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謝歲晏還在公司準備辭退蘇瑾,傅寒淞就已經開著車到了傅家。
他走進那棟別墅,一眼望見是氣派的大廳,傅母就坐在沙發上摸著軟墊椅子里的白貓,看見他,傅母就發出了一聲冷哼。
再定睛一看,還是個老熟人,傅母旁邊坐著那個豬頭臉不就是蕭野嗎?
他們貼著說話,細細碎碎聽不清楚聲音,在傅寒淞進門那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齊刷刷轉過頭來望著傅寒淞。
傅母好歹是傅寒淞他名義上親媽,傅父還活著呢,盡管她不喜歡這個孩子也要裝作喜歡。于是她望著傅寒淞,還是假惺惺問了一句:“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你爸還想找你談工作呢。”
傅寒淞指間夾著煙,吞云吐霧,半闔下的眉眼模糊在飄散的煙霧中。
他側目瞥他們一眼,哼笑,嗓音也帶了沙沙的低啞:“成年人夜不歸宿還能做什么,[做]orz[愛]。”
他們難以置信地凝望著傅寒淞。
蕭野更是纏著繃帶癱倒在沙發,聞言垂死病中驚坐起。
緊接著,他們目光定格在傅寒淞后頸那些細碎咬痕跟指痕,一男一女實打實愣了,這事后痕跡太猛烈了,一看就是男的搞得。
他們瞪大眼睛,沒忍住又看第二眼。
他們也知道傅寒淞這人,十八歲被領進傅家便一鳴驚人,靠著天賦異稟,一躍成為傅家當之無愧接班人,他談吐自如,只是圈子里誰不知道他心高氣傲,外表冷,內里更是腐爛敗落,一般人完全入不了他眼。
他也不可能是下位。
所以到底是誰?
傅母此人年輕時候也是混娛樂圈,好不容易母憑子貴勾搭上了傅寒淞他爸,自然懂得那些男人有多毫無顧忌。
“傅寒淞,你別把外面不好風氣帶到家里來。”傅寒淞果然跟他爸一個德行,傅母厭惡撇開了眼。
“你還是先管好你假兒子吧,竟然還被人打成這樣。”傅寒淞凝眉嗤了聲,優哉游哉地開腔,說完也渾然不顧傅母是何等表情。
他面不改色,踩過了廳內鋪著傅母很喜歡的金絲手工地毯,就去廚房拿阿姨早就做好了的醒酒湯,前腳剛進廚房他就聽到了客廳里又響起來的聲音。
“果然不在身邊長大,就是養不熟的狗!”傅母罵人卻還是壓低聲線,沒想到一張口就被大廳內濃烈煙味嗆得滿臉通紅,眼尾都是淚花。
蕭野這個孝順假兒子連忙拍著傅母后背,氣得臉都繃得死緊,嘴上卻不得不連聲安慰她。
“媽你別生氣,傅哥他就是這樣的人。”說罷蕭野又扯到了嘴角傷口,疼得禁不住齜牙。
傅母又是擔憂著扶住他手臂,心疼道:“你這到底為什么被人打那么慘,那人是誰,說出來我給你去撐腰!”
“沒什么,就是跟兄弟練拳,他力氣太大了,就稍微失去了分寸。”蕭野連忙搖頭。
烤面包機叮地一聲響,傅寒淞一言不發,往后仰了仰,準備著早餐,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們口中談論著那個人力氣是挺大。他現在腰還疼著。
不過傅寒淞腦海里閃過那些和男人擁抱親吻的畫面,連雞蛋摔在了地上,都覺得十分美好。
傅母壓低聲音,又忍不住罵了一聲:“笨手笨腳,非要來這兒找什么存在感!”
