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景曜實在忍不住了,多年讀書養氣加上當官積累起來的涵養這幾天也被掃蕩一空。家被圍著,進出被騷擾,現在連對外聯絡都要被隔絕了。
此時再不出頭,自己不如辭官算了。
眼見劉大人盛氣出來,多年積威之下,幾個登州營的武官也是全部站了起來。
那個五品官是一個千總,眼見劉景曜如此,料想不好當面翻臉,于是便訕笑著道:“既然大人說了,咱們也樂得清閑……今晚咱們就先撤回營去吧。不過,要是總鎮大人有吩咐,我們少不得還是要來礙眼的。”
“滾!”
劉景曜毫無風度的一跺腳,然后轉身就走。
他沒有住在什么宅邸里頭,就是兵備道的衙門后院,這里是側東角門,一般是下人仆役走的快捷小道。
顯然是剛剛沖突剛起的時候,有人跑進去通知了兵備道大人。下人被騷擾就算了,要是內外消息被隔絕,事情就大條了。
這個千戶被一句斥退,顯然也是知道自己部下剛剛做的有點過了,所以才會第一時間選擇讓步退走。
“小人的事驚動了大人,實在是死罪。”
從角門進來,沿著夾巷一路前行,別的下人都在前院就出去,只有張世強一直跟著劉景曜來到了后宅。
經過月洞門穿過去,然后是一小從竹林,三間精舍掩在其中,十分風雅,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到得精舍之中,劉景曜在正堂坐下,外頭風吹竹林,竹影被燭光映在墻上,更添了幾分幽靜清雅的感覺。
不過劉景曜可沒有什么做神仙中人的打算,明朝士大夫在家里一般都穿道袍,圖的就是得幾分飄逸之氣,現在的劉景曜氣的全身打戰,哪里有一點神仙中人的風采?
看到在自己正廳叩首行禮的張世強,劉景曜嘆道:“這一次實在是出丑了。張世強,回去之后,告訴你家大人,老夫恐怕對他的仕途之事,無能為力了。”
張守仁一心上進,這一層劉景曜當然知道。此前張守仁的功勞就夠大了,不過在衛所這個范圍之內一下子提的太高也不可能。
因為衛所已經僵化了,祖輩是千戶,孫輩還是千戶,祖輩是百戶,孫輩也還是百戶。
提張守仁上來,就意味著要砸掉別人的飯碗,而且還不是一世的飯碗,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飯碗。
沒有重大原由,朝廷也不會同意這么做。
加一個副千戶,也是當時劉景曜權衡利弊之后的最佳決定了。
此后張守仁的舉動說明這個年輕人是知情識趣的,劉景曜也是暗下決定,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想辦法解決張守仁的升遷問題了。
不過現在他萬念俱灰,這個兵備道很有點干不下去的感覺,對張守仁也只能說抱歉了。
他一邊說,一邊展開張守仁的書信來看,看完之后,才點頭道:“國華他是個有心人,而且信行如一,不象有些人說一套做一套,他很不壞。”
“是的,副千戶大人常說,曾經和劉大人說過重修海防的事,此事做成,大人臉上聲光好看,也是他與大人師徒門生一場的孝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