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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人鬼情難了(18)

    善笙臉紅脖子粗的反駁道:“你血口噴人,我母親明明是懸梁自盡,怎么可能是我殺的!”
    好一個懸梁自盡,真是不要個比臉了!
    “懸梁自盡打活結(jié)?你懸一個給我看看!這要能死小爺腦袋揪下來給你當(dāng)球踢!”念笑輕呵一聲,道:“若真是懸梁自盡,那地府為何沒有西蘭花的魂魄?”
    就算是西蘭花倒霉,打活結(jié)也將自己勒死了,那地府卻沒有此人的魂魄就更說不過去了。
    自殺之人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受懲罰的,此類鬼魂不會在外徘徊,一旦離體后便會被吸到鬼門關(guān)附近,守門小鬼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將魂送去十八層。
    善笙:“我…我一個普通人怎么會知道這種事。”
    念笑:“普通人?水神的女兒會是普通人嗎?就算不你能揮手召水,陰陽眼總該有吧!”
    水屬陰,孤魂野鬼皆為陰,神族后代天生陰陽眼,自出生起便可見陰陽兩界之人,這點(diǎn)常識連戲樓說書都知道,她一個風(fēng)塵女子豈能沒聽過,騙傻子呢?
    “我,我…我不知道····”善笙被懟的無力招架,害怕的躲到木默言身后。
    水聽雨將話接過來道:“善笙從小并未生活在神族,不懂有何稀奇?你這般咄咄逼人是不是太過了點(diǎn)?”
    念笑冷眼看著水聽雨,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父親為自己女兒出頭,自然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可…若他不是呢?
    “水神這便宜爹當(dāng)?shù)每烧媪?xí)慣,不過你是不是忘了點(diǎn)什么?”
    此話一出口,可謂是晴天平地現(xiàn)驚雷,深水炸彈走一發(fā),給在場的眾人都“炸”迷糊了。
    殿內(nèi)眾道友紛紛化身為吃瓜群眾,一會看向念笑一會望向善笙,一堆黑乎乎的腦袋齊刷刷的擺動著,手里就差一把瓜子和一壺清茶,誰讓劇情轉(zhuǎn)化太快,堪比人間茶樓里講的小話本。
    善笙瞳孔驟然一縮,滿臉的不可置信,“念笑,你…你說什么?…不可能的,水神他是我爹爹的!”
    念笑手抱肩,頭一歪,壞笑道:“怎么,你后悔殺你母親了?還是擔(dān)心自己爹不是神族?”
    善笙:“你胡說什么!”
    她爹爹一定是水神,一定是神族的。
    水聽雨抬眸看向念笑,眼中殺意被隱藏,他不確定對方知道多少,也許只是炸一炸自己,若這樣他只要是死不承認(rèn)即可。
    “念笑,你編故事也要有個度,這等荒謬的話,豈是一位稽查君能說出口的。”
    “小爺從不說大話,所言之事句句有證可依。”念笑輕輕勾唇,笑意極輕宛若清風(fēng)拂面
    ,繼續(xù)道:“我猜,農(nóng)神早就知道你所隱瞞之事,只是不想拆穿,想要保護(hù)你罷了。”
    水聽雨:“一派胡言!”
    他沒有回頭,便沒有發(fā)現(xiàn)木默言漸漸垂下的頭。
    “呵呵,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念笑淡淡的瞥了一眼善笙,道:“既然是水神之女,最基本的召水符咒,應(yīng)該會寫吧!請開始你的表演!”
    善笙一愣,左右看看四周,見眾道友紛紛看向自己,眼神里存著質(zhì)疑和好奇,她哪里見過這場面,一時間手足無措,慌了神。
    她伸手去拉木默言的袖子,可憐巴巴的說:“言叔叔,我怕…..。”
    木默言抬眸,伸手摸摸她的頭,溫聲道:“乖,不怕,有叔叔在不會讓人欺負(fù)你的。”
    念笑翻了個白眼,根本不給他們磨嘰的時間,催促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是一個召水咒而已,堂堂水神之女這般膽小,還不如個三歲奶娃勇敢。”
    語氣輕蔑,態(tài)度高傲,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善笙仿佛又回到了不堪回首的童年。
    年幼的她整日被人欺負(fù),懦弱的躲在墻角瑟瑟發(fā)抖,而母親卻站在遠(yuǎn)處冷眼旁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欺負(fù),好像她生來便應(yīng)如此卑微,好似牲畜一般任人宰割,毫無尊嚴(yán)的活著,日復(fù)一日。
    “我是水神的女兒,我是!!!我是!!”善笙閉著眼睛猛地高喊,身子劇烈的顫抖,情緒崩潰。
    她睜開雙眸,眼底溢滿淬毒的恨意,惡狠狠的看著念笑,“水符咒,我會!”
