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場警察的效率并不高,比起處理案件,大部分警員認(rèn)為還是下午茶比較重要。所以在當(dāng)天下午還沒有拿到一個倫敦攝像頭分部圖的時候,性子有些急躁的凱莉直接找上了負(fù)責(zé)人,強(qiáng)硬地要來了紅綠燈分布圖以及倫敦詳細(xì)地圖,打算和貝倫自己分析。
不,腦力的活兒,還是主要讓貝倫來干。
通過和倫敦人口分部交叉對比,貝倫圈出了幾個重點地區(qū),并且將地圖拍到了雷斯垂德的桌子上。不過這個時候,天早已黑下來,而雷斯垂德還在為安慰上級而加班加點,昨天哈羅德百貨的爆炸可是讓局長承受了很多資本家的壓力,甚至這件事還驚動了市長。
所以一看有線索,他也顧不上給外來的搶飯碗的探員找麻煩,二話不說,立刻決定明天一大早就派出了自己所有警力,分頭前往貝倫圈出的幾個地點。他甚至忘記了聯(lián)系自己的咨詢偵探,看看他有沒有一些新的線索。
全倫敦的警力都被打散了分布在倫敦的各個人口稀少的荒廢區(qū),而被蘇格蘭場遺忘的咨詢偵探和他的搭檔,則孤身二人來到了華人街。
“兄妹?你怎么能確定對方是兄妹?再說了,他們只是你匆匆一瞥的路人而已,連我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我不得不說,夏洛克,你這樣做或許有些偏激,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他們跟此案或者阿爾法有關(guān)的證據(jù)和線索。”華生跟在福爾摩斯身后,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你說對了,約翰。”福爾摩斯從華人街最大的餐館走出來,在路邊找了個椅子,坐了上去,“首先,他們是兄妹這一點很明顯,他們的相處模式可和街上這些情侶不一樣,其實說他們是兄妹或許還有些不太正確,因為他們的關(guān)系更像我和你的關(guān)系。”
福爾摩斯的這種比喻讓華生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其次,是的,我沒有證據(jù)和線索,我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但這并不能說明他們絕對與此案無關(guān)。你到底是有多天真,才會認(rèn)為一對幾乎在倫敦找不到任何活動痕跡,幾乎不存在的‘兄妹’,是絕對清白的?沒有人是絕對清白的,連你都喜歡一個月?lián)Q一個女朋友呢。”
……他為什么覺得最后一句話是一種人身攻擊?坐在福爾摩斯身邊的華生突然覺得自己的拳頭好癢。
“找不到任何證據(jù),這其實就是一種證據(jù)。”福爾摩斯的目光平視遠(yuǎn)方,華生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人,對方也看到了他們,他正目的性十足地朝他們走來,并且將手伸到了福爾摩斯面前。
福爾摩斯拿出了五十英鎊,這可不是一個打發(fā)乞丐的小數(shù)目,華生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個流浪人其實是福爾摩斯的情報網(wǎng)。
“獨居的華裔兄妹在這里可不多。”他滿意地收下錢,開了口,“我還是從一個‘老同行’嘴里打聽到的,之前華人街有四對獨居兄妹,搬出去兩家,還剩兩家,他們就在前面那個小區(qū),分別住五棟以及八棟。搬出去的那兩家,一個是二十年前就離開了,據(jù)說搬去了愛爾蘭,還有一個是十年前搬出去的,去了達(dá)特福德,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否還在。”
他說完扭頭就走,沒有片刻留下來繼續(xù)交流的意思。
福爾摩斯也立刻站起來:“走,約翰。”
“去哪?”
“回家。明天我們?nèi)ミ_(dá)特福德看看。”
“你就不先去前面那個小區(qū)看看嗎?”
