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醫生確實說過他頭部重創，失憶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但，是暫時性的還是永久性的，還得等醫生來判斷。
    “我先去叫醫生。”最后先反應過來的人還是沈問之。
    沈問之說完這句話之后，轉身走出了病房，朝著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主治醫生聽沈問之說沈西涼醒了，馬上跟了過來。
    接著，他給沈西涼做了一個檢查，看了一下頭部的傷口還有心率。
    “暫時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了。”主治醫生說，“他記不起來之前的事情，多半是因為腦震蕩的緣故，現階段能醒過來已經是奇跡了，什么時候恢復記憶我也給不了具體時限，不過，配合治療的話，以后是有可能慢慢想起來的。”
    沈問之和許詡聽完醫生的話以后，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講，沈西涼忘掉過去的事情，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他對陸憶歆的感情實在是太過偏執，這種感情能夠得到回應倒是還好，但是陸憶歆現在對他根本沒有男女之情，他的偏執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
    “對了，他脊椎的傷——”
    許詡想起了正事兒。
    之前醫生也說過，就算醒過來，脊椎的傷也不一定能好。
    “好好休養，努力做復健，應該問題不大。”
    沈西涼醒來之后，醫生的說辭都樂觀了不少，“之前沒有醒過來，不好配合，康復的可能性肯定沒有醒過來大。”
    “好，謝謝醫生。”
    許詡聽到醫生這么說，松了一口氣，緊繃了二十多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一些。
    對于許詡和沈問之來說，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醫生給沈西涼做完檢查之后就走了。
    陸憶歆站在不遠處，將醫生剛才說過得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真的會遇上這種事情。
    沈西涼什么都不記得了……
    可能，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這都是一件好事兒吧。
    想到這里，陸憶歆再次看向了病床上的沈西涼。
    沈西涼正好也朝著她看了過來，他們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沈西涼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著陌生人一樣。
    “西涼，你餓不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東西，我去給你買。”許詡關切地詢問著沈西涼。
    沈西涼聽到許詡的聲音之后，將注意力從陸憶歆身上挪開了。
    他看向了許詡和沈問之。
    沈問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直接說：“我是你父親，她但是你母親，你叫沈西涼，東南西北的西，涼風的涼。”
    “我知道我的名字。”沈西涼接過了沈問之的話。
    沈問之和許詡聽到他這么說，再次對視了一眼。
    接著，許詡問他：“你還記得什么？”
    “我記得我在波士頓工作。”沈西涼四處看了看，“這里不是波士頓，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工作出差回來的，回國之后出了事兒。”沈西涼很籠統地和沈西涼解釋了一下他車禍的原因。
    沈西涼聽完之后“哦”了一聲，也沒有追問。
    這個時候，許詡又問：“西涼，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
    “都可以。”沈西涼對吃沒有什么要求。
    許詡想了想，說“那我去給你買點兒粥吧，先吃點兒好消化的。”
    許詡說完，就從病房里頭出去了。
    陸彥廷和藍溪在旁邊兒站著，兩個人一直沉默著。
    許詡離開之后，陸彥廷壓低了聲音對藍溪說：“把小草莓叫過來。”
    陸彥廷覺得，沈西涼現在醒過來了，這事兒就跟他們沒多大關系了。
    他還是會履行之前的承諾，不再阻止沈西涼回國。
    但是，也僅此而已。
    既然沈西涼已經不記得之前的那些事兒，那陸憶歆就更沒有必要和沈西涼有什么交集。
    就算這次是沈西涼舍命救了她，他也沒辦法接受陸憶歆和沈西涼在一起。
