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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苒說完，右手的大拇指狠狠地掐了一下食指，但目光仍緊緊地鎖在周懷景身上，想要細(xì)細(xì)地觀察他的任何一丁點(diǎn)變化。
    周懷景沒立刻回答，反是起身給丁苒倒了杯水，再坐下就是兩人安靜的對視，好一會沒說話。
    周懷景倒的是一杯溫水，丁苒喝到胃里，卻覺得一股子寒氣從胃擴(kuò)散到五臟六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丁苒你覺得我倆的狀態(tài)現(xiàn)在適合要孩子嗎？”周懷景終于開口了。
    丁苒原本打算把水杯放回茶幾，在他開口后，她把杯子在手心里握緊了。
    “你什么意思？”
    周懷景手剛伸出來，丁苒就下意識后退了一點(diǎn)，兩人坐在安全距離里。
    “丁苒，我覺得我倆剛結(jié)婚，二人世界可以再過幾年。”周懷景說出來已是他斟酌一番的話語，但他仍能感知到丁苒還是不高興了。
    “我倆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怎么了？”丁苒卻繞死在了第一句話上。
    “我倆的狀態(tài)很好。可是丁苒，你真的想過當(dāng)一個母親嗎？”周懷景對著丁苒有擔(dān)心，那份擔(dān)心從知道丁苒母親的死因時就有了，不是怕她勝任不了，而是怕她怕。
    這句話問得丁苒有點(diǎn)懵，她骨子里還是有些傳統(tǒng)的人，不管人的思想再怎么進(jìn)步，但結(jié)婚生子在她心里都是人一生必須完成的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懷景決定挑明了說。
    “丁苒，我想給你時間緩一緩，我們結(jié)婚辦得很快，但我希望孩子來地慢一些，這樣讓你可以在沒有負(fù)擔(dān)的情況下接受另一種新生活。”周懷景說得聲音很柔和，也很認(rèn)真，一個字一個字的敲進(jìn)了丁苒的心里。
    其實周懷景這么說還有一個私心，他確實不太希望在二人世界還沒呆熱乎的時候，中間就加了一個孩子，雖然很多時候孩子是夫妻感情的催化劑，但孩子是雙面的，也可能變成離間利器。
    丁苒喝了一口水，這才開口，“周懷景，你總是想得比我周到。”
    仔細(xì)想周懷景說的理由，丁苒在腦海里想不出一個辯駁的點(diǎn)，她好像確實沒有完全從過去的生活里走出來，就算是已經(jīng)決定走出來，那也需要時間。
    周懷景伸手環(huán)住丁苒，又輕輕說：“你最近的工作壓力也大，剛?cè)メt(yī)院就懷孕對你職業(yè)的未來上升不好。”
    周懷景沒忘記丁苒在幾個星期前還經(jīng)歷了一場失敗的手術(shù)，太多太多的事都讓他下決定，不急著要孩子。
    也許是心有靈犀，丁苒也想起了那場手術(shù)，她偶爾還夢見過那個渾身青紫的孩子，夢里靜悄悄的，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出演一場啞劇，醒來時，她心口堵得喘不過氣來，田正珺和那個未曾謀面的弟弟也一下子涌到心上。雖然只是夢見過一兩次，但也讓丁苒悶悶不樂了一兩天。
    “好，我同意。”丁苒說得很堅決，但頓了一下，她繼續(xù)說：“下回要孩子的時間由我決定。”
    我知道自己走出來了，可以去接納孩子帶來的任何事情，我會去爭取他。
    “好，我們一起靜候。”
    **
    接下來的日子還是過得如往常，趙彩容有一次過來給兩人送菜，和丁苒在屋里逛了一小圈，嘆道：“還是兩人都太忙了，床頭連個結(jié)婚照都沒掛，現(xiàn)在我不追抱孫子了，那你倆把婚禮辦了吧。”
    丁苒應(yīng)了一聲好。嫁進(jìn)周懷景的家門，從來沒有過糟心的婆媳關(guān)系，趙彩容大度而親和，除了剛開始還摻和了點(diǎn)丁致和的事，后來基本就沒讓她難做過一點(diǎn)。
    “媽，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你抱歉什么，懷景那孩子自個還沒學(xué)會做爸爸罷了。但我和你爸也商量了，我們最多也就等三年，不然到時候我們就學(xué)老爺子那套，棍棒伺候。”趙彩容說著還故意繃起了臉。
    丁苒覺得甚是可愛，笑著回答：“好”。一個字表達(dá)得清晰而堅定。
    趙彩容辦事效率很高，沒幾天就給周懷景和丁苒打電話說已經(jīng)相好幾家影樓了，讓他倆去看看，然后挑出一家。
    眼看著接近農(nóng)歷的年關(guān)，周懷景不單單是投行實質(zhì)性的工作要做，還有虛面上的應(yīng)酬要參加，時不時回來身上就帶著酒氣，丁苒剛開始時有點(diǎn)不情愿給他泡蜂蜜水，伺候他這個那個的。然久了，心里就開始心疼了，總是算著時間給他放洗澡水，蜂蜜也擺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拍婚紗照的事也因為他忙而擱置了，一直沒去挑。
    到臘月二十八的晚上，周懷景破天荒來接丁苒下班了。給她扣好安全帶，他問道：“你新年的值班是怎么安排的？”
    說起值班，丁苒心里是既開心又覺得過意不去。王潯和秦知絡(luò)體諒她是新婚第一年，特意和她調(diào)換，把她的值班都安排在了正月初六以后。前面年三十到初五有安排的是丁苒，他倆都換成自己了。
    “我休七天，年三十到初六。”
    “那不錯。”周懷景聽完嘴角微揚(yáng)。
    “但長假之前，明天我是大夜班。”丁苒看他這樣忍不住補(bǔ)充，“所以明天就不監(jiān)督你喝蜂蜜水的問題了，你自個回來一定要記得，不然......”