“沒有必要。拜托,約翰,動點腦子,行嗎,再不用它你的大腦就生銹了。如果他們真的住在那個小區(qū),那么剛才我們在餐館里打聽的時候,就應(yīng)該打聽出來了。”福爾摩斯保持了他一貫的冷嘲熱諷的風(fēng)格,大步走向了地鐵。
當(dāng)然,華生還是有點腦子的,搬去了愛爾蘭的那對肯定不可能是福爾摩斯昨天見過的兄妹,所以他直接閉上了嘴,以免自討沒趣還被自家搭檔嘲諷一通。不過達(dá)特福德……那可真有點遠(yuǎn)。
第二天又下了雨,二人冒著雨趕去了達(dá)特福德。不過當(dāng)?shù)竭_(dá)了目的地的時候,福爾摩斯又突然停了下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皺起了眉,看向?qū)⒆约狠d過來的出租車,在人行道上急急忙忙地來回走了幾步。
“錯了!錯了!錯了!”他激動地大喊起來,不過達(dá)特福德區(qū)域的人口并不多,再加上下雨天,街上也不可能有太多行人,所以突然大喊起來的福爾摩斯并沒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倒是把華生嚇了一跳。
“冷靜,夏洛克,你想到了什么?”他連忙拉住在原地轉(zhuǎn)圈的福爾摩斯。
“那對兄妹不可能住在達(dá)特福德,就算達(dá)特福德真有一對華裔兄妹,也不可能是他們!該死,我竟然忽略了這個細(xì)節(jié),我不該忽略這個細(xì)節(jié)……”福爾摩斯看著潮濕的地面,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懊惱還是煩躁,“在雨天里長途跋涉的出租車怎么可能那么干凈?出租車……出租車!”
前一秒還在憤怒自己竟然犯了錯誤的福爾摩斯,下一秒突然抓住了華生的肩膀,一臉興奮地看著他:“我們白來了一趟,但是,我想到了,華生,我找到了!”
“……什么?”華生剛明白福爾摩斯為什么說他們白跑了一趟,因為如果那對兄妹是一大早從達(dá)特福德坐出租車趕去倫敦市中心的,那么那輛出租車上不可能那么干凈,畢竟雨天的長途跋涉會導(dǎo)致車上布滿淤泥。不過,他可想不明白現(xiàn)在他又激動什么。
“車牌號!它就在我的腦子里,只要我找找,找找……”福爾摩斯雙手按上了自己的太陽穴,努力回憶著前天那輛他只匆匆瞟了一眼的出租車車牌號。
但是,他沒有這個時間回憶了。
在華生看著福爾摩斯發(fā)愣的一瞬間,他的余光里,看到了福爾摩斯背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朝著他們大步走來,同時,還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槍!
雖然他現(xiàn)在早已退役,但久經(jīng)沙場的本能依舊融入到華生的骨子里,他沒有片刻猶豫,立即抱住了福爾摩斯的肩膀,利用腳下的發(fā)力和自身體重,讓兩人倒向了一邊兩個房子間的小巷。
下一秒,無數(shù)子彈如同雨下,打在了他們之前所處的位置。
真拓麻的見鬼!那個阿爾法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華生用力拽起福爾摩斯,幾乎不用他在說什么,這個聰明的家伙立刻配合他,從地上爬起來,全速跑向巷尾。那源源不斷的子彈一直追著他們,直到他們跑出巷子來到另一條街才停止,大概是因為子彈沒了。
“這是陷阱!”華生說。
“我從不懷疑我的網(wǎng)絡(luò)的忠誠!”福爾摩斯不以為然。
好吧,現(xiàn)在不是爭論的時候。華生這樣告訴自己,因為他在回頭張望的瞬間,從巷子里看到了轉(zhuǎn)瞬即逝的火光!草,他肯定是打算用他那神奇的“炸彈”了!
而就在這危機(jī)時刻,突突突一連串從天空掃射的子彈瘋狂地堵住了那條巷子口,在雨天的環(huán)境下,竟然還激起了薄薄一層煙塵。一架直升機(jī)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兩人身后,無數(shù)子彈就是從它那機(jī)槍里射出來的。
緊接著,一輛全黑的轎車出現(xiàn)在兩人身邊,車門在還沒有剎車的時候便已打開,而車?yán)锏娜耍谷皇沁~克羅夫特!
