影像資料就斷了。
    眾人惶然,這么大的地方,要是有人有心藏個人,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
    而此時另一邊。
    “少爺!”戴冀行連門都沒敲,跌跌撞撞地推開沈肆辦公室的門,“安小姐她……”
    沈肆一怔,一股強烈的莫名恐懼感,瞬時攀附住了他的心臟。鋼筆尖倏地用力,劃破了紙張,泅染出一片墨跡。
    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沈肆問他,“怎么了?”
    戴冀行顫著手,把一支u盤給他,顫聲說:“少爺,我們的人,被沈泓生發(fā)現(xiàn)了,跟丟了安小姐。”沈泓生沒有歸案,雖然安傾行蹤不定,又和一整個攝制組的人在一起,沈肆還是叫人跟著了。卻沒想到……
    沈肆眼睫一顫,接過來,接進筆記本。
    u盤里只有一支短視頻,沈肆指節(jié)微僵著點開來。視頻里,安傾機械地屈膝坐在一張小床上,畫面像是禁止了一樣,卻緊緊攥著沈肆的呼吸。直到一分鐘后,有人開門,畫面才像是成了動態(tài)。
    “吃飯了!”畫面里的男人對她說。
    安傾抬了抬頭,直到男人出去,她才下來床,走到小桌子邊上,機械地開始進食。吃完,又回了床邊,繼續(xù)蜷起腿,坐在床上。
    沈肆闔了瞬眼睫,嘴唇囁嚅著,卻發(fā)不出聲。心臟像被畫面一幀一幀地穿過,痛麻地想彎下腰來喘一口氣。
    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安傾她該……多害怕、多無助,沈肆不敢想。
    那個送飯的男人,沈肆知道,是沈泓生手里的諸多劊子手之一。許多臟事和隱秘的事情,沈泓生都會讓這些人去做。先前沈寶珠失手把他推下樓,他順勢隱藏起來,也是想引這些人出來找他,好順著這些人,找到些有用的證據和把柄。
    “沈肆,明天,我讓你小情人,試試這個。”畫面陡然一切,沈泓生出現(xiàn)在鏡頭里,指了指一處松發(fā).炸.彈裝置,不知道是不是收音器的關系,聲音聽著蒼老又詭異,“我給你24小時準備,你知道我要什么。你看看,是你來陪她,還是隨她……”
    老人說著頓了頓,用手勢做了個爆.炸的動作,又揚起眉眼,挑釁一般,用口型無聲對他說了句,“嘭”。
    肆無忌憚,毫不害怕在沈肆手里留下證據把柄的樣子。像是料定他既然能為了安傾亂了這么多年的節(jié)奏步調,還沒來得及把自己摘干凈,就暴露了蟄伏那么些年的自己,就不怕他不來一般。
    指節(jié)攥得筋骨暴起,沈肆眼里,瞬時攀上一層猩紅血絲。額角突起的青筋,顯得平日里清雋的面容猙獰異常。
    “沈泓生讓你……”戴冀行看著沈肆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好他要的東西,去藏區(qū)找他。”
    飛機落地,一路進山。
    “不用跟我去,”沈肆看著戴冀行,對他說,“不用為我冒險。”
    戴冀行一愣,怔然地看著他,“少爺,你……”
    沈肆淺淺笑了笑,低聲道:“行哥,我一直想說,別這么叫我。這么多年,謝謝你。”
    “我……不知道該怎么處理親密的關系,也從來沒有朋友。其實,我應該是一直把你當作朋友的。”像是再不說明白,連這個陪了他許多年的,沒有血緣關系的大哥,到最后都不會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肆頭一回,在他面前說得這么多,“以前總以為,我們之間只有利益關系,才能長久,現(xiàn)在才明白,許多東西,都不是只有兩個極端才能存在的。謝謝你,行哥。”
    戴冀行看著他,蠕了蠕唇,一時間,卻有些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么。童年的那段記憶,又浮現(xiàn)在腦海里。戴冀行鼻腔一酸,咬了咬牙。
    “等傾傾回來,江城的公司,印尼的鎳礦,麻煩你幫我……”
    “你不一起回來嗎?!”戴冀行打斷了他。
    沈肆神情淡然,沒接話,繼續(xù)交代道:“麻煩你幫我替她安排一下。公司要是她不想打理,幫她請專職經理人,她可以每年等著拿分紅。我擬了份協(xié)議,給你也留了股份。麻煩行哥你……照顧一下她。”
    “沈肆……!”戴冀行紅著眼眶,望向他。
    藏區(qū)邊境和緬國相鄰,沈泓生應該是一早做好了安排,準備從那里出境。
    沈肆無法預料到那個松發(fā).炸.彈的威力,只能憑著視頻里裝置的大小,衡量了一下如果爆.炸,能產生多少輻射范圍的威力。
    接應安傾的保鏢,也根據那點估算,一早安排好了林場深處周邊的每一個節(jié)點。