    話落,善笙抬手便要畫水咒。
    “胡鬧!”水聽雨面帶怒色,直接將她定在原地,“如此沉不住氣,廢物!”
    善笙紅著眼眶,死死地盯著水聽雨看,仿佛在問他為什么不讓自己畫,難道她真的不是爹爹的女兒嗎?
    木默言瞧見善笙哭了,于心不忍的幫她解開定身咒,善笙剛要開口,只見木默言沖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善笙咬緊牙,吞下滿肚子的話,憤憤不平的瞪著念笑。
    念笑聳聳肩,決定惡人做到底,道:“善笙,水神是為你好,畢竟你畫出來的水咒,和在場所有人畫出來的水咒一樣,只是普通的水符咒而已,不是真正的水神咒!”
    神族五神每一位的本家符咒都有獨(dú)特畫法,其威力之大。即便旁人學(xué)去也畫不出來,非本家之人畫不出本家符咒,這便是驗證血脈的最好辦法。
    這時,散人真君突然開口,道:“傻徒弟,接著!”
    只見一束枯萎的桃花枝在空中劃過一道粉痕,念笑嘴角上挑,胳膊一甩手中般若飛向空中,“嘭!”的一聲,桃花枝被般若直接打飛,直奔著善笙而去。
    善笙來不及反應(yīng),雙手就先接住桃花枯枝,帶尖的枯枝將她的手指劃破,鮮血涌出滴落在枯枝上。
    “嘶…”她疼的皺眉,想將桃花丟掉。
    可下一秒,周圍便傳出驚嘆聲,“我的天啊!本道士眼瞎了嗎?玄幻了···!”
    “臥了個去,水神的女兒能修復(fù)桃樹生機(jī)。這是在鬧嗎?”
    “也許善笙并非水神之女,而是..農(nóng)神的?靠!年度大戲….”
    “你看咱家小二爺那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想必早就知道了。”
    “什么咱家的,小二爺都說喜歡我二大爺了,是我家的好嗎!”
    水聽雨陰沉著臉,揮袖將善笙懷里的桃花枝子打落在地,轉(zhuǎn)頭質(zhì)問念笑,道:“念笑你又耍什么手段?到底想干什么!”
    他自認(rèn)為沒有得罪過念笑的地方,對方何必執(zhí)著于此,苦苦咬住他不放!
    “花枯了,我請善笙姑娘幫忙修復(fù)一下。”念笑慢條斯理地掏了掏耳朵,吃著小白牙微微一笑,“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小爺耍不了手段只能耍帥~。”
    他薄唇微微翹,眼眸之中仿佛藏了萬千星辰般,璀璨如驕陽。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縱使小爺說破嘴,這群吃瓜的沙雕道士們也不會相信善笙的真實身份,既然如此為何不讓他們自己去看,對與錯交給群眾去衡量。
    善笙呆愣的看著水神,問道:“爹爹,我…不是你的女兒?是…”她轉(zhuǎn)頭看向木默言,見對方低頭,道:“是言叔叔的孩子….”
    水聽雨雙眸落在木默言身上,欲言又止道:“小言,我可以解釋的,你..”
    不等水神說完,便被木默言打斷,道:“阿雨,我知道的,這不是你的錯,怪我,一切都怪我。”
    木默言朝著水聽雨抿唇一笑,眉眼間的柔情似乎從未減過,一如當(dāng)初相見時那般溫潤儒雅。
    水聽雨心道:有的人只需一眼,萬物不及,終生難忘。
    他垂著頭,不敢再去看對方:“是我不好,當(dāng)初若是跟你一起去,又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木默言搖頭苦笑,伸手撫上水神臉頰,讓他抬起頭和自己對視,道:“阿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這次換我保護(hù)你,好不好?”
    有一個從頭至尾都相信你,肯定你,維護(hù)你的人,真的是一件再幸運(yùn)不過的事了。而他絕不許阿雨受到傷害,哪怕將一切公眾于世,又如何?