“我的好弟弟,你似乎有些狼狽,需要幫忙嗎?”在這種緊張時刻,邁克羅夫特依然有閑工夫調(diào)侃夏洛克,當(dāng)然,他的表情沒有平日里的悠閑,反而十分嚴(yán)肅。
“你又慢了半步。”夏洛克嘴硬道,反應(yīng)卻很快,他和華生飛快地鉆進(jìn)了車?yán)铮I車立刻提速,飛奔而去。
身后,隔音窗戶并不能阻止那讓人心底一顫的爆炸聲——在轎車揚(yáng)長而去的一瞬間,天空那架直升飛機(jī),突然爆炸了!
“現(xiàn)在,你能不能理解我所說的,你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句話?”邁克羅夫特收回目光,嚴(yán)肅地看著渾身濕淋淋的夏洛克,“無論你接不接受,現(xiàn)在,你們必須處于我的保護(hù)中。”
忙了一晚上,李恩度過了一段十分清閑的日子。按照厄里斯的說法,那就是蝴蝶效應(yīng)總會制造出一點有趣的慣性,讓事物的發(fā)展出人預(yù)料又在情理之中。他們忙活了大半晚上,而這工作成果,這兩天便會慢慢顯露,他們并不需要做些其他的事,只用安安心心地坐享其成。
而他,也在接下來得兩天里,深刻體會到厄里斯所說的“有趣的慣性”,到底是指什么。警察小隊如她期望的那樣,將所有的警力投入到毫無用處的搜索之中。他們也許可以發(fā)現(xiàn)阿爾法的藏身處,但當(dāng)他們找到的時候,阿爾法很有可能不會呆在那里。
當(dāng)然,他正巧在藏身點也挺好,兩隊就這樣打起來,他們正巧坐收漁利。不過,厄里斯似乎篤定阿爾法絕對會離開他的藏身處。
“為什么?當(dāng)然是因為夏洛克·福爾摩斯,莫里亞蒂的目標(biāo),或者說表面上的目標(biāo),就是讓阿爾法攻擊夏洛克。”是的,這幾天厄里斯連那NPC的名字都找了出來,其實方法很簡單,混進(jìn)地下世界就可以得到了。
而她忙活了大半晚上的計劃,其實也是圍著那位咨詢偵探展開的。
“嘿,我的好哥哥,別激動嘛,不就是咨詢偵探委托調(diào)查我們的人正巧被殺了嗎?多大回事,他可以懷疑,但是依舊沒有證據(jù)。當(dāng)他快要接觸到證據(jù)的時候,那個時候,一切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李恩還記得厄里斯說出這句話時,臉上那如同魔鬼般蠱惑而又嘲諷的笑容。其實她的言下之意非常明顯,那就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蘇格蘭場的警力被調(diào)開,夏洛克得不到任何支援。他懷疑晚上三起案子的幕后黑手并不是阿爾法,但他沒有證據(jù),按照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尋求警察的幫助,他只會自己展開調(diào)查,這使得他和警察離得更遠(yuǎn)。
忙了一晚后的第二天,厄里斯和李恩逛了逛倫敦,第一站便是華人街。厄里斯用她那精湛到讓李恩自愧不如的演技和洞察力,迅速找到了一個長時間呆在華人街的流浪者,并從他嘴里打聽到華人街的人口情況。
“誒?這么巧?我們也是十年前搬出去的,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才十多歲呢。”厄里斯夸張地瞪大了眼。于是,她就這樣和人家聊上了。
順便,還把某個咨詢偵探騙到了蘇格蘭場更加無力插手的達(dá)特福德。
阿爾法不抓住這個機(jī)會簡直愧對他四段身份。
很好,正主也該出來了。坐在街邊某小咖啡店里喝著咖啡的厄里斯,看著不遠(yuǎn)處突然爆炸的直升飛機(jī),微微勾起嘴角。
※※※※※※※※※※※※※※※※※※※※
好吧,如你們所愿,這個世界是個粗長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