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候車廳里，李玉珍一掃輕松玩笑的嘴臉，拉起方好的手，鄭重的交到關海波手里，語重心長道：“海波，好好以后就交給你了。”</br>
方好仰起臉來，無語的望著天花板上的出風口，是不是所有的教育工作者都這么矯情啊？跟演電視似的！</br>
關海波先是一愣，旋即微笑著道：“阿姨盡管放心。” 摟住方好肩膀的手又緊了一緊。</br>
方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象“托孤”一樣鄭重其事，驀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小時候沒有作過主的人即使長大了，也是一樣收不回主權。</br>
李玉珍又轉向方好，眼里是一派慈愛之色，“好好，記住媽媽跟你說的話。”</br>
方好不以為然的抿了抿唇，然而，鑒于兩雙眼睛同時凝在自己臉上，她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其實不甚情愿。</br>
中午在餐館吃飯，李玉珍乘著關海波離席之際，很正經的對方好道：“女孩子找歸宿，身家好不好倒在其次，關鍵人品要正，媽媽看人一向準，海波真的很不錯，對你也上心，你跟他以后可要好好的，不能再胡亂任性，知道嗎？”</br>
媽媽的話讓方好很自然的聯想起臺灣作家三毛關于擇偶的那句經典之言：“看得不順眼的話，千萬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億萬富翁也嫁。”</br>
她有些懷疑，當初媽媽是否因為閔永吉娶的是個有錢人而竭力贊成？！</br>
從車站出來，已經下午四點，關海波開著車一路駛去，方好有點累，也許在媽媽面前太緊張的緣故，此時靠著椅背，思緒飄渺，好半天一聲不吭。</br>
關海波感覺到了她的沉默，不禁掃了她一眼，“你怎么了，不舒服？”</br>
方好驚醒過來，遂笑道：“沒有。”望望窗外，有些迷糊，“咱們去哪兒？”</br>
“超市。”</br>
“哦，你要買什么？”</br>
“買菜，今天在家里做飯吃。”</br>
方好訝異的看向他，“你還會煮飯呀？”</br>
關海波斜睨她一眼，“當然是你煮。”</br>
方好癟癟嘴，身子略略一縮，又團攏了回去。</br>
關海波看看她瑟縮的樣子，有些好笑，“你媽媽剛才跟你說了些什么？”</br>
“……也沒什么。”</br>
“是嗎？”他不信，扭頭睨向她，“是不是跟我有關？”</br>
方好知道瞞不過，含糊道：“說你好唄。”</br>
關海波聞言，輕聲笑起來。</br>
結果，方好剛把菜洗干凈，關海波就把她從廚房趕了出去，“你是煮豬食的專家，我可不想再做一回豬。”</br>
方好暗暗吐了吐舌頭，他竟然還沒忘記自己那次對他的搶白，原來也是個記仇的。</br>
他給她指點了飲料的方位，就關上廚門忙活開了。</br>
他的公寓方好來過幾次，但都是因公而來，不是遞東西就是找他簽字，每次均來去匆匆，關海波很排斥把員工請到家里來，這里屬于他私密的空間，包括總裁室相鄰的小套間，他也很少讓其他人進去。</br>
公寓要比她的大好多，裝飾也很有特色，寬敞的客廳里，家具擺設多為深色或金屬色調，泛著硬氣的冷光。幾扇房門緊閉著，她沒好意思推門進去，盤桓了一圈就往陽臺上走。</br>
流線型的觀景陽臺，大而華麗，四面都落下玻璃，客廳里開了空調，冷氣蔓延過來，倦意也隨之涌起，她一時恍惚，不知身在何處。</br>
她在陽臺上站了很長時間，似乎想了很多事情，然而，千頭萬緒，猶如滿頭的短發，卻扎不成條理清晰的小辮。</br>
也許這一陣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她鮮有時間和心情去細想，模模糊糊的走過來，有些事情仿佛自己還沒明白，就有塵埃落定的感覺，她感到不踏實。</br>
她倚在窗邊向下看，樓下是一大片草坪，幾個花匠正引了水槍往植物上灑水，激流噴薄而出，行成廣漫的水霧，撲向如饑似渴的綠意，酣暢淋漓。旁邊，一群放學的小孩嘰嘰喳喳的嬉鬧，有人還往水霧里沖，引來大人的呵斥。</br>
