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陸彥廷最近也是自顧不暇。
和藍溪的這段婚姻終歸還是出了問題,藍溪被他在家里關了一陣子之后,險些患上精神分裂癥。
他怕她出事兒,只能由著她出去和周延旅行。
最近這段時間,陸彥廷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吃飯也不準時,身體的情況也沒之前那么好了。
習安來電話的時候,陸彥廷剛剛跟周瑾宴還有程頤吃完飯。
吃飯的時候,還聊到了藍溪的事兒。
陸彥廷狀態不太好,接起電話,聽到習安說橙子不見了。
陸彥廷立馬變了臉:“怎么回事兒?哪里不見的?”
“放學之后就不見了,查監控也查不到……”習安著急得不行,“已經報警了,你再幫忙找一找。”
習安打電話的時候,陸青染就在旁邊坐著。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盯著腳下的木地板發呆。
人在絕望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會冒出一些看似很離譜的念頭。
比如現在的她。陸青染坐著想了一會兒,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傅行的臉。
就在這個時候,手里的手機響了。
陸青染一看,是一個類似軟件類號碼發來的信息。
她點開——【橙子在我這里住一段時間,不用聯系。】
對方沒有署名,但是這個語氣,陸青染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她驀地站起來,走到習安面前,將她手中的手機拿過來。
“我知道是誰了。”陸青染對陸彥廷說,“這個畜生。”
電話那邊,陸彥廷一聽陸青染這么說,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能讓陸青染這么罵的人,除了傅行,還能有誰?
但是,陸彥廷現在更關心一點:“傅行跟你聯系了?”
之前傅行口口聲聲說著不會聯系陸青染,現在又是在做什么?
“是。”陸青染咬了咬牙。
“他現在在哪里?”陸彥廷說,“地址給我,我去找橙子。”
“他沒說。”陸青染有些絕望,嘴里對傅行的咒罵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這個畜生……”
“那你把他的號碼給我,我打電話問他。”陸彥廷也不太想讓陸青染單獨和傅行聯系。“他的號碼是隱藏的,根本看不到。”
提起來這個事兒,陸青染更生氣了。
“別急,我會盡快找到橙子的下落。”陸彥廷安撫了陸青染一句。
其實, 知道是傅行把橙子帶走之后,陸青染內心是松了一口氣的。
至少,她可以確認,橙子不會有什么事兒。
傅行就算再畜生,也不可能去傷害橙子。
再怎么說,橙子身上都流著他的血。
但是,陸青染對他這種行為仍然很是不齒。
陸青染剛才和陸彥廷說話的時候,習安和陸別年都在旁邊兒,他們兩個人也聽到了對話的內容。
等陸青染掛上電話之后,習安問她:“……是傅行?”
陸青染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混賬東西!”陸別年氣得咬牙切齒,如果傅行現在在他面前,他絕對要把傅行千刀萬剮。
現在想起來要見橙子了?
過去這么多年,怎么沒見他有什么動靜?
陸青染的臉色也很難看,她覺得,傅行這種做法真的很惡心。
當初,橙子剛出生,他就不要她們母女了,現在想著扮演慈父的角色了——
呵。
他以為,她們還稀罕嗎?
**
橙子吃過晚飯之后,就回到了茶幾前寫作業,傅行坐在旁邊兒,看著她在白紙上列豎式算題,內心想教她,但是他真的無能為力。
就只能在旁邊兒這樣干坐著。
橙子做題做了一會兒,就開始犯困了,最后竟然趴在茶幾上睡了過去。
傅行看著她這樣子,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將橙子抱起來,放到了沙發上。
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之后,傅行拿出手機,找到了陸彥廷的號碼。
有些話,他應該給一個解釋。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再去和陸青染聯系,所以,只能聯系陸彥廷。
傅行將電話撥出去,很快就接通了。
陸彥廷那邊似乎已經猜到了他要打電話過來,接起電話之后便冷笑了一聲。
“帶走橙子是為了什么?”
