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顧思洋一愣，下意識看向電腦。
    隨后，他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睜大：
    “你是說——今天的那場車禍，不是意外！？”
    沈璃靠回椅背，唇角笑意清淡泛冷。
    “我沒這么說，畢竟也沒什么證據。”
    “證據？這不是——”
    顧思洋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他們沒有證據。
    視頻就在這，發生了什么，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可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這都只是一場意外——賽場之上，瞬息萬變，意外隨時都可能發生，你怎么知道那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既然沒辦法證明是有意為之，那么就只能是——碰巧。
    沈璃一手抱臂，語氣波瀾不驚：
    “蘇永在SR算是拔尖，不過本身資質有限，在前面七場拉力賽中，只有四次跑進了前八，且最好的名次，也不過是第六。”
    “他也是頗有資歷的老車手了，我看過他以前的比賽視頻，基本偏向于求穩形型，像今天這么激進的情況，還是挺少見。”
    “另外，據我所知，SR今年新簽了幾個車手，有意對內部人員進行優化。而蘇永，就在他們的那份名單里。”
    顧思洋頓時驚了：
    “SR要和他解約？！”
    “或許吧。”沈璃淡淡道，“畢竟他去年到今年的狀態一直在下滑。”
    沒有任何一家俱樂部愿意養這樣的“老人”。
    他們更喜歡新鮮的血液。
    蘇永結束這一場拉力賽后何去何從，還未可知。
    “我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什么偏偏今天這么......”
    剩下的話沈璃沒有說出口，但顧思洋已經懂了。
    他眉頭緊皺：
    “如果真是郁承暗地里......”
    “不是說了嗎，沒證據。”沈璃偏頭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那也就沒什么探討的必要了。”
    顧思洋忍不住揚聲：
    “可是難道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一開始還沒覺得，但現在聽沈璃這么一說，再回看視頻，果然發現處處透著不對勁。
    假使這不是意外，那么——羅恩負傷，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重回賽場，季抒和LY也遭受了巨大的輿論壓力.......
    如此種種，怎么能就這么算了！
    沈璃反問：
    “那，你拿著這份視頻，去找組委會的人理論？”
    顧思洋瞬間啞然，咬緊了牙。
    沒用。
    找不到明確的證據，說什么都沒用。
    沈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沒說就這么算了。”
    顧思洋一愣：
    “妹，你的意思是——”
    “探討無意義，爭辯也一樣。”
    沈璃澄澈的桃花眼微微彎起，分明是在笑，卻泛著冷意。
    “那就無需開口，用其他的辦法。”
    “畢竟，他高興，我就不高興。”
    不知是不是錯覺，有那么一瞬，顧思洋甚至從沈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險至極的冷意。
    但這感覺轉瞬即逝。
    篤篤。
    季抒推開虛掩的門：
    “璃姐，你的車可以進行調校了，去嗎？”
    沈璃合上電腦。
    “去。”
    ......
    沈璃跟著季抒來到停車區。
    季抒邊走邊道：
    “璃姐，后天最后一場分站賽，是在京城的臨市曲州進行。”
    沈璃點點頭。
    曲州背靠京城，經濟繁榮，交通發達。
    同時，那里也有著全國規模最大的賽車場——北寧賽車場。
    每年的全國拉力賽最后一場分站，多數都是在那邊舉行。
    “盧思宇正在熟悉那邊的路況，等會兒我把資料也發給你一份兒？”
    那段賽程包括好幾個路段，賽車手對那里的情況越熟悉，對比賽越有利。
    沈璃本想拒絕，想了想，還是點頭。
    “行。”
    二人說話間，沈璃的手機響起來。
    她拿出來看了眼。
    季抒掃見了上面的名字，笑了：
    “NULL？他這是知道璃姐你要上場比賽，才打這個電話的吧？”
    “嗯。”
    沈璃沖他抬了抬手，
    “你先去幫我把車開過來。”
    “哎，行！”
    季抒不疑有他，徑自繼續向前走去。
    沈璃站定，這才點了接通。
    “NULL。”
    對面的男人開門見山：
    “你要替羅恩上場比賽？”
    “嗯。”
    “想好了？一定要上？”
    “難道還有更合適的選擇？”
    “......”
    NULL煩躁的掐了手里的煙，沉默好一會兒，才道，
    “那你悠著點兒，別他媽開那么快。”
    他在沈璃面前一直挺注意的，如今竟是爆了粗口，可見真是繃不住了。
    沈璃倒是忍不住笑了。
    “知道。”
    NULL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想了好半天。
    “后天我去現場盯著你。”
    沈璃眉梢微挑，唇角微勾：
    “北寧賽車場居然有這樣的榮幸？”
    NULL嗤了聲。
    “你都要親自上場了，我去看看又算的了什么？跟我這說這些沒用，我說要盯著你，那絕對不會含糊。”
    他頓了頓，聲音微微壓低了些。
    “我聽說，道爾可也在。萬一他認出——”
    “璃姐！”
    季抒沖著這邊招了招手。
    沈璃笑了下。
    “知道，我會控制分寸，掛了。”
    說完，她收起手機，抬腳向前走去。
    她上了車，季抒隨口問道：
    “璃姐，你剛和NULL聊什么呢？”
    沈璃扣上安全帶。
    “在聊，后天的比賽，應該挺有意思。”
    ......
    兩天時間轉瞬而過。
    全國拉力賽最后一場分站賽，在北寧賽車場舉行。
    一大早，賽場之內的觀眾席上已經是人山人海。
    這次賽事和之前一樣，采取全程直播的形式，僅僅是用來跟蹤拍攝的攝影機，就多達幾十臺，同時組委會官方還動用了無人機航拍，立求全方位精彩直播。
    至于媒體更不用說。
    自上一場羅恩出了車禍，LY從穩贏的局面被FN反超，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到了這最后一場比賽之上。
    看臺之上，眾人議論紛紛。
    “聽說LY今天會派一位替補車手上場，不知道到底是誰啊？”
    “孔文文？高瑞也不錯，又或者是......哎，其實也沒什么差別，他們水準都差不多，誰上都是一樣的結果。”
    “也是。就靠著一個季抒，鐵定贏不了了啊！”
    貴賓區，楊韜側頭，看向身邊坐著的男人，語氣帶著一絲感慨：
    “想不到你還會再來現場看車賽。”
    陸淮與薄唇微挑。
    忽然，前方人群爆發出熱烈歡呼。
    楊韜回頭：
    “看來是車手入場了。”
    入口處，各大車隊的車手正陸續走來。
    “季抒！季抒！”
    “啊啊啊啊！”
    “等等！走在季抒和盧思宇后面的那個，就是LY的補位車手吧？”
    “臥槽！好像是個女的！臥槽！好像還特漂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走在最后的人身上。
    那是個身形高挑的少女，穿著藍白相間的車手服，越發顯得腰細腿長。
    她左手抱著頭盔，緩步而來，姿態慵懶，清麗干凈的容顏上神色清淡，與這狂熱喧鬧的賽車場格格不入。
    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她微微抬眸。
    這一刻，無數人的直播鏡頭中，出現了那少女的容顏。
    幾乎是下意識的，眾人被這容色所攝，齊齊安靜了一瞬。
    那少女桃花眸清澈烏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眉梢微挑。
    張揚又放肆，幾乎破出骨子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