方好的身心逐漸放松下來，望著這一幕忍不住微笑，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曾有過相似的頑皮。</br>
“在想什么？”關海波的聲音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響起，與此同時，方好的身體已經被他擁住。</br>
她微微扭了兩下，對他的親昵之舉依舊覺得羞澀和不習慣，癢酥酥的感覺又悄悄的從心底爬上來。</br>
他炙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根和面龐上，引起她陣陣微麻的戰栗，她掩飾著尷尬，故作鎮靜的問：“你……已經煮好了？”</br>
關海波把她的身子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繼續追問：“為什么要嘆氣？”</br>
他在她身后站了有一會兒了，可是她在自己的思緒里陷得太深，竟沒察覺。</br>
方好不知道怎樣回答他，因為有些東西她自己都沒弄清楚。</br>
關海波望著她迷茫的表情，皺皺眉，“跟我在一起你覺得不開心？”</br>
方好連忙搖頭，“不是的。”她的確沒有不開心，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早上的夢境歷歷在目，她直覺的忐忑。</br>
“關總，你，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她終于鼓起勇氣，把連日來糾纏在心頭的疑問丟給了他。</br>
關海波神色微怔，他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br>
從一開始，他就把她作為志在必得的目標來追逐，雖然經歷了一點波折，但結局還是圓滿的，然而，即便現在懷里擁住了她，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br>
是呃，他喜歡她什么呢？</br>
他旋即失笑，女孩子總是喜歡考慮這些虛無縹緲又不切實際的東西，“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么多為什么。”</br>
他握著她雙肩的手掌，緩緩上移，然后捧住了她的臉。</br>
方好一下子呼吸艱澀，再也無法正常思考，她感到他的氣息正一點點的包攏過來。他終于吻了上去，帶著思念的饑渴，尋找她身上熟悉的印記……</br>
她在他狂熱的侵襲下幾近窒息，而他忽然短暫的抽離，喘息猶促，卻緊盯住她通紅的臉，沙啞的問：“是不是從來沒人這么吻過你？”</br>
她正昏亂，疲于思考，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關海波頓了一下，忽然將她的頭按在自己懷中，她的耳朵緊貼著他的胸腔，只聽到他悶悶的笑聲，低沉的，放大了數倍的傳遞到她耳朵里。</br>
好一會兒，他才附在她耳邊，帶著濃濃的笑意，慢聲低語，“來，我教你。”</br>
這一次，他溫柔了許多，吻得輕柔細致，讓她有時間細細體味，慢慢解悟，接吻，其實不是單方面的掠奪，而是雙方的享受與交流。</br>
她一點一點的從中吮到了甜蜜的滋味，而他的懷抱是這樣的堅實有力，她真切的倚靠著，只覺得如她所向往的那樣。</br>
晚餐簡單清爽，一條清蒸的魚，一盤素炒西蘭花，一個尖椒牛柳，另用砂鍋燉了個菌菇雞湯，方好從沒見過他下廚，謹慎的舉筷分別嘗了一遍，然后很服氣的點頭，“真不錯，比我燒得強。”</br>
關海波笑道：“我比你強的地方多了去了。”</br>
方好嘟了嘟嘴，“那你以前怎么不燒，我做了你還老嫌不好。”她想起那段鏗鏘歲月就忍不住泛怨言，當他的免費保姆不說，還老是挨尅。</br>
關海波不以為然道：“我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輕易下廚房？”</br>
