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菜和一小杯酒,便已經足以叫這些心思簡單的年輕人們歡呼大叫,感覺上司體諒眾心,十分仁德寬厚。
“一群渾球。”
張守仁也是無奈搖頭,這一試就試出來了,歡喜之后,隊列就有點亂了,而且答謝的聲音也是七零八落,不再是整齊劃一。
不過這也不須著急,遲早他們會學會的。
“下官見過千戶大人!”
把自己的部下打發走,張守仁這才翻身下馬,到周炳林身前長揖行禮,起身后才是笑道:“剛剛是下官失禮了。”
“不妨,國華!”周炳林掀開大胡子,長聲笑道:“國華,你練兵的手段真好,老夫見了,真是不知道如何夸獎才是。”
“千戶大人過獎了,無非也就是令行禁止這四個字罷了。”
“恐怕未必這么簡單!”
周炳林老而彌堅,不過這老頭子也是知道,練兵這等事,隔著一層就是再說也不清楚。否則的話,人人看了戚繼光的兵書豈不就都成了少保爺爺?這等事,終究是自己的領悟來的才深刻,靠嘴說的,終是無用。
“下官等見過副千戶大人!”
“見過趙大人,錢大人,李大人,劉大人!”
先見千戶,幾個歸張守仁管,百戶轄地就在張家堡的兩側,這幾位百戶治上的精壯男丁,要么挑進親丁隊,要么就在這附近煮鹽,所以平素無事就在張家堡這邊,有事就幫忙,無事也來看看,時間久了,雖不是張守仁的嫡系,也算是半個屬下了。
“千戶大人,這是本月的份例。”
張守仁的馬上有一包銀子,一看就是份量不輕。當下提了起來,交給周炳林身邊的伴當,笑道:“正好省得下官多跑一次。”
周炳林的份例是按月供給,每個月也是越來越多。老頭子也是識作,自己拿的多了,便也是分給下頭的百戶們,利益均沾。
這么一弄,張守仁在浮山所的地位已經和一個虛職副千戶大有不同,聲勢權力,隱然已經不在周炳林之下。
看到銀子,周炳林也是老大的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國華,你這么弄法,象是老夫專誠來取銀子來的。”
“大人說的哪里話。”張守仁安閑答道:“是下官偷懶想省些事,要是大人這么說,銀子就由下官晚上送過去。”
“唉,只是有點受之有愧。”
開始時候,周炳林以為自己一個月能分幾十兩,一年幾百兩。對一個千戶來說,這筆收入已經是不低,結果現在一個月張守仁分給他幾百兩銀子,雖然周炳林也分給下頭,但畢竟感覺是太多,有點受之有愧的感覺。
“大人莫說這話!”
張守仁把手按在周炳林的手上,幾十斤重的銀子沉甸甸的壓手,但都是武人,還真不在意這么一點斤兩。
他看著周炳林,沉聲道:“下官發財,也就是本所都發財。只要不攔著下官道的,愿意和下官一起做事的,下官都是這般對待。至于大人,若不是大人的鼎力支持,下官不會被兵備道賞識,也不會打退海盜的進攻,所以這銀子,大人拿的應該,拿的合適!”
他這么沉聲說來,聲調平穩有力,有十分的說服力。
周炳林原來的一些不安,也就被這股溫和的微風吹散開去。
看著眼前的張守二,老頭子心中竟是有五體投地的感覺!這個后生,做事怎么這么大方漂亮,叫人佩服?
“國華,既然如此,老夫就生受了。不過從今往后,趙百戶幾個的銀子,就從你手中親領吧,老夫就不再插手其中了。”
周炳林說罷,轉身向幾個百戶沉聲令道:“日后,你們就直接在張大人這里效命,好處么,你們也是親眼瞧見了,不需要老夫多說吧?”
若是半年之前,哪怕是千戶大人下令,叫這幾個老資格的百戶向一個后生俯首聽令,怕也是心中不服。
但此時眾人俱都是十分歡喜,周炳林話一說完,各人便是躬身道:“見過張大人!”
這一次相見,卻是和剛剛不同。
剛剛是禮節,這一次,卻是真正的下屬參見上司的大禮了。
“各位不必多禮,我們以后有福同享就是。”
把整個浮山所全部拿到手中,并且構筑成一個整體,包括陸地防御和海防在內,整個打造成一個軍事堡壘重鎮的想法,這是張守仁早就在腦海中了。
原本是想要在半年或一年以后,等周炳林退休致仕以后才能著手進行,既然老千戶如此識作,倒也真的省了很多事。
說了頭一句話話,幾個百戶俱都歡喜,不過張守仁又森然道:“老千戶既然托付大家給我帶領,那么,有福同享自是不必多說,有令必遵,有過必罰,自也是題中之義。若是幾位百戶大人以為守仁年輕可欺,那么趁早離開的好!”
“是,大人,下官等一定小心遵令,絕不敢有違大人法度!”
這一下,眾人臉上都是凜然,齊齊躬身,均是聽命無余。
到此時,周炳林才是知道,自己的決定可是十分正確,如果張守仁一味拉攏示好,這些老油條未必會服氣,底下這些帶骨頭的話說出來,眾人才無不心服,拿出做下屬的樣子來。
有時候,上位者就是不需客氣,太客氣了,反被下屬所欺!
他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心中只是想,自此之后,浮山有主。
張守仁這個副千戶,只是等一道升遷的命令罷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