    “不然怎么樣？”
    “我雖然是主攻婦產(chǎn)科的，但我對調(diào)理胃腸方面也很在行，不然你如果繼續(xù)這樣，我不介意過年期間給你開一個星期的湯劑，一日三餐和著飯喝。”丁苒偏頭說得義正言辭，但給人的感覺就跟哄騙孩子似的。
    周懷景輕笑出聲，“有個學(xué)中醫(yī)的老婆真是怕了，要不改明兒你陪著我去？”
    “煙酒混雜場所，我不樂意去。”
    “你還挺清高。”
    “對”丁苒爭著一口氣，杏眼亮亮地瞪著周懷景。
    “那資本家的地兒你也不樂意去了？”
    “什么意思？”
    “你的七天年假，我們出去度假罷。”周懷景勾了一縷丁苒掉下來的發(fā)絲別在她耳后。
    丁苒臉上先是一滯，然后是杏眼彎彎的笑，最后又變成了擔(dān)憂。
    “過年我們不在家好嗎？”后半句丁苒沒說，好歹是新婚第一年，難道不會失了禮儀。
    “二哥近來為了躲避過年時候的相親，沒在家過過幾個年，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目前我們還沒辦婚禮，家里長輩也不會要求什么。”周懷景一眼就看出了丁苒的情緒，耐心的解釋寬慰，甚至還舉出了個例子。
    丁苒因為太想出去度假，他這么一說，倒也真放下心了。
    周懷景決定的是去北歐——童話的誕生地，他想給丁姑娘彌補(bǔ)童年錯過的那些故事。
    簽證是周懷景很早以前就偷偷辦好的，只不過他沒想到出行得這么順利。
    因為只去六七天，北歐五國必定不能全游完，兩人共同商量選出了最想去的地，剩下的留給余生，最后選擇的是丹麥和瑞典。
    從d市到丹麥的首都——哥本哈根，約需要飛十個小時，兩人乘坐d市晚上五點(diǎn)的航班，算上時差，到那恰好還是當(dāng)天的晚九點(diǎn)，休息一晚，第二天恰好能開始游玩。
    哥本哈根位于北半球和東半球，這個季節(jié)過去，溫度和d市差不多。兩人剛出了航站樓，坐上去酒店的車，就發(fā)現(xiàn)街上飄小雪了。
    丁苒望著緊挨著的一棟棟小樓，在橙黃色的路燈掩映下，散發(fā)著屬于夜晚的獨(dú)特魅力。瞧不清它們原本的那些五顏六色的色彩，卻是另一種朦朧美，現(xiàn)在蓋上細(xì)碎的雪花，北歐的那些浪漫與閑情正在不知覺地沁入每一個行人的心底。
    到酒店，丁苒不愿意進(jìn)去，還想在外面去走一圈。周懷景望著她眼里流轉(zhuǎn)的情緒，覆在她耳邊低聲說：“樓頂有不一樣的角度，我們倆一起去看看。”
    丁苒又依依不舍的回頭覷了一眼外頭暗黑的夜景，帶著不情愿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酒店的房間是北歐風(fēng)情的裝修，丁苒一上去顧得上打量房間，就直接奔向了陽臺。陽臺是露天的，丁苒踩上去能感受到薄薄的積雪咯吱咯吱的響。趴在欄桿上，風(fēng)光果然是極佳的，哥本哈根的建筑不是高樓大廈，多半是幾層的小樓，而且外層都會涂上各種浪漫顏色的涂料。
    周懷景走過來，從身后擁住丁苒，把她裹在大衣里，“這么喜歡這里？”
    “北歐風(fēng)情，每個女人都有的浪漫情懷，哥本哈根，童話的故鄉(xiāng)，每個小女孩的夢鄉(xiāng)。”
    “你最喜歡哪個安徒生童話？”
    “《賣火柴的小女孩》”，丁苒的聲音低了一些。
    《賣火柴的小女孩》是安徒生中年時期的作品，那時已經(jīng)少了幻想成分，多了現(xiàn)實的描寫，但依然是樂觀的。
    “我以為你喜歡《丑小鴨》呢。”周懷景緊了緊懷里的人，帶著笑說道。
    丁苒轉(zhuǎn)過身正對著他，皺著眉，“周懷景！”
    周懷景望著擰著眉，眉頭紅紅的丁苒，心里暖成一片，吻了吻她的嘴角，“你永遠(yuǎn)是我心里的白天鵝。”
    低沉的嗓音在異鄉(xiāng)說那些從未有過的情話，丁姑娘淪陷得很徹底，捧著周懷景的唇就印上去了。
    感謝你，像王子一樣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解救我，愛我，給我幸福美滿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