    他寧愿把世間千萬種苦難都放到自己身上,只是要阿雨平安喜樂,足矣。
    “小言,你要做什么!”水聽雨萬年冰山臉浮現(xiàn)一抹慌亂,伸手抓住木默言的手肘,道:“不許胡來。”
    被晾在一旁的善笙已經(jīng)傻掉了,她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是言叔叔,而水神之所以認(rèn)自己,是…是因為他愛言叔叔,而她只是附屬品罷了。
    原來一切并沒有因為那女人的死亡而結(jié)束,原來她還是孤身一人,這時她腦中劃過一抹粉色身影,柏一辭。
    “哈哈哈哈哈!”善笙仰頭長笑,他待一個青樓女子又能有幾分真心?不過是玩玩罷了。
    孤身一人看世間百態(tài),曲折萬象沉沉浮浮,唯有冷暖自知。
    念笑看著眼前幾人臉上的神情,不禁嗤鼻一笑,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農(nóng)神一副上陣殺敵,魚死網(wǎng)破的表情。水神則是一副痛失所愛,悲天憫人的滄桑。善笙是一副生不帶來死不去,看破紅塵的哀思。請問你們一家三口是準(zhǔn)備和小爺拼命嗎?”
    他搖晃著般若,冷聲道:“我稽查督只查事情,不收人命!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你們的命就是命,別人的命就是玻璃碴子,隨意弄死唄?”
    水聽雨一聽大怒,正欲上前單挑念笑,卻被木默言一把攔下,沖著他搖搖頭。
    見狀,天帝開口道:“念笑這話是什么意思?”
    念笑白了他一眼,大發(fā)慈悲的解釋道:“就是水神誘導(dǎo)善笙殺害其母,并將起魂魄給農(nóng)神療傷,估計現(xiàn)在早就消化成便便了。”
    “至于水神為何要?dú)⑽魈m花,我想拋出水神對情敵的仇殺外,還有就是農(nóng)神需要她的魂魄,也許是穩(wěn)固道元,或者彌補(bǔ)某些不為人知的缺陷。”
    木默言閉上雙眼,身子微微顫抖,那些極力想要忘記的畫面又重回眼前,使他險些無法承受。
    “夠了!念笑。”水聽雨疾言厲色道:“這事是我一人做的與小言沒有關(guān)系,魂魄是我自己用不是給他的。”
    “阿雨,你!”木默言急火攻心,一口血噴了出來,鮮血像花灑般滴落在地上,一旁的白玉石柱也被濺落點(diǎn)點(diǎn)紅斑。
    “小言,小言,你沒事吧!”水聽雨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攬入懷里,掏出手帕為他擦嘴。
    “沒事。”
    木默言蒼白著臉,靠在水聽雨懷里,道:“念笑,你的對,阿雨是為了我才殺的西蘭花,因為..”
    “小言,不要在說了,我求你了。”水聽雨心疼的將他打橫抱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的深情饒是在遲鈍的人也感受的到。
    眾道友們作為吃瓜群眾,此時已經(jīng)全神貫注的盯著兩位大神,尤其是女道士們,一邊擦著鼻血一邊默默哭泣,太他媽感人了,這兩位的愛情故事一定是深情虐戀。
    念笑眸色平平的看向天帝,一板一眼道:“善笙之所以說自己被風(fēng)流鬼強(qiáng)j,是為了擺脫對方,畢竟為人時,覺得稽查君很牛逼,如今成了神之女,自然看不上稽查君。”
    “而傻逼呵呵的癡情腦抽柏一辭,還把這女人當(dāng)成寶一樣,結(jié)果就被神族扣下了,這丟人的貨色,稽查督真是不想撿回去。”
    三言兩語將善笙和柏一辭的故事講完,不少道友們議論紛紛,對著善笙指指點(diǎn)點(diǎn),什么水性楊花,狗眼看人低,各種難聽的詞就都出來了。
    這時,一張紅符飄入大殿,天帝拂袖一揮將其拿在手中,只見上面寫著:“稽,清白。”
    如此省事的簡寫,只能是他那不著調(diào)的舅舅干的。
    “祖師,紅日真君來話,說稽查君念笑乃清白。”天帝尷尬一笑,繼續(xù)道:“還是祖師有遠(yuǎn)見,這念笑以后定是能成大事之人。”
    菩提祖師:“非也,他本性頑劣,無愧于心即可。”
    天帝:“還是祖師教育的好。”
    眾道友見天帝一直在拍菩提祖師的馬屁,想必是紅日真君說小二爺是清白的,如此一來大家咒罵善笙的更加肆無忌憚,什么難聽說什么。
    念笑冷眸掃過眾人,戲謔道:“我記得半柱香前各位還在罵小爺,如今怎么話風(fēng)轉(zhuǎn)變了?”
