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fēng)傍晚接到傳話說李夫人要跟她一道進宮見皇后，乍知“噩耗”的她屏息了足有半日才回上氣。
    這不用猜，十成十李夫人猜到是她的主意了，但她不知道晏衡做事怎么會這么不靠譜，怎么會讓李夫人給察覺出來呢？李夫人跟著去，那她哪里還有機會讓皇后保她？
    晚飯后李摯到她屋里來，她正沒精打采地拖了梧桐在下棋。
    看到他來梧桐立刻起身，李摯便坐下來，打量李南風(fēng)：“挺能耐哈，都知道往外搬救兵了。”
    李南風(fēng)看著棋盤，頭都沒抬：“說人話。”
    “還裝傻呢？”李摯拍她后腦勺：“你不往外搬救兵，袁縝怎么會抬出皇后來救你？要不是我在母親跟前把話岔開，你就等著又挨訓(xùn)吧！”
    袁縝？
    李南風(fēng)抬頭：“袁縝來過了？”
    “可不來過了？來傳皇后的話，讓你明兒進宮見駕。還說要見你呢！”
    李南風(fēng)糊涂了，她明明是讓晏衡去的，怎么成了袁縝？看了眼對面，她道：“我見袁縝還是咱們在外吃飯那回，我又沒長翅膀，怎么可能找得到他救我？”
    “那他怎么知道他被禁足？”
    李南風(fēng)嗤道：“像我這樣在外走得多的，接連幾日不出門，他怎會猜不到？再說他對咱們家也算知根知底了吧？也就你們覺得能防得密不透風(fēng)。”
    李摯望著她，把她拿起的點心奪過來：“先說說，母親為什么禁你足？”
    李南風(fēng)不耐煩：“她禁我的足還需要理由嗎？”
    “說的倒是。”李摯道：“不過這回有點不一樣，下晌我問她看不看好袁縝當(dāng)我妹夫，她說不看好，然后說了一堆理由，根本就不像是沖動之下出口的。
    “由此我猜測她應(yīng)該早就斟酌過你的婚事，只是沒有想那么深。那么她無端端為什么會想到這個呢？我認為，一定跟你最近的行為有關(guān)。”
    李南風(fēng)抬眼：“你這是臆猜。毫無實據(jù)。”
    “那為何下晌衡哥兒跟袁縝一塊過來，卻只有袁縝進府，衡哥兒守著沒進，還冠冕堂皇說什么可憐天下父母心？”
    李摯瞇眼：“你倆是不是干什么了，然后讓母親抓包了？”
    “胡說八道，我們能干什么？”李南風(fēng)豎起了眉毛。
    李摯眼瞇得更厲害了：“‘我們’都出來了，還說沒什么？”
    李南風(fēng)氣得手指顫抖：“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跟晏衡清清白白，我還是個孩子呢，你就這么對我！”
    李摯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衡哥兒對你什么心思，我勸你收起這份心，就憑衡哥兒這么不靠譜，我和父親是不會答應(yīng)的。
    “袁縝呢，雖然我覺得他不錯，想必父親也看好他，但母親覺得承恩侯來日還要續(xù)弦，憑這點她不會答應(yīng)你過去。”
    說到這里他手扶著膝蓋直起腰來：“小丫頭片子才多大點人？就想這想那的了？告訴你，及笄之前，誰都不許打你的主意！”
    “行唄，只要你肯養(yǎng)我，我在家呆一輩子都成。”
    李南風(fēng)吐起了瓜子皮。
    ……
    當(dāng)日李南風(fēng)和皇后光臨過的小酒館已經(jīng)成了他們這伙人熟門熟路的存在，晏衡拉著袁縝進內(nèi)，叫了兩斤醬牛肉，一只鹽水雞，再來了幾盤下酒的鹵味，然后又讓上了兩斤酒，你一杯我一杯倒上起來。
    袁縝比晏衡還大兩歲，看這小子眉飛色舞，對比之下更加憂郁了。無奈人家官職比他高，而且從前還救過他，他也不能對他如何。
    桌上邊吃邊喝，邊說了幾件正事，天色也黑了，晏衡讓店家打包了一斤牛肉，一包鹵味，這才喚店家結(jié)帳。
    袁縝瞧著道：“這是帶給誰吃？”他也沒覺得他跟他那兩個哥哥情份好到這份上啊！
    “新養(yǎng)了只鸚鵡當(dāng)寵物，什么都愛吃點。”晏衡接了紙包，起身道：“明兒下了衙，隨我去皇陵瞧瞧，先熟悉熟悉路線。”
    袁縝狐疑地瞅了眼他，然后道：“改天行嗎？”
    “不行，時間來不及了！”
    晏衡勾住他肩膀又把他給帶出了門。
    李摯來這么一趟，李南風(fēng)想見晏衡的心情就急切起來了，她得知道怎么回事兒，怎么會是袁縝上門？
    天一黑她就早早把丫鬟打發(fā)出去，佯睡等晏衡來。
    當(dāng)然她也不肯定晏衡今夜一定能來，但到了半夜，窗戶下還是有響動了。
    李南風(fēng)立刻穿衣下地，到了窗下，開窗讓他進來，問他：“你怎么跟皇上說的？怎么來的人是袁縝？”
    晏衡把帶來的東西放下，說道：“你可別提這茬兒了。我去乾清宮才開了個口，袁縝就來了，起初我還瞞著不讓他知道，誰知道他居然張嘴就問我是不是被禁足？
    “對了，你倒是先交代交代，你是不是除了告訴我，還找過他了？”
    李南風(fēng)啐他道：“你豬腦子嗎？就是你，也是潛進府來我才有機會跟你說，我眼下這情況我怎么找他？他也不像你，能潛得進府來！”
    晏衡心下稍受用，把帶來的紙包打開，用竹叉叉了一片牛肉塞到她嘴里，說道：“總算你有點眼力勁兒，知道他本事不如我！不過他要是真的潛進府來，我也會幫著你爹你哥把他的腿打斷的！”
    李南風(fēng)瞪眼。
    他又從善如流將來龍去脈跟她說了，然后道：“我總覺得這法子行不通了，你母親必然會有防備，咱倆得另謀他計。”
    李南風(fēng)也以為然，李夫人不光是防著晏衡，之前也還防著太子，那會兒生怕太皇太后把她許給太子，就曾禁過她的足。
    想到皇后一副軟心腸，比皇帝那個滿肚子冒黑水的更靠譜，便說道：“看看明兒什么情況再說吧，為了自由，我也豁出去了！”
    晏衡給她遞著絹子，睨著她：“要實現(xiàn)真正的自由，除非你當(dāng)家作主。”
    “可拉倒吧，我還十四歲都沒夠，離當(dāng)家作主還遠得很呢。”
    晏衡想了下，又道：“聽袁縝說你母親答應(yīng)你明兒下晌進宮去了？”
    “是啊，”李南風(fēng)嘆氣，“但她又說要跟我一道進宮，這樣一來我是肯定沒機會讓娘娘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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