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內，一只手仍然放在門扶手上，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似乎也不打算讓她進來。
    “不用擔心，先回去睡吧。”
    他道。
    寧璃卻沒動。
    她停頓片刻，才道：
    “二哥，我記得你的主臥是和小書房打通的？我能不能......在這睡？”
    陸淮與鳳眸危險的瞇起。
    寧璃說出口，也才意識到自己這話好像有些不太合適。
    她解釋道：
    “我......沒有光，不太睡得著。”
    陸淮與看了一眼她手里舉著的手機。
    有這個的話，應該還好吧？
    倒不是他不想幫這個忙，實在是不好幫。
    寧璃住在他這，本也沒什么，樓上樓下房間這么多，隨便哪個給她都可以。
    但唯獨這個提議不可以。
    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深夜黑暗中，對一個年輕男人說出這種話，意味著什么？
    這是太信得過他，還是根本沒把他當男人？
    陸淮與道：
    “書房只有個小沙發，你估計睡不好。我給你找個燈罩，你用手機——”
    滴。
    寧璃手機耗盡了最后一點電量，自動關機了。
    陸淮與：“......”
    空氣寂靜。
    寧璃今天一直很忙，沒顧上給手機充電，雖然書包里有數據線，但現在整個別墅都停電了，一時半會兒也充不上。
    陸淮與回頭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手機。
    他從陸家趕回來，路上更是半點沒想過電量的事兒。
    估計這會兒也是紅格了，支撐不了多久。
    他想了想。
    “家里應該有蠟燭，我去找找。”
    說著，他轉身就要往屋里去。
    寧璃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陸淮與腳步一頓。
    寧璃很快松開手，心下有些懊惱。
    “那......麻煩二哥了。”
    陸淮與垂眸，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寧璃剛才抓他那一下，很急，也很用力。
    像是受驚迷路的小孩，慌亂的想要抓住什么。
    她真的只是沒有光睡不著么？
    “嗯，你先等等，我很快回來。”
    他說著，往屋內連通的書房走去。
    寧璃乖乖站在門口，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借著窗外隱約灑下的清淺月光，才能依稀看到前方的場景。
    在這寂靜的夜里，陸淮與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
    陸淮與路過茶幾，把那封文件袋收了起來。
    指腹從略顯粗糙的牛皮紙上掃過，他神色微斂。
    資料上并沒有提到相關內容。
    他把東西放回床頭柜，又去了書房。
    抽屜拉開，一整排整齊排列的香薰蠟燭。
    這些幾乎都是助眠的，他之前會用一些，但最近沒有了。
    他神色不動，把抽屜合上。
    寧璃聽到他靠近的腳步聲。
    “家里的蠟燭用完了。”陸淮與道。
    寧璃愣怔。
    要這樣的話......
    “去客廳吧。”
    陸淮與忽然道。
    寧璃茫然的仰臉看他。
    “去客廳做什么？”
    “正好我也睡不著，不如聊聊。”
    陸淮與說著，把門帶上。
    這別墅有好幾層，面積很大，房間也很多。
    但此時此刻，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客廳。
    寧璃聽他這么說，松了口氣。
    “好。”
    ......
    一樓的客廳很大，且挑高足有五米，巨大的落地窗干凈透亮。
    一套純黑色的沙發擺在中央，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色。
    寧璃坐在長沙發左邊一角，陸淮與則是坐在邊側的單人沙發上。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但寧璃能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身影。
    這讓她漸漸安定下來。
    “晚上吃飯了么？”
    陸淮與忽然問道。
    這是問的昨天晚上？
    寧璃搖頭：
    “沒有。”
    蘇媛的生日宴，她把東西放下就走了，連水都沒喝。
    后來直接和魏松哲約好去了那邊，下了大雨，她就沒出去了。
    但也不覺得餓。
    不過陸淮與怎么忽然問這個？
    她心中一動，往陸淮與那邊看去。
    他靠在沙發上，姿態慵懶矜貴。
    黑暗中不太能看清他的容顏，但那完美流暢的側臉線條，還是能看得格外清晰。
    以陸淮與的手段，不難打聽到昨天都發生了什么。
    她解釋道：
    “我只是心情不太好，想出來散散心——“
    “所以關機了？”
    “......我只是不想和葉家人聯系，但沒想到還會打擾到你。”
    寧璃自覺認錯。
    陸淮與看著她，漫不經心的開口：
    “你就沒想過，這么一來，聯系不上你的，不止葉家人，還有我。“
    聽他這似乎要興師問罪般的架勢，寧璃皺了皺眉。
    “但是二哥你在京城，我以為你很忙，不會——”
    “我很忙？”
    陸淮與打斷她的話。
    “哪兒看出來的？”
    寧璃唇瓣動了動，聲音小了點。
    “......比如和朋友約個飯之類的......“
    陸淮與動作一頓，眼簾微抬。
    小姑娘窩在沙發上，還披著個毯子，說這話的時候眸子明亮，像是想要為自己爭辯一二。
    但聲音輕輕軟軟，跟貓撓似的。
    胸口盤踞了一天的燥郁沉悶忽而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微妙的情緒。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寧璃莫名心虛了一下，移開了目光。
    片刻，陸淮與低笑一聲。
    “原來你看到了啊。”
    有些事兒無需多言，只一個眼神便可意會。
    他知道寧璃說的什么，寧璃也一樣。
    寧璃把毯子收了收，整個人都蜷縮在了里面，像是一個柔軟乖巧的糯米團。
    其實她那句話說的沒什么問題啊。
    京城是陸淮與的地盤，他的家人朋友大多都在那里，在云州待了這么久，回去見見朋友，吃個飯打個球都再正常不過。
    可陸淮與接了這么一句，怎么忽然就顯得不太對了呢？
    “我這次回去，是陪老爺子去了。”
    她不說話，陸淮與便自顧自的開口，
    “好幾個月沒回去，陪著他下下棋、聊聊天，中間還一起出門吃了頓飯。至于朋友......時間太緊，倒是都沒來得及見。“
    “本來也是臨時回去的，除了陸家和你，沒有其他人知道這消息。”
    就連程西鉞，都是在他下了飛機之后，才知道這事兒的。
    他這番話說的慢條斯理，寧璃卻是越聽越覺得不太對。
    她輕聲喃喃了一句：
    “二哥的行程，不用跟我說的這么細的......”
    陸淮與唇角彎了彎。
    “也沒有很細。你回家，不也是都跟我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