“橙子至少要在我這邊呆一個月,這中間她不會去上課。”傅行簡單和陸彥廷交代了一下情況,“你記得告訴她。”
“一個月?”陸彥廷繼續笑,“你覺得她會同意?還是說,你想好用什么理由說服她了?”
“這個你來想。”傅行看著沙發上熟睡的橙子,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用什么理由說服她都可以,只要橙子在我這里就好。”
電話那邊,陸彥廷沉默了幾秒鐘:“給我一個理由。”
傅行:“……”
陸彥廷:“是因為傅家?”
這些年,陸彥廷和傅行是有聯系的,雖然傅行沒有明確說過一些事情,但是,陸彥廷這么聰明,完全猜得到。
“那這件事情結束以后呢?”陸彥廷思考了一會兒,再次向傅行發問:“你打算回頭再找她?還是繼續過你的日子?”
傅行難得地被陸彥廷問得說不出話來。
他捏著手機,盯著沙發上的橙子,好半天都沒有想出來答案。
他并非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他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計劃過將來。
他年齡也不小了,跟他同齡的人,有幾個人像他這樣的?
傅行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陸彥廷知道他應該是還沒找到答案。
他低笑了一聲,對傅行說:“她交男朋友了。”
“……你說什么?”聽到陸彥廷這么說,傅行猛然捏緊了手機,右眼皮不停地跳著。
陸彥廷也是男人,傅行的這個反應代表了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說白了,就是還沒有放下。
他呵了一聲,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她交男朋友了,好像是個小領導,我爸媽都見過了,橙子也很喜歡他,兩個人應該很快就會定下來。”
其實陸彥廷這話是有夸張的成分在的,他其實很清楚,按照舊陸青染的性格,實在不太可能這么快和誰定下來。
他這么說,純粹就是為了刺激傅行。
仔細想想,傅行折磨了陸青染這么多年,陸青染都無力反擊。
他這個當弟弟的看在眼里,也心疼得不行。
既然現在有機會,他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狠狠地刺激他一番。
“先這樣,你忙。”傅行憋了很久,才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說完之后,也沒等陸彥廷回復,便掛上了電話。
………
傅行將手機扔到了沙發上,起身走到另外一張沙發前,在橙子前面蹲了下來。
橙子睡著的時候,和陸青染更像了。
傅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眉宇間是前所未有的柔軟。
他抬起手來,摸了摸橙子的臉。
橙子不滿地嘟囔了一聲,“媽媽,睡覺了……”
聽到橙子這么說,傅行內心涌上了一陣酸楚。
他無聲地嘆息一下,然后將橙子抱起來,朝著二樓的臥室走去。
給她蓋好被子之后,傅行才離開臥室。
他一個人站在走廊上頭,倚著墻壁站立著,耳邊回響起了陸彥廷剛才說過的話。
——她有男朋友了,陸別年和習安還有橙子都很喜歡她的男朋友。
傅行捏緊了拳頭,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其實,他早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會一直站在原地等誰的。
更何況,他還對她造成了那么大的傷害。
可是,只要想一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他就難受得不行。
傅行想起來,之前陸彥廷結婚的時候,她跟潘楊還有周瑾宴他們都相處得挺好的。
她生來就長得漂亮,性格又好,這樣的人,討異性喜歡是很正常的。
只要她想,什么樣兒的男人都能找到。
他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天,但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卻無法承受了。
傅行轉身去了書房,關上門,從書桌上拿了一盒煙,點燃了一根,站在窗戶邊兒上吸煙。
這一切……究竟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
陸彥廷和傅行通過電話之后,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平靜了一會兒,然后撥通了陸青染的號碼。
看到陸彥廷來電后,陸青染就知道,肯定是有橙子的消息了。
此時,陸青染正待在自己的房間里。
手機鈴聲一響起,她便迫不及待地接起了電話。
“橙子在哪里?”陸彥廷當然聽得出陸青染有多著急,于是便對她說:“橙子可能要在傅行那邊住一段時間。”
陸青染做夢都沒想到,陸彥廷竟然會站在傅行那邊說話,“你到底是誰的弟弟?”
