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咬了下舌尖,瞬間清醒過來,用恭敬的語氣道:“路師傅,您好,我是李志文。”
話筒對面,半天沒動靜,我又喂了幾聲,過了兩三分鐘,突然聽到一陣沉重的嘆息:
“第四人格,向你泄露了陰間的信息。”
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聽到路土的聲音,他聲音好低沉,性格可能很陰郁,很悲傷,但語氣卻非常平和,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
“是。”我哆嗦著答道。
“你害怕了?”路土問。
我吞吞吐吐地答道:“我不想糊里糊涂地死,陰險峰說,地下室那東西……”
我話沒說完,路土打斷我道:“害怕才正常,不過,真正的陰間,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恐怖的多。”
“你去過?”
“沒有。”
話說完,路土毫無征兆地掛了電話。
我呆在原地,滿臉霧水。
事還沒問清楚呢,他咋直接掛人電話呢?這人也太高冷,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
胡青青一把搶過手機,塞回T恤里,指著昏迷的朱飛越,對我道:
“李志文,你如果想當個貪生怕死的廢物,那我也不攔著你,你現在就帶著他滾,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
“滾回鄉下養豬,放下一切仇恨,一輩子渾渾噩噩,虛度著老去,這樣,至少你人身安全,能得到保證吧?”
我臉色鐵青,低著頭,一聲不吭,胡青青走到我身邊,輕聲道:“記住,只要讓我失望一次,你在我眼中,就一文不值!”
說完,胡青青悄然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伸出。
考慮了很久,我猛跺了下腳,背起朱飛越,重新回到瘋人院里。
我沒有別的選擇。
寒武紀,是我必須面對的魔障,想對付這個組織,我需要路土和胡青青的幫助。
剛才電話里,人家路土沒明說,但意思很明確,我如果不去地下室,那我們之間的緣分,也就此結束,此生不會再見。
如果去地下室,等待我的,將是九死一生的致命兇局!
既然怎么選,都是錯,那不如干脆豁出去,賭一把,賭對了,能獲得路土的好感,賭不對,一了百了,去陰間報道。
汪院長領著一群護工,正在瘋人院門口,列隊歡迎我:
“胡總說,你怎么逃的,就怎么回來,果然讓她說對了。”汪院長怪笑道。
我冷冷掃了眼汪院長:“你準備好,明天一早,立刻帶我去地下室。”
背著朱飛越回到病房,我躺下來,后半夜睡的很不踏實,做了一場又一場的噩夢。
清晨的瘋人院,充滿歡聲笑語,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戶,朱飛越從昏迷中蘇醒,猛地坐起來,惶恐地注視四周:
“不是已經逃出去了嗎?咋又回來了?”
我比他先醒,正坐在床邊,邊抽煙,邊看那些瘋子們表演。
“朱哥,等會我要去地下室,你就別來了。”
我把昨晚和路土通話的事,大概說給他聽,見我鐵了心要去,朱飛越也沒勸我:
“那就一起唄。”
“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別去,這事跟你也沒關系。”我嘴角抽搐著,直直注視著他:“我要是沒上來,你立刻離開這里……”
朱飛越摸著紅腫的腮幫子,咬牙切齒道:“女狐貍下手真他娘的狠!”
他站起身,扭了扭腰,臉上的笑容格外猙獰:“李志文,你跟誰裝大尾(yi)巴狼呢?你去,我就去,廢什么話啊?”
“擱我這要畫面,裝英雄呢?你可拉幾把倒吧,要當也是我當英雄,哪輪的到你啊?”
我沒有再說什么,以前年輕,不懂事,總覺得朋友越多越好,其實,真正的好朋友,一個就夠了。
人就是這樣,當有一天,你被逼到懸崖絕境,獨自面對整個世界的惡意,你會感覺特無助,身邊有個傻呵呵的朋友,陪著你,那感覺又不一樣了,至少讓你心里有個依靠,有個踏實勁兒。
我倆關系處到這份上,廢話就顯得多余了,簡單吃了點早飯,在汪院長的陪同下,我們來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跟前。
和二樓,三樓不同,地下室的樓梯口,設置的非常隱蔽,穿過空無一人的危險區,推開最里面那間小屋,只見一個陰黑的樓梯,向下延伸著。
樓梯盡頭,是一扇鐵皮包裹的木頭門,上面掛了個破鎖子。
這種鎖,成年男人一腳就能踹開,有些不合常理。
“二樓,三樓都是防盜門,地下室為啥就一個破鎖?你不怕里面的東西逃出來嗎?”我疑惑地問汪院長。
汪院長沖我解釋道:“地下室的病人,情況有些特殊,誰也沒強制他,他是自愿住進來的。”
“為啥?”朱飛越不解道:“瘋成啥樣了?好端端的,自個往精神病院里鉆?”
汪院長無奈道:“他說,他是來這找人的,具體我們也搞不懂,不過人家交了錢,不收也不行……”
關于地下室病人的其他信息,汪院長一無所知。
我懶得再和汪院長啰嗦,下樓,來到門跟前,隨便一擰,鎖被我擰斷了,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紙灰氣息,撲鼻而來。
我很不喜歡這種氣味,只有道行很高的臟東西身上,才可能出現紙灰味。
這間地下室,才是瘋人院最恐怖的所在,一下去,氣溫冷到撕心裂肺,頭頂的聲控燈,忽明忽暗,依稀能看到,前方是一條狹長的走廊。
我和朱飛越,提心吊膽,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沿著走廊前行。
整個地下室,只有一間病房,就在走廊盡頭,病房的門虛掩著,門縫里透著陰陰的光。
我憋著口寒氣,正打算湊過去,往里偷窺,就聽里面傳來一道男聲:
“請進。”
我右手握緊剃刀,推開門,緊張地打量四周。
病房燈亮著,面積不是很大,有點類似衛生間,墻上,地上都是發黃的瓷磚,正中間放著張短腿小桌子,除了這桌子,沒有其他擺設。
桌子后面,盤腿坐了個男人,男人頭戴斗笠,臉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五官。
他身上穿著件暗紅色的絲綢長袍,樣式古樸,但做工卻精美無比,用料十足,光看材質,就知道價值不菲。
長袍上,繡著一座座白色的小墳包,每個墳包,都有饅頭那么大,遍布全身。
當我看到這些墳包的剎那,腦海里電閃雷鳴!
咋怎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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