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璃微怔。
    這個男人她并不認識，但顧思洋剛才喊了一聲二叔。
    那應該就是顧家二爺——顧聽川。
    她站起身：
    “顧二先生？”
    顧聽川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這一瞬間，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難怪。
    難怪母親這樣寵著，甚至連父親也縱著。
    這姑娘，實在是......
    其實從正面看，并不是特別像，但剛才她側著臉，半靠在母親肩上，那個背影，那個唇角的弧度，當真與茵茵像極了。
    不是沒見過像茵茵的女孩，畢竟美人總是帶著幾分相似，有的甚至比眼前這姑娘更貼近茵茵的長相。
    但......
    不一樣。
    她只那樣站著，靜靜望過來，便似乎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微妙氣質。
    說不清哪里像，但就是像。
    他就這樣看著寧璃，居然好一會兒沒說話。
    寧璃有些奇怪。
    這位顧家二爺進來的時候，臉色好像不是很好看。
    甚至最初的那一瞬，她還感覺到了一股隱隱的針對。
    但這會兒，好像又沒有了。
    她回想了下，自己好像沒做什么得罪這位的事兒吧？
    顧老爺子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走人。”
    擺著張臭臉進來給誰看呢？
    顧思洋也奇怪。
    他這位二叔脾氣向來不怎么好，是顧家出了名的兇倔，難惹的很。
    但在爺爺奶奶這，他總還是比較收斂的。
    今天這陣勢——
    “二叔，你賭馬又輸了？”
    思來想去，他只想起了這一種可能。
    這一聲終于提醒了顧聽川。
    他這才想起自己此時的臉色好像是不太好看。
    該不會真把小姑娘嚇著了吧？
    他緩了緩。
    “咳，沒有，就是聽說九號已經有主了，就說——過來看看。”
    寧璃眨眨眼。
    今天的馬賽已經進行好幾輪了，雖然青風出盡風頭，但也不是只有它這一匹冠軍馬。
    顧家二爺怎么會對這種小事兒感興趣？
    她心思通透，當下便明白：這位怕就是來看她的。
    畢竟剛才在那邊鬧得挺大。
    她唇角微彎：
    “還要多謝顧老爺子贈馬。”
    顧聽川撞上她望過來的帶著笑意的眼神，一時間竟不知該接什么。
    好一會兒，才用力咳嗽了下。
    “......眼光不錯。”
    跟在后面的顧聽云剛來到門口，就聽到了自家二哥這一聲。
    “......”
    他皺了皺眉。
    二哥這是忘了過來干什么的了？
    他越過顧聽川，也走了進來。
    與顧聽川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顧聽川想起自己剛才在包廂里義正辭嚴說的那些話，頓時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略微尷尬。
    顧聽云這才看向那邊，臉上已經帶了笑。
    “這匹九號脾性烈，之前一直無人馴服，但聽說昨天有位小姐直接就上了馬，而且馬術了得，那可得見上一見。這位應該就是——”
    他說著，目光終于落在了寧璃臉上。
    當看到那張臉，他的聲音忽然卡住，臉上的笑容也出現了片刻的凝滯。
    顧思洋問道：
    “三叔，你也來了？”
    原來是顧家三爺。
    寧璃心里一聲輕嘆。
    她就知道，顧老爺子和夫人當眾為她出頭之后，勢必會引來不少事情。
    外人且不說，顧家這邊的幾位，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只是她沒想到，這么快就驚動了這兩位一起過來。
    她輕輕頷首：
    “顧三先生。”
    顧聽云回神，看向寧璃的眸色有些復雜。
    但這樣的情緒轉瞬即逝。
    他的神色恢復如常，笑著點頭：
    “......寧璃小姐眼光確實不錯。”
    顧聽川：“......”
    剛才他沒忍住，順嘴夸贊了一句，顧聽云還給他好一頓使眼色。
    現在可好，他補上的這一句，跟他又有什么區別？
    顧聽川極輕的嗤了聲。
    顧聽云動作一頓，權當沒聽見，繼續溫和問道：
    “聽說寧璃小姐這次是跟著俞老師一起來的？”
    寧璃頷首。
    顧聽云笑道：
    “俞老師來過賽馬會不少次，這還是第一次帶了晚輩過來。寧璃小姐——是俞老師的學生？”
    “不是。”寧璃斟酌著字眼，“俞老師......是我一個很親近的長輩。”
    顧聽云有些詫異。
    俞平川沒有孩子，待寧璃這么好，他就下意識以為他們是師生關系。
    沒想到居然不是。
    顧老爺子有些不耐煩。
    “馬賽你們要不想看，自己回去就是，別在這耽誤。”
    正在這時，看臺上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寧璃往那邊看了一眼，果然是三號奪冠了。
    顧老夫人笑著道：
    “阿璃眼光確實好。”
    言語之間，不掩溫柔疼寵。
    顧聽川和顧聽云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
    “那父親母親和寧璃小姐先看著，我們就先回去了。”
    還有兩輪比賽，今天的賽程才算結束。
    顧老爺子頭都沒抬。
    顧老夫人又在看寧璃的手機，輕聲問著什么：
    “......那一匹好像也不錯呢，阿璃覺得......”
    兩人退出包廂。
    ......
    因為這邊是顧家的私人包廂，一般人無法靠近，所以廊道上幾乎沒什么人。
    顧聽川和顧聽云站在那，看著重新關上的包廂門，齊齊沉默。
    安靜的過分。
    好一會兒，顧聽川才冷聲一笑：
    “這就是你說要跟我過來一起看的目的？”
    顧聽云表情淡定：
    “二哥，是你先夸了的。”
    顧聽川一噎，頓時有些惱怒。
    “我那就是一句場面話！”
    顧聽云贊同的點點頭，輕聲喃喃，也不知道是在安撫顧聽川，還是在勸自己：
    “也是，畢竟父親母親都在，這個面子總是要給的。”
    聽他這么說，顧聽川的臉色才終于好看了點。
    他回想起剛才顧老夫人最后的話，又忍不住皺起眉：
    “母親方才那意思，難道還想將那個三號再送給寧......她？”
    顧聽云想了想。
    “也未必吧。但如果母親真是要送，難道二哥你還能攔著？”
    顧聽川臉色沉了沉。
    “一匹馬不算什么，但她若真是來者不拒，那......”
    那今天是一匹馬，明天就能是一棟房，這誰能說得準？
    顧聽川思慮良久，還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轉身往旁邊的三號包廂走去。
    “我去找大哥。”
    顧聽云“嗯”了聲，似是松了口氣：
    “對，這種事兒，還是大哥出面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