陸青染快被陸彥廷氣死了。
當初傅行怎么對她的,他這就不記得了?
“姐。”陸彥廷難得這么喊她一次,“他這么做,是為了橙子的安全,具體有什么事情我沒辦法給你解釋,但他是橙子的爸爸,不會把她怎么樣的。”
“呵。”陸青染發出了一聲冷笑,“我看你以后干脆別叫我姐了。”
陸彥廷:“……”
出了這種事兒,陸青染生氣也是正常的。
陸彥廷稍微平復了一下,思考片刻后,對陸青染說:“我會安排你們的見面的,你別著急。”
**
橙子瞇了一會兒,就被煙味兒嗆醒了。
她從小對煙味比較敏感,陸別年不抽煙,陸彥廷的話,就算抽煙也不會在家里抽,再加上陸別年喜歡養花花草草,家里的空氣別提有多好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導致了橙子對氣味格外地敏感。
盡管傅行在書房抽煙的時候關了門兒,但橙子還是被這個味道嗆到了。
橙子下了床,從臥室里走出來,循著味道找到了書房。
她一路走,一路咳嗽。傅行站在窗戶前抽煙的時候,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咳嗽聲。
他掐滅了煙頭,開門走出去,正好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橙子。
傅行走到了橙子面前,問她:“怎么醒了?睡得不舒服嗎?”
傅行身上帶著很濃的煙草味,橙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你身上的味道很難聞。”
傅行:“……”
“我聞不了煙味。”橙子直接跟傅行說了自己的習慣。
說完之后,她又補了一句:“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怎么有臉自稱我爸。”
傅行:“……”
被一個七歲的孩子說得啞口無言,真是頭一回。
“對不起,是我不好。”沉默片刻后,傅行主動開口和橙子道歉:“以后我不會抽煙了。”
“不用,反正我后爸不抽煙。”橙子聳了聳肩膀。
聽到橙子這么直接又自然地喊著“后爸”,傅行的呼吸都停了幾秒鐘。
他又想起了之前陸彥廷說的——橙子很喜歡陸青染的男朋友。
現在看來,陸彥廷說的是實話。
“既然醒來了就先去洗漱一下,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都不用再去學校了,就跟我待在這里。”傅行簡單和橙子陳述了一下。
橙子聽完之后立馬就不樂意了:“為什么?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我要我媽媽。”
傅行耐著性子對她說:“如果你表現好的話,我可以安排她和你見面。”
這個條件,對橙子來說,是莫大的誘惑。
“你說真的?”
“嗯,你先去洗漱睡覺吧。”傅行點了點頭,末了又補充一句:“我以后不會在家里抽煙了,明天早起我開窗通通風。”
對于他的承諾,橙子并沒有理會。
她掃了他一眼,之后就去衛生間洗漱了。
傅行看著橙子的背影,抬起手來掐了一把眉心。
對于橙子,他內心是真的很愧疚。
他從小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一路被欺負著長大,當初陸青染懷孕的時候,他還在想,一定要把全部的愛都給孩子,一定要讓TA過得比誰都幸福。
可是,他想過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完成。
傅行站在走廊里呆了一會兒,轉而回到了書房。
他坐在辦公桌前,竟然開始不自覺地想象陸青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
三十歲出頭的女人,正是需求最旺盛的年紀。
這種時候談戀愛,肯定不可能只是一起吃吃飯、逛逛街。
這中間的套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傅行試著想了一下她和另外一個男人上床的畫面,立馬捏緊了拳頭。
他知道這些都是無可厚非的,他們已經分開了,不僅如此,他還狠狠傷害了她。
就算她真的跟別人怎么樣,都輪不到他來管。
可是男人啊,總是逃不開這樣的劣根性。
**
傅行一個人在書房里呆到了凌晨,才去沖澡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六點鐘就起來給橙子做飯了。
橙子每天七點鐘起,起床之后,她去了衛生間洗漱。
昨天晚上傅行跟她說不用去學校,所以橙子沒穿校服外套,只套了裙子,上面穿了一件T恤,就下樓了。
橙子下樓之后,就碰上了傅行。
傅行朝著橙子笑了笑,對她說:“早飯好了,吃飯吧。”
橙子“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吃飯的時候,橙子對傅行說:“我沒衣服換。”
傅行:“嗯,知道了,我會給你準備,等下你把尺碼告訴我。”
橙子:“不用了,你把我送回去吧。”
傅行:“那不行,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段時間你都得跟我一塊兒過。”
橙子:“……我媽當初為什么要嫁給你?是瞎了眼嗎?”