也許覺得有點太強硬了，瞥她一眼，又溫和的道：“以后你什么時候想吃我做的菜，告訴我，我給你煮。”</br>
方好不覺在心中低語：“每天，行不行？”</br>
面上卻乖順的點了點頭，有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br>
吃過飯，方好負責洗碗，關海波去書房收郵件，處理掉一些公文。</br>
她一個人在廚房里呆著，輕松自在，目光活潑的四下張望，廚房雖然纖塵不染，卻也不是嶄新的模樣，原來老板一個人在家也會自己開伙兒，她感到十分新奇。</br>
把餐具洗凈，她才想到不知道該放哪個柜子，又不便為了這點小事跑去問他，于是一個廚門一個廚門的打開來看。</br>
關上某一扇門之前，余光掃到什么，她略略一怔，頓了片刻，又重新打開來看，一摞保鮮盒從大到小整齊的碼著，有幾分眼熟。</br>
方好過了小半天才直起腰來，眼睛有一點酸，也許是瞪得太大的緣故。</br>
也許她在廚房呆得太久了，關海波納悶的進來，“洗好了沒？”</br>
“哦，好了。”她慌忙把臺板上的餐具一股腦兒的往柜子里放。</br>
他瞧了眼她局促的臉色，又抬手看看腕表，“我還得有一會兒呢，你要是無聊了，自己去找片子看吧。”</br>
方好輕輕的“哎”了一聲，臉上旋即有甜甜的笑蕩漾開來，看得關海波心里癢絲絲的。</br>
他的碟片排了整整兩個大架子，方好一一翻過去，只覺得興趣了了，不是BBC的紀錄片，或是“環球地理雜志”DVD版，就是槍戰片，從《X戰警》到《國家公敵》，還真符合她給他的定位。好容易找到一部比較文藝的片子，還是一關于吸血鬼的――《驚情四百年》。</br>
這部電影方好曾經在大學時期看過，很被德庫拉伯爵的癡情所感動，歷久彌新。</br>
看到動情處――米娜留下的眼淚在伯爵的掌心中化為光芒四射的水晶時，方好再一次唏噓不已。</br>
愛情，永遠是吸引女孩子最致命的武器，明知難得，依然無限渴望。</br>
關海波處理完公事走出來，見方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渾然忘我。他走過去，緊挨著她坐下，陪她看了一會兒，終于有些不耐煩，“有這么好看嗎？”</br>
“嗯。”方好很鄭重的點頭，繼續沉迷其中。</br>
她頸間的肌膚白而細膩，他的目光久久流連在那里，猝然低頭吻了下去。</br>
方好一驚，神思終于從劇情里轉到了現實，在她臉上的第二輪紅潮涌上來之前，他已經輕易攥住了她的唇。</br>
她穿著無袖的針織衫，他的手滑過她嬌嫩的肩頭，也許天的確太熱，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滾燙。</br>
他越吻越深，手也開始在她身上肆意亂游，體內赫然騰升上來一股不可控制的蠻荒力量，且愈演愈烈，他的面色令她覺得陌生和惶恐。</br>
她的所有魂游物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那一點熱燙上，感覺它正一點一點的向她的腰間滑去……</br>
方好似乎明白了他想干什么，開始掙扎，用雙手使勁將他往外推，又急又慌的胡亂嚷道：“我，我要回去了。”</br>
為什么她總是跟不上他的步伐？！</br>
他的眼里溢滿了情欲，容不得她拒絕，吻勢逐漸兇猛，鋪天蓋地，仿佛渾身都是他的手，他的嘴。</br>
“留下來。”他喃喃的啞聲低語。</br>
“不行。”她拼命的搖頭，幾乎要哭了。</br>
他驟然而降的熱情讓她惶懼，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根本沒辦法消受。</br>
他的狂熱在她淺而低的啜泣聲中緩慢下來，最終把頭伏在她頸間，久久的靜止不動。</br>
方好由他伏著，一動也不敢動，連抽泣也隱忍的收住，唯恐驚動了他。</br>
關海波終于仰起臉來，面色微青，而他只是對她強笑了笑道：“好，我送你回家。”（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