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人真君披頭散發(fā)的跌坐在地上,懷里抱著菩提,嗓音沙?。骸皫煾担銊e嚇唬我!”
法力不斷傳入懷里之人,卻不見半分起色。
菩提祖師虛弱的躺在他懷里,眸光貪戀的看著他,“散人,我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見你,…答應(yīng)我,要好好活著?!?br/>
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眼中情緒暴露出來,這是他漫長的生命中,最為放肆的一次。
散人真君淚如雨下,手摸著菩提臉頰,不停的搖頭:“不要,師傅,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師傅,我,我錯了…我不該墮魔,不該修佛,師傅…”
菩提祖師抬手摸著他的眉眼,染血的指尖輕輕劃過眉峰,“你總是叫我美人,其實(shí)…你才是最美的,散人…死亡是所有人都會…面對的,不要怕…”
“師傅…咳咳…師傅…會守著你…”
散人真君顫抖著雙肩,止不住的哭泣道:“不,師傅,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
他無法想象菩提消失的畫面,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散人…我愛…”聲音越來越小,最后那句話沒有說完。
溫柔的眼眸逐漸渙散,光澤慢慢暗淡下去,最終…菩提祖師緩緩闔上眼眸,冰涼的手不可控制的從散人真君臉頰滑落。
“師傅?。煾担?!——”
散人真君垂下頭,用力抱著懷里的人,悲嗆的聲音回蕩在天山腳下。
頭暈?zāi)垦?,撕心裂肺,肝膽俱催,這些都是形容人崩潰的詞語。在此刻的散人真君看來,都不如萬念俱滅,來的貼切。
念笑別過臉,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懂師傅現(xiàn)在的悲傷,因?yàn)樗苍?jīng)歷過…
帝宸將人抱緊懷里,手輕輕拍著他的背,無聲的安慰著懷里人。
眼睜睜看著愛人死在自己懷里,是多大的折磨與懲罰。
“散人…”念笑沒有喊師傅,而是喊了他的名字。
散人真君抬眸,看見念笑后,無助的說:“傻徒弟,快…快救救美人師傅,他為了救我受傷了,…他受傷了?!?br/>
“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墮魔,師傅就不會沖進(jìn)去了…都怪我…”
念笑走到散人真君面前,眼眶通紅,“師傅,菩提祖師他…”
他沒辦法在師傅祈求的眼神下說出真相,他知道菩提祖師的身份,知道若是他進(jìn)了這個陣法,就相當(dāng)于以命換命。
人是不能墮魔的,除非以魔換魔…
“傻徒弟,我還想和師傅說句話,就說一句?!鄙⑷苏婢治嬷?,痛哭流涕的說道。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于突然,他沒有辦法接受菩提的離去。
他還沒有告訴菩提,自己有多愛他。
他還沒有告訴菩提,自己為何拜他為師。
他沒說的話還有好多…好多…,可那個聆聽的人,卻再也不見了。
一直在旁邊觀望的梵天佛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散人真君,如今你已墮魔,有些人強(qiáng)留不得,即便今日菩提沒有救你,他也命不久矣?!?br/>
“你什么意思?我?guī)煾岛煤玫模趺磿痪靡?!”散人真君青筋凸起,怒吼道?br/>
失去摯愛的他仿如喪失理智的狂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敢相信菩提祖師的離開。
梵天看了一眼念笑,見對方?jīng)]有回答的意思,便繼續(xù)開口道:“他非神非鬼,收他為徒的不是本佛,而是天道,從他出生起便知自己何時會死,大限將至如今為了你,也是死得其所?!?br/>
梵天佛說的這段話說,完全是插著散人真君心窩子講的,一點(diǎn)不婉轉(zhuǎn),直白的要命。
散人真君不可置信的看著懷里人,師傅是因自己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不接受自己的嗎?
真傻,你非神非鬼又如何?
我若真在乎,百年前就飛升成佛了,但為了與你多相處,我寧愿不成佛。
這世間道法萬千,卻沒有你半分重要…
“你可有辦法就他?付出任何代價都行!”散人真君祈求的看著梵天佛,隨后自顧自的說:“天道,我可以去找天道!”
說著,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抱著懷里人準(zhǔn)備離開。
“師傅!我陪你去!”念笑走到散人真君身邊,“我與你一起去見天道?!?br/>
散人真君怒斥道:“帝宸,將人帶回去,不許跟來!”
念笑猩紅的雙眼,像只發(fā)怒的小獸:“你剛成墮佛,如今去須彌山頂就是尋死,九九百十一道天雷劈完,別說救菩提了,就你的小命也保不住!人特么都死了,你還拿什么救!”
“你是我?guī)煾?,天雷劫我替你扛,你要救菩提,我替你救!?br/>
散人真君聽完,抬手給了念笑一個巴掌,“啪——”
“念笑,你若是敢跟來,你我?guī)熗角榉纸袢站蛿?!?br/>
念笑臉被打偏,碎發(fā)貼在臉頰上。梵天佛見狀大吃一驚,神情詫異,轉(zhuǎn)頭看向散人真君,眼底多了一絲嘲笑。
帝宸大步上前將念笑摟在自己懷里,容顏上皆是清冷,眼底燃著火光,抬手一揮,“啪——”的一巴掌扇在散人真君臉上。
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絲怒意:“十七是不想你糟蹋菩提拼命換回的性命,你若是腦子不清醒就去海里洗洗,我的人用不著他人教育,你若是想讓菩提死不瞑目,大可帶著菩提給你的命,原地zìshā。這世間可沒有第二個菩提救你,當(dāng)年我去見天道是墮佛后多久,你忘記了嗎?”
“想去送死,就趕緊滾,畢竟死亡是這世間最簡單的事情!”
散人真君神情一怔,心里苦澀不已,抬頭看向帝宸懷里的念笑,心里的沉重又多加一層,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好像下一秒就會窒息身亡。
想死嗎?
想死…
可他不能死。
也許,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千萬種,可我偏偏選了他最不需要的那一種???!
到頭來,終其一生,全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