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笑容是如此的純凈,亦猶如當初山谷中綻放的向陽花一般美好。
夕陽西下,一陣冷風吹過,身體愈發冰冷,對此寧遠也只能苦笑,除了冥滄洲那次,這估計是自己受傷最重的一回了。
五臟六腑亂七八糟,骨頭碎的碎,裂的裂。吞下一顆天養丹,傷勢正逐漸恢復,好在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骨頭愈發的奇癢難耐起來,對于煉氣士來說,最好的修煉就是生死大戰,想必這次傷勢復原,實力又會得到長足的進步。
目光轉向仰躺在地上四腳朝天的王平,寧遠雙眸微瞇,手已握在了驚寒之上,只聽“鏘”的一聲,寒光傾瀉而下,可劍鋒卻頓在了他的脖頸之上,生生止住。
寧遠的眼中浮現出一抹猶豫,理性來講,如今殺了他乃是最為穩妥的選擇,如此便不再會對自己和小云舒構成威脅。
若是真拼起命來,自己真不一定會是這家伙的對手,他很強,不是一般的強,如今正是解決他的最佳時機。
可想起之前他與自己的掰扯,并未打算直接來搶小云舒,而是以拳頭定輸贏,還是有那么點兒講道理的
“唉”寧遠臉上泛起一抹愁容,收了驚寒,終究沒能下的去手,他這是在拿自己和小云舒的性命在賭。
腦海中紅妝的聲音回蕩:“為何不殺”
“這世上愿意講道理的人不多了,殺一個少一個,我不愿殺,先生曾告訴我,遇事不決,可問本心,猶豫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寧遠的臉上此刻帶著一抹坦然。
“你就是心太軟,本心便為善,事事如此,你又能走多遠”紅妝話語中竟帶著些許埋怨。
寧遠笑答道:“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兒都是以利益作為衡量標準的,本心為善又如何做個好人沒什么不好的”
“哪怕十份的善意,收獲了九份惡,一份善,那我就是賺了,至于能走多遠嗯,沒想過”
紅妝沒了聲音,哪怕她了解寧遠一切的過去,還是不理解他做出的種種選擇,如今的她,少了一份人性,更多的是理性
寧遠就這么于這滿目瘡痍的古林中生了一堆篝火,烤了一只大犀牛,對于如今的他來說,妖獸肉無疑是進補氣血的最佳途徑。
小云舒高高興興的抱著小奶瓶,窩在寧遠懷中睡得香甜,對于她來說,這里才是自己最為溫暖的小巢。
火光映在寧遠的臉上,用匕首撕下一塊大腿肉,吃的滿嘴冒油,吃著吃著寧遠似想起什么一般,見左右無人,偷偷摘下腰間酒葫蘆。
嘟囔道:“今兒挺高興的,我喝點兒酒沒什么不行的吧”
打開塞子酒香味四逸,寧遠舔了舔嘴唇小喝了一口,如吞了一把刀子般劃過喉嚨,腹中一陣火熱,酒勁兒沖的面色通紅,狠狠地吃了一大口肉。
“也不知百里爺爺當年怎么一喝一大口的真辣”
而就在這時,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好幾個時辰的王平聳了聳鼻子,猛的彈了起來,四顧茫然,他的記憶顯然還停留在被寧遠砸暈的前一刻。
見寧遠在那邊喝酒吃肉,王平的臉上盡是苦色,眉頭大皺,吧唧嘴道:“沒想到被你個袋鼠精狠揍了一頓小爺的威風算是掃地了”
寧遠眼角一抽,當下罵道:“你丫的才是袋鼠精老子是人見過人沒”
王平撇了撇嘴,倒也不見外,而是湊了上去,瞄了一眼小云舒,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隨即結結實實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晃了晃腦袋道:“地盤兒給你了,我不會在打你妹的主意了”
寧遠松了一口氣,這家伙倒是挺講信用,輸了就是輸了,隨即道:“我要你地盤兒作甚守山頭兒不成”
言語間掰下一只犀牛腿丟給了王平,這家伙自然是不嫌棄,抱著狂啃,含糊不清道:“可不是得守山頭你可不能跑了,不然介時我去那兒找你”
“找我干嘛”寧遠一愣。
王平拍了拍胸膛道:“打敗了我的男人只能由我來打敗,下一次我一定得贏回來”
寧遠張大了嘴巴,下一次你還想有下一次按這么打,非得拼死一個才是。這家伙什么奇清的腦回路就這么熱血不成
“你就這么喜歡干架”
“那你看看,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我們蜜獾這輩子不是在去干架,就是在去干架的路上不要慫,就是干”
“你小子敗了我就別想跑了,早晚我得贏回來,贏不回來就一直打到贏回來為止,我跟你說你可別放水嗷,雖然敗了,可也好長時間沒打的這么酣暢淋漓了,你小子對我胃口”王平一捋頭發中間的一撮白毛道。
寧遠臉徹底黑了,咋都沒想到這王平會是一只蜜獾蜜獾這東西,出了名的不記仇,因為一旦惹到他了,當場就找你算賬
若是沒打過,那就一直纏著你打,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會追上去,打到認為他自己出了氣為止。
而且干脆不知畏懼為何物,面對強大自身數倍的對手,也敢發起攻擊,不在乎生死輸贏,他們只在乎自己的尊嚴
對于打架這件事,你不用告訴他對手是誰,只要告訴他時間地點就可以了
他先生還跟寧遠講過蜜獾的事情,還笑著說:“蜜獾是山海中最無畏的妖獸了”
當初他還很好奇蜜獾究竟長啥樣,打定日后行走江湖定要去見識見識,可沒想到這就見到了。
不只見到了,而且還狠狠的揍了他一頓,又望了一眼狂啃犀牛腿的王平,可謂是哭笑不得自己算是被他纏上了。
“你瞅啥咋的還想再比劃比劃”王平眼中又泛起了興奮的光芒,似乎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寧遠連忙拒絕道:“別別別,兄弟你還是先養傷,咱不急”
說著將手中酒葫蘆遞了過去,王平一臉狐疑的接過,聞了一聞,隨即眼中大亮,仰起頭狠狠灌了一口。
“咳咳咳,辣辣死老子了”王平嗆的瞪著眼睛直咳嗽,寧遠拍著大腿,發出暢快的笑聲,好似看到了第一次喝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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