    眾道友默不作聲,都在低頭裝死。
    善笙看著站在殿中光鮮亮麗的念笑,心里一股極強(qiáng)的怨念涌出,憑什么,憑什么他可以談笑風(fēng)生的面對詆毀,可以孑然一身不畏懼的站在其中,憑什么他要來毀壞自己的人生,憑什么!!
    她一把奪過拾一護(hù)衛(wèi)的佩劍,瘋了一般的沖向念笑,臉蛋上帶著猙獰的笑。
    “念笑,受死吧!”
    “小笙,不要!”木默言驚慌的大喊。
    只聽“嘭的一聲”,空中劃過兩道粉色身影,齊齊摔落在地上。
    “咳咳咳咳!”善笙強(qiáng)撐著身子坐起來,看都不看身邊男人一眼,拿起手中的劍插入腹中,“噗”的一聲,鮮血噴了男人一臉。
    “笙笙,你別嚇我!笙笙!”男人滿臉鮮血的臉上,留下兩行清淚,粉色錦袍被染紅,他就是稽查君——風(fēng)流鬼柏一辭。
    “你…可曾…愛過我?”善笙嘴角溢出血跡,看著眼前為自己哭泣的男子。
    “我一直渴望著,能有一日以你之名,冠我之姓。笙笙…”柏一辭那雙多情的桃花眸,此時溢滿哀傷,讓人看了心碎。
    善笙低聲笑了,她曾以為這世間無一人憐她愛她,卻不敢相信眼前這如光般的男子,渴望娶她為妻。
    好的愛情讓人變成傻子,壞的愛情讓人變成瘋子,最好的愛情讓人變成孩子。
    她握著男人的手,道:“一辭…..與你…咳咳!與你一起的時光,是我…此生最美的回憶。”
    與他生活的那段一段時間里,她骯臟黑暗的生命中,每時每刻都會有一份光,就像他承光而來,照耀自己一生。
    “我知道,我知道,笙笙。”柏一辭含淚看著散人真君,希望他出手救善笙。
    散人真君道:“氣數(shù)已盡,如何救?因果之道不可謂,柏一辭你可知?”
    柏一辭哀傷的垂眸,看著懷里的女子,唇一抿,抄起身邊的刀準(zhǔn)備陪她赴死。
    “哐當(dāng)一聲”他手里的刀被踢掉。
    “你他媽要死也給我滾遠(yuǎn)點(diǎn)死,別死在小爺面前,礙眼!”念笑冷著臉,渾身散發(fā)著怒氣。
    “念笑,我….”
    這時,柏一辭的身子被用力推開,木默言一把將善笙奪過來,嘶啞著嗓子問:“小笙,別怕,我這就救你,別怕!爹…言叔叔在,不要怕··”
    水聽雨聞言,一把抓住木默言的手,蹙眉道:“小言,你要做什么!你忘記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了嗎?”
    木默言一愣,苦笑道:“阿雨,看來這輩子我們沒辦法在一起了。”
    他答應(yīng)這事結(jié)束后,與阿雨成婚做一對道侶。
    承諾在哪里,背叛就在哪里。
    “木默言,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你能不能悲憫一下我!”水聽雨激動地大吼,與平日里淡漠如水的水神完全不符,愛情果然是能讓人成鬼,讓神成魔。
    “就當(dāng)我騙你吧!”木默言抽回被握住的手,源源不斷的向善笙輸入法力,可是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不是在輸入而是在奪取。
    柏一辭撲過去,大吼道:“快松手,你這是在害她!”
    木默言連忙收手,卻以為時已晚。
    柏一辭跪在一旁握著她的手,善笙無力的沖他搖搖頭,被握著的手緩緩下滑,跌落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鮮紅的血如小溪般蜿蜒流轉(zhuǎn),蔓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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