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森澤隱約感覺到他好像對這件事很是看重，但也沒多想，就單純覺得他是因為欣賞Ning，便道：
“樹的影啊。她的筆名是樹的影。”
二人交流是用的英語，唯獨“樹的影”這三個字，他是念的中文。
洛奈神色一滯，反問：
“樹的影？”
這幾個字從他嘴里念出來，帶著幾分滯澀。
路森澤又用英文簡譯了一遍。
洛奈漸漸皺起眉。
樹的影？
樹的影……
路森澤看他表情不對，奇怪問道：
“老師，怎么了嗎？”
難道是這名字有什么不對？
不應該吧？
洛奈沉默片刻，道：
“你見過她的畫嗎？”
路森澤遺憾搖頭：
“我只見過她兩幅畫作的照片，沒能親眼見過真畫。她是這兩三年才出道的，但從第一幅畫開始，每幅畫剛一出來，就會被人以高價拍下收藏。迄今為止，沒有一幅畫二次流入市場。我們也就不得而見了。”
“但見過的人，大多都對其贊譽有加。”
“上次聽說京城有家畫廊展出了她的《第十七夜》，我當時在外地，本打算趕過去看，結果還沒來得及動身，就聽說那居然是一幅假畫。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提起這些，路森澤還覺得很是可惜。
他是真的很想親眼觀摩欣賞一下她的畫的。
“照片呢？”洛奈忽然問道。
路森澤一愣：“什么？”
洛奈重復：
“她的畫的照片，我看看。”
“哦，好！”
對于洛奈突然提出的這個要求，路森澤并未在意。
洛奈本身就是世界頂級油畫大家，會對這些格外上心也很正常。
加上他又很欣賞Ning，想看她的畫，也就是個順便的事兒。
于是，路森澤拿出手機，翻出那兩張照片遞了過去。
“您看。”
洛奈的心像是被什么緊攥著，這種緊繃感一直持續到他看到手機上的那幅畫。
畫很好，但……
不是。
無論是畫風還是技巧，都完全不同。
他又翻到第二張，也是如此。
路森澤在旁邊站著，看洛奈竟是逐漸皺起了眉，不由生出幾分茫然。
片刻，他小心翼翼問道：
“老師，您……覺得她這兩幅畫，不好？”
洛奈回神，搖了搖頭。
“挺好的。”
挺好的，那您這個表情？
路森澤滿心不解。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他方才竟似乎從老師臉上看到了幾分失望。
怎么會失望？
樹的影在國內畫壇評價很好，這樣的天賦實在難得，他不信自家老師看不出來。
就算是不喜歡她的畫風，倒也不至于失望吧？
洛奈又看了會兒：
“她這畫風……有些眼熟。”
路森澤笑道：
“那是因為她師從梅堰清梅老啊！”
梅堰清與洛奈齊名，皆是頂級的油畫大師，不過兩人走的是不同流派，風格迥異。
樹的影既然是梅堰清的弟子，那么畫作之中帶著幾分類似，也就很正常了。
洛奈有些詫異。
“他竟是又收學生了？”
他與梅堰清也算認識，雖然往來不多，但對彼此的情況也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梅堰清和樹的影的師徒關系曝光后，在國內畫壇引起不小轟動，但里蘭那邊就沒怎么聽說了。
所以洛奈在這之前并不清楚。
說著，他又看了看那兩幅畫：
“也是，這樣的天賦，不收可惜。”
他將手機還給了路森澤，忍不住喃喃：
“運氣還挺好……”
路森澤愣了下，忍不住問道：
“老師，您這話是在說……梅老？”
洛奈沒說話，抬腳向前走去。
但這儼然就是默認了。
路森澤頓時驚了。
——自家師父居然是在羨慕梅老么！？就因為梅老收了樹的影當徒弟？
他捂著心臟，覺得有點受打擊。
但偏偏他也很喜歡和崇拜樹的影。
哪怕是讓他自己來評判，樹的影的天賦也絕對是遠高于他的。
想到這，路森澤又覺得沒那么難受了。
算了，躺平吧！
“老師，如果樹的影沒拜梅老為師，您是不是也想收她啊？”路森澤追了上去。
洛奈淡淡“嗯”了一聲。
路森澤：“……”
就知道不該問的！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問道：
“那……那您是后悔收我了么？”
洛奈腳步一頓，回頭看他，倒是笑了。
“怎么這么問？是我要收你的，怎么會后悔？”
路森澤感覺自己受傷的小心臟又活蹦亂跳了！
老師真好！
洛奈一聲輕嘆，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樣的天才可遇不可求，既然沒那個緣分，也不必強求。我就是覺得，梅堰清運氣比我好些。”
路森澤一愣。
然而沒等他細想，洛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算是很有天賦的，好好努力就是。”
路森澤連忙認真點頭。
“謝謝老師，我知道的。”
二人正要離開，博物館那邊忽然傳來動靜。
洛奈回頭看了眼，就見博物館大門打開，一群人從中走出。
為首的少女帶著棒球帽，容顏半掩，旁邊的喬西正側頭跟她說著什么，她時不時點頭。
看上去，那通身的氣場，竟是比喬西還勝出幾分。
洛奈瞧著，有些出神。
路森澤看了看他，思索片刻，問道：
“老師，咱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幾乎就在同時，喬西一行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洛奈。
他抬了抬下巴：
“哎，Ning，前面那位看見了沒？洛奈，油畫大家，你該聽過的吧？他同時也是柏城時裝協會的會長。要不要我幫你引薦一下？”
沈璃這才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