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的眼神中兇芒畢露:“想啃下咱們來,也得崩了他的牙不可。”
“補之哥,咱們今晚便走吧,怕夜長夢多。”
“走不得,闖王下了決心,今年下半年,或是明年,一準到河南。到時候招兵買馬,大干一場,沒有鐵怎么打兵器?河南咱們是剛剛路過,到處是饑民,豎起大旗,半年內聚集幾十萬人不是難事,要緊的是要有兵器,有兵器才有精兵,沒有精兵人再多也是白給!原本是沒法子,前一陣聽說萊蕪出鐵,闖王便動了心思,萊蕪地方離河南近,又不是在那些大官紳手里頭,提前買個好,明年咱們動手就能有生鐵供給,這個主張沒有錯。不冒這個險,咱們在河南不一定能立的住腳!”
這一番計較,是十分隱秘的會議之后的結論,也是李過這一級大將才能知道的軍事宏圖。闖軍現(xiàn)在還在房、竹一帶的大山里頭,原本是有進取四川之意,也是想和張獻忠,羅汝才合軍一處。
但在合伙的過程之中,似乎是張獻忠不能容人,導致和闖軍起了裂痕,兩軍合并的圖謀是失敗了。
不能合軍,也不能往西,闖軍的出路在哪?
全軍迷茫之時,李自成與劉宗敏等人計較后,下定了決心:往河南!
闖營主力,尚有數(shù)千人,河南已經(jīng)連續(xù)幾年遇到災害,一旦闖軍入境,必然如潛龍入海,再不復前幾年的慘淡光景!
為著這個目標,闖營上下已經(jīng)都動員起來,有一些人往南陽府一帶州縣活動,踩盤子,看地形,將來闖營出武關,首先到的便是南陽府地界。
象李過這樣,遠離老營,一徑跑到山東來看鐵礦的,也是因著這個大目標而兵行險招。
闖營這些年來,一直是在張獻忠的威光之下,最慘時,被洪承疇領著大軍四處追剿,跑到甘、青一帶荒涼地帶,最危急時,追兵距離老營只有幾里路程,一旦追上,就是全軍覆滅。
現(xiàn)在遠竄在大山之中,如果不是革左五營的接濟,實力很難恢復,當了十來年流賊,回不得頭,只能拼了命繼續(xù)向前。
到最后,李過一字一頓道:“他們就算官兵,也不是正路子,有機會,就能守一守消息,守不住了,再說走的事!”
……
……
節(jié)堂之中,張守仁吃了午飯正在散步消食,見云娘在收拾飯盒,責怪她道:“這等事叫別人來做吧,你的身子越發(fā)重了。”
“就你話多。”云娘嗔怪的看他一眼,又低聲道:“還不是你說的,我要多走動,不能成天呆著不動……”
“好吧,自己多小心些兒。”
夫妻間說了幾句話,看著云娘在下人的簇擁下回住處去,張守仁這才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也是十分猶豫。
他是很難得有這樣的表情,屋中的幾個人,都很注意的看過來。
“李過,有字么?”
“有,字補之。”
送信的是突騎營的一個幫統(tǒng),一天一夜功夫就跑到了浮山這邊,額頭上臉上全是灰塵,被汗水沖下來,一道一道的痕跡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