    戴冀行,則在安全的范圍外,等著接應安傾。
    沈肆按照指示到的時候,沈泓生并沒有出現(xiàn)。這里已然靠近鄰國,甚至把他帶去木屋的那個男人,都長得不像本國人。
    屋門驟然被人打開,安傾瞇了一瞬眼睫,卻在看見來人時,哽得出不了聲。
    “傾傾,”沈肆柔聲同她說,“我來了,別怕。”
    安傾啞聲張了張唇,視線無可抑制地模糊起來。
    沈肆冷靜地瞥了眼整個裝置,如同一個松發(fā).雷改裝的炸.彈。觸發(fā)裝置改造過,接觸面積頗大。而安傾,就坐在觸發(fā)裝置上的那張椅子上。沒有任何束縛,卻又絕望地無處可逃。
    沈肆整個人,仿佛被綁縛著雙手架在絞刑架上等待臨刑。仿佛那個被安置在炸.彈上的不是安傾,而是他。
    而安傾身側,放著另一把空置的椅子。就好像沈泓生料定他,一定會坐上去。
    此刻安傾的重量,壓著松發(fā)裝置,只要有他替換上去,安傾就能離開。
    “沈肆。”小木屋里響起沈泓生通過擴音設備發(fā)出的聲音。隔著電流,生出種叫人悚然的詭異感。安傾一怔,抬頭朝著屋內四下逡巡,卻不敢有更大的動作。
    沈肆盯著屋頂的監(jiān)控,神情木然。
    “既然你要拿自己來換,還不趕緊過去?”沈泓生像是笑道。
    安傾聞言,瞳孔猛然一縮,望向沈肆。
    沈肆對著她淺淺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踏上觸發(fā)裝置。
    “沈肆你瘋了?!”安傾再也忍不住地低聲喊起來,“你上來做什么?!”
    “傾傾別哭,都怪我不好。”沈肆抬手,輕輕替她擦掉眼淚。
    從收到視頻的那一刻起,心臟的皺縮灼痛就沒有消退過。要不是他自己因為安傾遇險的事情亂了陣腳,不會讓沈泓生有機會做到這一步。
    沈肆不敢有過大的動靜,卻很快坐到了椅子上。只要他坐下去,安傾那點重量,就再也對她形成不了威脅。
    沒出半分鐘,沈泓生就帶著人,開門出現(xiàn)。
    “事出突然,這炸.藥的量,我倒是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大威力。”沈泓生看著已經把自己置入險境的沈肆,又把渾濁的眼睛在安傾身上瞥了一眼,“或許能把她炸死,或許,只是斷條胳膊缺條腿。”
    陰惻惻地低低笑了幾聲,沈泓生又道:“這么漂亮的小姑娘缺條腿,還是挺有意思的。”
    沈肆抬睫,神情平靜地看著他,瞳仁里卻跟淬了毒一樣。像條毒蛇,盯著比自己龐大數倍的獵物,依舊冷靜地等待著吞噬對方的機會。
    安傾憤然地看著這個絕稱不上良善的老人。她從莫名其妙被帶走到現(xiàn)在,沈泓生都沒在她面前出現(xiàn)過。這一天一夜的時間里,她被關在那個小屋子里與世隔絕。也懷疑過是沈泓生,直至此刻,安傾才確認果然是他。
    “來,你們兩個有情人,好好告別吧。”沈泓生年老又精明的臉上,扯出一抹諷笑,“順便,可以再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誰去死。”
    安傾偏頭過去,脹熱著眼眶,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泓生,“你是不是他親人啊?”
    老人桀桀笑起來,“這話,你是不是也該問問他?要不是有他這個‘好孫子’,我會落到這步田地?”
    “不過,”沈泓生看著沈肆,冷聲笑道,“我這兩個兒子,兩個孫子里,還是你最像我。”
    安傾無暇去顧及沈泓生話里的意思,此刻,她和沈肆有比沈家這點烏七八糟的私事更重要的事情要面對。
    沈泓生卻像是覺得他們倆,必定逃不出林場邊境的這間小屋,像是死也要讓他們死個明白,毫無顧忌地說:“沈肆,你母親的意外,的確是我做的。”
    沈肆淡然的表情,終于起了一瞬猙獰,眸色淬毒地望著他。
    “你母親,也是個厲害角色。如果不是她想要的太多,礙了周家人的眼,你父親又太傻,我也不會動她。不過……”沈泓生笑得低啞,笑意詭異又殘忍,“她值得你為她做這些嗎?”
    沈肆極力克制的情緒,因為糾結憤然、痛苦怒意,讓側頰的線條,都跟著扭曲起來。
    沈泓生說完這些,沒再管沈肆,帶著人退了出去。
    屋里一瞬寂然。沈肆闔了闔眼睫,撇開沈泓生的話,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此刻,他有最重要的人在身邊。
    “傾傾,你現(xiàn)在,小心地站起來,出去,往山下去。”沈肆柔聲對她說。
    安傾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清醒又混沌,“那你呢?”