傅行:“……”
橙子這張嘴也是不饒人,這點上頭,跟陸青染還是挺像的。
傅行一直都知道,陸青染不是什么小白兔性格,只是在他面前比較聽話而已。
她脾氣大,別人讓她不爽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客氣。
這些特點,全部都遺傳給了橙子。
吃完早飯之后,橙子就上樓了,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
**
傅行白天有工作要忙,收拾完廚房之后,他就去書房開會了。
這一忙,就是一個上午。
不過,中午的時候,傅行還是給橙子做了飯。
做完飯之后,他自己沒吃,安排了橙子一個人在餐廳里頭吃飯,然后自己再上樓處理工作。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傅行接到了陸彥廷的電話。
傅行:“找我什么事兒?”
陸彥廷說:“陸青染要去看橙子,你把地址發來。”
聽到陸彥廷這么說,傅行的表情變了一下,他反問陸彥廷:“你覺得她現在過來合適嗎?”
陸彥廷:“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你和我都沒資格評判。”
傅行:“……”
陸彥廷:“我知道你是怕她出事兒,但是傅行,她是個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瞞著她吧?”
傅行抬起另外一只手掐了一把眉心,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橙子喊“后爸”的場景。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陸彥廷說:“半個小時以后我會找人去接她。”
“嗯,明白。”陸彥廷應了一聲。
本身這段時間他也是諸事纏身、自顧不暇,所以,陸彥廷并沒有和傅行多說。
該說的話說完之后,就把電話掛斷了。
和傅行打完電話之后,陸彥廷又給陸青染打了電話。
他感覺自己現在夾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就像個傳話的。
………
陸青染得知可以和橙子見面之后,立馬就爬起來換衣服了,換好衣服之后,就開始給橙子收拾東西。
她找了一個很大的行李箱,將橙子平時會用到的東西全部都放到了里頭,換洗的衣服也拿了好多。
半個小時以后,陸青染來到了約定好的路口。
果不其然,那里已經有司機在等她了。
之前傅行身邊的人,陸青染都認識。
但是這個,確實沒見過。
不過也對,分開這么多年,傅行發展得應該還挺不錯的——
如果沒那么好的發展,哪里有資本一個接著一個地換女人?
想到這里,陸青染諷刺地勾起了嘴角。
陸青染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傅行竟然會卑鄙到給她用安眠藥的地步。
陸青染上車之后,喝了一瓶司機遞過來的水,之后就昏睡過去了。
后面發生了什么事兒,她完全沒有記憶。
再次醒來的時候,陸青染渾身疲乏無力。
她一睜眼睛,就對上了傅行的臉。
此時,傅行正俯身湊在她面前盯著她看。
陸青染看到他的臉之后,火氣蹭蹭地往上竄。
如今她早已不需要對他客氣。
陸青染抬起手來,朝著傅行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這一下,她使出了十成的力氣。
傅行被她打得偏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