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吏無話可說。”
鐘顯以最誠敬之姿,緩緩跪倒,叩下首去。
見他如此,鐘榮自也是有樣學樣,一起叩下頭去。
等這兩人起來,張守仁自是勉勵兩句,一邊的李老掌柜找到個話縫,也是笑道:“等鐘二老爺上任之后,老頭子就要稱大老爺才是,不然就得打板子了。”
浮山氣象一天比一天鼎盛,這個可敬的老者也是替浮山營高興。
鐘顯忙笑道:“晚輩哪兒敢?你老是我們大人都當長輩敬著的,當初浮山起家,沒有你老,也到不了今天。大人常說,為人要飲水思源,不能忘本,亦不能忘恩。”
這話當然是張守仁說的,不過老掌柜聽著也是有點臉紅,當初就是以生意對生意,浮山真正起家是靠的鹽場,當初張守仁說能改革鹽法,不再以燒煮法來制鹽時,他老人家可是打死都不曾信,結果就是鹽場一個接一個的開設起來,浮山才真正的大發展起來。
不過提起此事,老頭子也是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國華哪,現在濟南府也好,東昌、青州也罷,這三府的地方,兗州那邊是莫想要了。但現在貨源不足,要緊的還是交通不暢,幾條河道在春夏之時水位不深,運力不足,官道么就又是年久失修,現在一下子加了三府的地盤,咱們利豐已經在各州縣開分行,試賣浮山鹽,反響十分的好,就是貨源不足,每天還是賣淮鹽為主,浮山鹽只能賣半個時辰不到,這開始的時候算是一種噱頭,時間久了,可就是砸牌子啦。”
老頭子雖然是過六十望七十,但在商言商,言談起來也是沒有什么客氣的,有什么說什么,并不隱諱什么。
換一個人,也不大夠資格這么當面鑼對面鼓的和張守仁打這個擂臺,就算是秦東主,也是不大夠格兒。
但這事,也不是一下兩下就能解決的。
張守仁不好答,鐘顯當然立刻出來頂雷,拉著李老掌柜便是起身:“老掌柜真是老背晦了啊,今天是什么場合來著?外頭這么多文武大員等著咱們征虜大人吃酒,你在這里念叨生意經!”
李老掌柜也是笑:“是老頭子糊涂,該罰,該罰。”
“一會罰你老先喝三杯再說。”
“這不是小事?”一邊答應著,李老掌柜突然想起什么來似的:“國華啊,前日我還在浮山大營那邊,也到后頭去見過夫人,現在肚子已經很明顯啦,一會兒,沒有要緊事,趕緊回大營家里去吧。”
“哎,我知道了。”
雖然老掌柜真的是絮絮叨叨的十分羅嗦,但心意確實可感,張守仁也是笑著答應下來。
他和云娘,是每日不通信,小妮子原本就識得字,當然是貨郎哥哥林文遠閑暇的時候教著玩兒,但云娘十分聰明,學下來的也不少。
嫁給張守仁的這段日子里頭,云娘每天閑了便學字,因為她知道她的夫君最恨人兩眼一抹黑,所以全營上下連喂馬的馬夫都得學字,她身為主將的娘子,學習自然也不能落在人后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