    “他在這間屋子里裝的無線電裝置,可操控的范圍大約在50米之內。”沈肆耐心和她解釋道,“而我坐上這張椅子之后,到他出現(xiàn),也不過半分鐘的時間。他做事,必然會給自己留足可以離開的安全距離,所以,他要么遠程操控,要么早就設置過觸發(fā)裝置失壓后延時引.爆的時間。”
    “留給我這么遠的距離和時間,我不會有事的,”沈肆說,“你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你先下山,我會去找你。”
    安傾咬牙看著他,心里有對死亡的恐懼,又有對這個男人理不清的復雜情緒,和不舍。
    “傾傾,放心吧。他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前,絕對不會對我怎么樣的。”沈肆替她揩掉眼淚,溫柔地說,“你看我什么時候做過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安傾抿唇咬了咬牙,卻不敢信他,“可……你也從沒對我說過實話。”
    沈肆心里一刺,眼里掩不住哀傷地望著她,眼眶脹熱猩紅,漂亮的瞳仁里不可抑制地浮起薄霧,低低地說:“有的。”
    安傾看著眼前模糊的男人,長睫輕顫。
    “我愛你,”沈肆沙啞著嗓子,輕聲告訴她,“就是實話。”
    “你別說了……”安傾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該如何面對他才好。卻真的不想在此刻聽見這句話。心臟像是不堪重負,墜著鉛塊,被人拖向湖底。
    “嗯,不說了。”沈肆輕聲笑了笑。
    他多想告訴她,他這一生中最溫暖的記憶,就是倆人那段相處的過往。只是,又怕這最后的傾訴,會讓安傾記一輩子。
    即便……那段溫暖時光在安傾看來,也只是他刻意演出來的假象,或許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他也實在不知道,曾經的他如果不演,能拿出些什么讓安傾喜歡自己的東西來。
    但他也怕不說,以后……就再也沒機會了。畢竟頭破血流的那晚,他說得那么輕聲,安傾可能……并沒有聽見。總要讓她知道,她是真實地被他愛過的。她也值得被比他更好的人愛。安傾那晚說的話,他一直記著,她說她不會同他在一起,也不會在和旁人在一起。
    沈肆想,他終究還是卑劣自私的。直到今天之前,他心里還是隱隱為著那句話期待著。想著他只要等下去,終有一天能重新和她在一起。
    可他也同她說過,如果他死,他會放手的。所以,他總該讓安傾還留有愛人的能力,他得告訴她,他是真的愛她的。
    安傾抿唇抽泣著,拳緊緊攥住,指節(jié)牽著胸腔的麻痛。
    “你別哭,聽我的,現(xiàn)在就出去。往山下去,有人會來接你,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沈肆柔聲和她保證道,“你不在這里,我才能和他周旋。”
    沈泓生同他,是心理博弈,他對沈泓生做的,也同樣如此。沈泓生用安傾威脅他來,他用沈泓生無法舍棄的利益作挾。
    他不會天真到認為先給他海外賬戶打了那些錢,沈泓生就會放過安傾。沈泓生卻不敢賭,是不是他不先放走安傾,沈肆真的不會給他要的財富。畢竟,那個男人是出了事情,可以立刻丟下他父親和小叔一家,只為保全自己那余下不多的生命,也能盡享富貴的人。
    他只能這么做。即便賭輸了,那便是他這輩子又欠了安傾一回。
    好在,他該慶幸,沈泓生比他更無情、更逐利。
    安傾壓著心中恐懼,慢慢站起來,腿腳僵麻地使不上力氣,還是強迫自己跨了下去,往前邁了兩步。
    “傾傾。”沈肆望著她的背影,極輕地叫了她一聲。要不是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安傾都要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腳步微頓,剛想轉身,卻聽見沈肆說:“走吧,別回頭。以后,等我出去了,我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里,瘋了似的纏著你。你值得更好的對待,值得一份正常的感情。只是,別再那么輕易相信一個人,但是……也別失了你愛人的能力。所以……”
    身后的男人,輕聲笑了笑,笑意一如初識時的那般溫柔和煦,話音里卻是極力克制著的沙啞顫意,溫聲對她說:“忘了我,好好過下去。”
    聽著沈肆像是最后一次對她說話的語氣,安傾心臟猛地收縮,“沈肆,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說你能解決沒問題的嗎?!”
    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圖,沈肆大聲道:“不許回頭!”
    別回頭看他,別看見他狼狽不堪、脆弱不舍的樣子。更別……同情他。
    “你走了,我才能安心對付他,”沈肆頓了頓,狠心咬牙道,“你別拖累我。”
    安傾僵在原地,顫意牽著胸腔劇烈起伏。眼里熱意,任憑她眨再多回,都一次次地模糊著視線。
    “走,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沈肆見她愣著不動,低聲催促道,“傾傾,再信我最后一次。我不會騙你的。”
    闔上眼睫,仰了仰脖頸,安傾攥緊了拳,臉上滿是胡亂肆意的淚跡。
    抬手用力一抹,安傾咬牙道:“沈肆,你要是再騙我,我就拿一輩子來記著你……”
    話音微頓,安傾哭腔嘶啞,又說:“……來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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