    藍溪完全能理解陸彥廷的想法。
    她點了點頭，然后朝著陸憶歆的方向走了過去。
    藍溪在陸憶歆身邊停下來，抬起手來握住了她的手。
    被藍溪這么一握，陸憶歆才回過神來。
    她看著藍溪，吸了吸鼻子：“媽。”
    “既然西涼已經醒了，我們就先回去吧。”藍溪對陸憶歆說，“他剛醒過來，也需要安靜，我們就不要打擾了。”
    聽完藍溪的話之后，陸憶歆沒吭聲，再次看向了沈西涼。
    沈西涼現在仍然在床上躺著，雖然醒過來了，但是臉色還是不太好，一看就很虛弱。
    陸憶歆看得有些難受。
    她剛剛哭了太久，這會兒眼眶紅腫得不像話。
    沈西涼看到陸憶歆這樣子，不自覺地擰眉。
    他在想，他們兩個人是親戚嗎？
    又或者是很好的朋友？
    不然的話，她的反應怎么這么大？
    沈西涼正這么想著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說話了。
    “好好復健，照顧好自己。”陸憶歆看著沈西涼，一番話說得極其認真，“工作可以暫時放一放，沒有什么比身體健康更重要的。生命還很長，以后……你要更加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沈西涼聽完陸憶歆的這番話之后，胸口莫名有些憋悶。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她：“你是誰？”
    陸憶歆被他問得一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向他介紹自己的身份。
    她該怎么說？
    她是誰？
    他的青梅竹馬，同事，還是曾經的同學？
    好像不管怎么介紹都不太合適。
    想了很久，陸憶歆才說：“我叫陸憶歆，我爸媽和你爸媽是朋友。”
    今后，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應該也僅限于此了吧。
    “哦。”沈西涼并沒有深究她的身份，聽完她的介紹之后，淡淡地回應了一句，然后又和她說了一聲“謝謝”。
    陸憶歆聽完他說話之后，吸了吸鼻子，勉強朝著他擠出了一絲笑容：“我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復。”
    說完這句話，陸憶歆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藍溪知道她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于是馬上追了上去。
    陸彥廷見她們母女兩個人一前一后地出去，馬上上前跟緊了。
    剛才陸憶歆說的那番話，沈問之也聽明白了。
    他能聽出來，陸憶歆是在和沈西涼做最后的道別。
    想到這里，沈問之輕嘆了一口氣。
    他們兩個人前后糾纏了這么多年，到現在，終于算是結束了吧。
    他現在只希望兩個孩子都能有全新的生活。
    畢竟，他們年齡都不小了。
    “你先躺一會兒，我出去送人。”
    回過神之后，沈問之才和沈西涼說出這句話。
    沈問之從病房里出來的時候，陸彥廷、藍溪還有陸憶歆一家三口還在樓道里站著。
    沈問之關上病房的門，走到了陸憶歆面前。
    看到她紅腫的眼睛，沈問之開口安慰道：“小草莓，不要自責了，西涼他沒事兒了，不用擔心。”
    “他不記得過去的那些事情，其實也是好事兒。”沈問之輕嘆了一口氣，“西涼的性子太偏執了，有些事情，忘記比較好，這樣他才能徹底放下走出來。”
    “你接下來什么打算？”沈問之話音剛落，一直沉默著的陸彥廷開口了。
    沈問之當然知道陸彥廷問的是什么，他思考了一會兒，對陸彥廷說：“等他脊椎固定好了，我和許詡帶他去美國那邊做復健。”
    美國那邊PT相對來說會專業一些，雖然費用高昂，但是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壓力。
    陸彥廷聽完之后點了點頭，顯然，他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這次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因他而起，這些年我們對他的教育出了太大的問題，我和許詡以后會多加注意。”沈問之這番話說得十分客氣，“總之，謝謝你們的不計較。”
    說完這句話，沈問之看向了藍溪。
    藍溪朝著沈問之搖了搖頭，“不用客氣，到那邊需要幫助隨時聯系。”
    “好，沒問題。”沈問之很干脆地答應了下來。
    “那我們走了。”說完這句，藍溪拉住了陸憶歆的手，和沈問之道別。
    沈問之笑著和他們說了“再見”，然后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背影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