剛說完,啪嗒一聲門開了,傅寒淞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煙夾在指間,嘴里咬著面包,懶洋洋抬眼,對著樓梯間喊了一聲:“傅老總。”
傅父不茍言笑,冷眼看著沙發上兩人,傅母頓時漲紅了臉,一句話都憋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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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五點下班就收到了消息,他被辭退了。
他默然垂首而坐,眼睛緊盯著老板辦公室的方向,完全癡傻了一樣。
“蘇瑾你怎么了,還坐著呢?”輕微的聲音響起,是同事叫他下班了。
他才后知后覺從座位上猛地站起身來,下意識就往老板辦公室沖,如愿擰開了門把手,里面卻空空如也。
跟蘇瑾關系好的同事,連忙扶著他,問:“小瑾你怎么了呀,突然失魂落魄,好像天都塌下來了一樣。”
“怎么辦啊,謝總他不要我了,他有別人了,就要趕我走。”蘇瑾愣愣地望著同事,滿臉迷茫,顯得不知所措,好久才冒出了一句。
同事跟蘇瑾關系好,聞言,精神振奮,立刻就要為他主持公道,直接拽著蘇瑾手臂,沖進了其他辦公室,要找謝歲晏那些好兄弟找個說法。
辦公室外面圍著不少人,門也大大咧咧開著。
章棱隨手將文件夾按在手下,看著蘇瑾,就笑了一聲。
他倒也沒破口大罵,那樣不好看,只是他不罵人也卻比罵人要難聽多了:“還真是性格活潑像只小黃鸝鳥似的,說話天花亂墜,都能把人騙瘸,難怪謝哥當初那么喜歡你,那么孝順一個人竟然跟他爸媽吵架離家出走。”
蘇瑾聽著他的話想起了謝歲晏有多好,心里酸澀,他下意識放軟聲音:“章哥您能不能幫我跟謝總說一聲,我還是想跟他再見個面。”
“不是,你真是賊心不死啊,這么多人看著,你外面勾搭富二代這種事還要我們說出來嗎?”章棱脾氣那么好都要發脾氣了。
丁副總瞥了眼辦公室外面那些人,突然站起身把門都關了,然后才轉頭冷冷看向蘇瑾:“你把我們謝哥綠了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畢竟這對于謝哥來說,并不光彩。但我們已經知道了,別在我們面前裝。”
蘇瑾臉色煞白,同事本來還拉著他手臂要一個解釋,立刻目瞪口呆轉頭看看蘇瑾,又瞥了一眼那些領導,忍不住問。
“蘇瑾,你實話告訴我,你有沒有做過這種事?”
蘇瑾低下了頭,眼尾泛起淚花,聲如蚊子叫:“我……我沒有……”
“蕭野作為咱謝哥最好的兄弟都被打到醫院去了,你告訴我,你沒出軌?我們謝哥二十多年冷靜自持還能隨便打人不成?”
章棱嗤笑了一聲,眼神就跟看只螞蟻差不多,到后來都覺得蘇瑾哭哭啼啼實在煩得很,吼了一聲,“再哭我就叫保安把你丟出去,或者你現在就收拾東西滾蛋!”
外面什么人都沒有了,沒員工敢觸領導霉頭。
同事只能埋怨著領導脾氣火爆,把失魂落魄的蘇瑾給拖出了辦公室,他還是有點不信,問了好幾遍:“我們謝總那么好,你應該不會出軌吧?”
蘇瑾用雙手顫抖著捂住眼睛,發出輕輕的抽泣聲,沒有反駁。那同事沉默了一會兒忍住想怒罵一頓蘇瑾的沖動,最后還是在眾人各色各樣的目光下灰溜溜轉身走遠了。
沒同事愿意跟蘇瑾下班一起吃飯,畢竟蘇瑾都被辭退了還忤逆了領導。蘇瑾只能孤零零走出公司,他拿出電話想了半天兒還是給蕭野打了個電話,就站在公司門口等人來接。
這時他摸著紅腫眼皮子,突然一個熟悉身影撞進了他的眼里,頓時,他眼里盈滿眼淚就要走過去。
男人在陽光燦爛下,他垂首,在手機上滑動著手指,鼻梁高挺,眉眼濃郁,整個人身形高瘦,是很漂亮很艷麗的長相。
他在馬路上站著,就足夠吸人眼球。
蘇瑾突然心臟狂跳,他依稀記得以前那個謝總大眾臉撐死了就算是清俊,卻沒想到分手后發現了謝總……那是種很有攻擊性的美。
他怯怯地望去,就要穿過馬路,卻見一輛熟悉的白色豪車突然在面前疾馳而過,擋住他視線,先他一步停到了謝歲晏身前。
蘇瑾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就是白天送謝歲晏來公司上班的那個人!就是那個跟謝歲晏一夜ω情的男人!
他心里嫉恨翻滾成海,忍不住就要大喊謝歲晏的名字,他想要阻止他們見面,阻止謝歲晏就這么輕而易舉拋棄他而義無反顧奔向新的生活。
然而這時謝歲晏完全沒注意到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他把手機收進兜里,腰背挺拔,步履輕快,毫無戒心就打開了副駕駛位置的車門,抬起腳坐了進去。
白色豪車鳴了一聲喇叭,刺耳,蘇瑾難受捂住耳朵,再抬眼看去,那輛白色豪車已經消失在了街角盡頭。
只留給了他一臉車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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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歲晏是差不多快要下班才收到了傅寒淞的消息,說是要開他的車來送他下班順便把車鑰匙還給他,時間太趕了都沒給他拒絕時間。
謝歲晏連那句“叫你們家司機開車過來就行”都沒說出口,手機鬧鐘提醒著下班時間,傅寒淞也掐著點發過來一條消息:【我已經到你公司了,別躲著,下來。】
謝歲晏只能隨手收拾了辦公桌上亂七八糟文件夾,等電梯還正好跟章棱打了個照面,章棱呦了一聲,“太陽打西邊下來了,工作狂竟然掐點下班。怎么了,是不是要去見你昨天晚上那個一夜ω情……唔。”
他口無遮攔還沒說完呢,就被丁副總從后面一把捂住了嘴。丁副總可是個人精,回頭看向謝歲晏,微微一笑道:“謝哥,你別聽他瞎說,其實點個男模發泄發泄也好。你忙,我們不打擾你了啊。”
謝歲晏:“…………”
大城市熙熙攘攘,路上車輛川流不息。
駕駛座的男人夾煙的手搭出來,在車窗外,銀色腕表配著黑色襯衫袖口,指間一點猩紅閃爍明滅。
傅寒淞看見蘇瑾走過來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宣誓主權。謝歲晏臉色如常,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出來,可能也是不在意吧。
等謝歲晏上車不太自然咳嗽了兩聲,傅寒淞隨手把煙掐滅,就問他想要去哪里吃飯。
“我回家隨便對付兩口就得了。”謝歲晏想著丁副總那句男模,看傅寒淞眼神都很怪。他心想,要是傅寒淞不是傅總,憑著那身段容貌那也絕對是頭牌——這話他當然不能對著傅寒淞說。
他是想傅寒淞直接把他送回家,把車還給他,這事兒就這么完了。
傅寒淞聞言也沒說好不好,他踩著油門,車開得特別快,碰上馬路堵車被堵了五六分鐘,終于不耐煩地罵了一聲,轉著方向盤直接開進了黑漆漆的小路。
一腳踩停。
謝歲晏也不驚詫,他緩慢環顧四周,然后明知故問說:“這條路也不是近路啊。”
傅寒淞就已經側過臉來看他了。
他剛工作完,眉眼蒼白冷淡,眼下灰黑,身上有股強勢壓迫感,跟狼盯著獵物似的,問:“你今天是不是跟蘇瑾和好了?”
“沒有啊。”謝歲晏淡淡道,“還把他辭退了。”
傅寒淞明顯松了一口氣,只不過還是有些余怒未消。
他咬了根煙在嘴里,打火機摁了好幾下也沒摁準,最后一下他直接不耐煩地丟在旁邊,煙也不抽了,就盯著謝歲晏。
“那你怎么對我那么冷淡?”
謝歲晏聽到這種話就啞口無言了,主要是沒料到傅寒淞竟然會問出這種話。
按理說傅寒淞身家比他高出個千百倍,冷落他還差不多。
他心緒還復雜呢,余光便注意到傅寒淞抬起食指揉了一下太陽穴。謝歲晏坐上副駕駛眼神就沒往旁邊撇過去過,自然沒發現男人著實有些不正常,臉色比平常更蒼白,眉眼懨懨,唇也頗為干裂。
“你是不是沒涂藥?”謝歲晏被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驚得背脊一涼。
傅寒淞眼神復雜,沉默地注視著他。
謝歲晏:“…………”
他們昨晚都帶著點兒氣,鬧騰得厲害,主角攻那里肯定受傷了,只是他強勢傲氣,怎么可能給自己涂藥。
那就是沒有了。
“你在這等著。”謝歲晏擰著長眉,輕聲說了這么一句話,語調不高,卻語氣硬氣,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完他就拉開副駕駛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多久謝歲晏就提著一大袋藥盒子回到了這條無人的黑漆漆小路,上了車,傅寒淞還在駕駛座咬著煙,側過臉來,注視著謝歲晏目光好似渾不在意。
如果渾不在意,那就不會一直看著了。
謝歲晏費了大半天兒功夫才跟藥店老板買了這些藥,又把藥膏該怎么用給弄清楚了,他把說明書折回藥盒里,轉頭看向傅寒淞,咳嗽了一聲。
“你先把褲ω子脫了。”
到后來謝歲晏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發展成這樣了。
密閉逼仄的車內空間,傅寒淞跨坐在副駕駛他腿上,在他耳畔微微喘著氣。
謝歲晏手指摸到一片溫ω熱ω濕ω滑,他認ω真ω涂ω藥,突然,他“啊”了一聲,無不含著嚴厲,責備地說:“你忍著點,別把我車座椅弄臟了,我新買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