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jié)!
丁苒本科學的中醫(yī)學,研究生學的是中醫(yī)婦科學。
因為學的專碩,她從研二開始就去醫(yī)院上臨床了,周一至周五呆在學校的附屬醫(yī)院,周末回學校做實驗課題。又因為自己的導師已經不在醫(yī)院科室上班,丁苒在醫(yī)院又有一個帶她的臨床導師,不過終究不是她名下的研究生,管她管的比較松,像是盡盡義務罷了。于是,在簽約留院時,丁苒完全沒占到優(yōu)勢,沒簽到實習的科室。對此她還暗暗抱怨了一通社會關系的復雜,借著爭一口氣,轉投了本市另一家更有名氣的醫(yī)院——和仁醫(yī)院。
大概是上帝關了你一扇門,一定會給你開一扇窗。丁苒去和仁醫(yī)院面試時,恰好面試官中有一位是同門師哥王潯,聽到吳遠娟教授幾個字后,眼睛亮了亮。后來丁苒順利拿到offer,知道背地里這位師哥肯定為自己說過一兩句話的。
和仁醫(yī)院,創(chuàng)辦于民國,陪新中國走過了一路的腥風血雨,如今是全國百佳醫(yī)院,在d市堪稱首位。
丁苒早上七點就由周懷景“順路”送到了和仁醫(yī)院門口。她駐足在醫(yī)院門口,仔細的觀摩了一番醫(yī)院的那些金色牌匾上的稱號,談不上心潮澎湃,反倒是心里沉甸甸的。要想受得住這一分贊賞,那必是得同時頂住十分的壓力。
找人事科辦完入職手續(xù),丁苒直接上了住院部四樓——婦產科。每年網上都會流傳一份新的一年全國各家醫(yī)院每一個科室的排名,和仁醫(yī)院的婦產科基本每年都會出現在全國前十名的排行榜上,是該醫(yī)院的先進科室。
確定留不了d大附院當晚,丁苒從醫(yī)院回來就登陸了和仁官網,查看招聘信息,沒帶一絲猶豫地投出了簡歷。接下來的面試都來的極順,半個月后接到由婦產科打來的電話,確認何時上班。
當時電話是由婦產科護士長親自打過來的,她從電話里沒聽到丁苒的激動,忍不住嘆道:“小姑娘性子挺穩(wěn),這是我打的第三個電話,就屬你最沉著。”
丁苒在電話這頭無聲的笑了笑,說道:“內心已經感應會得到的結果。”
護士長像沒料到這個新招的醫(yī)生會這么自信,反應過來,爽朗應道:“年輕人就該這樣。等你六月份到科室上班。”
雖然電話里鎮(zhèn)定,但丁苒撂了電話后,還是用手捂住了心口,要說一點不興奮太假,當晚她就請林卓妮和錢聰吃了一頓大餐。
早上八點,適逢是醫(yī)院住院部白夜班交接的時候。丁苒到達時,整個科室的病房隨處可見護士在交代這一床病人的二十四小時監(jiān)控可以撤了,那一床的病人今天留置針要換了。她走在病房外的長走廊上,最后停在了走廊的中央——護士站。開敞式的護士站后是一間大的醫(yī)生辦公室,透過明亮的窗戶看到屋內穿在白大褂走動的醫(yī)生,那幾抹白很晃眼,卻讓人心之向往。
丁苒倏地握緊手上剛領到的白大褂,這一刻,她承認自己很想抖開穿上。
護士臺前正坐著一個年輕的小護士,丁苒回神后,走過去問道:“打擾一下,我是今天新報道上班的醫(yī)生,我是需要直接進去找科主任嗎?”
年輕護士略帶歉意答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稍等會。我給你叫我們護士長吧。”她話音剛落,就從護士值班室走出來一位護士帽上兩條杠的護士。
“護士長,您過來一下,這有來新上班的。”小護士脆生生的叫道。
“張歡歡,我說多少遍了,你這音調得壓壓,醫(yī)院需要安靜。”護士長皺著眉頭快步走過來。
小護士側過臉對著丁苒吐了吐舌,繼而起身去了護士配藥室。
護士長是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此時對著丁苒倒臉上笑瞇瞇的,一張嘴就叫出來了她的名字:“來任職的丁苒?”
“對,護士長好。”丁苒目光不經意飄過護士長胸前的銘牌:諶美。
護士長上下端詳了丁苒一眼:“看來我們科室進來還來個氣質小美人,看你簡歷上照片就說人模樣好,難怪吶!”
丁苒本因為護士長的夸贊挺不好意思的,卻被她最后的三個字弄得摸不清頭緒,不過秉著少問,她也只是保持淡淡笑著。
諶美瞧見丁苒手上拿著的文件袋和剛領的白大褂,問道:“入職手續(xù)都辦好了吧。科主任今天一天門診,不過來住院部這邊了,那你就進去跟大家熟悉一下,帶你的醫(yī)生都分好了。”
說著她就拉著丁苒的手走向了醫(yī)生辦公室,輕敲了兩下門,一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屋內醫(yī)生大部分都是女的,只零星散著三兩個男醫(yī)生。
“王醫(yī)生,這位是你們組新任職的丁苒,丁醫(yī)生,你先帶著熟悉下科室。”
被點名的醫(yī)生這方才抬頭,一抬頭,丁苒和他都唇角一勾,也算熟人了吧。
“好,辛苦護士長了。”男醫(yī)生的辦公桌恰好離門最遠,他邁著大步走過來,“你好,王潯,面試時見過了。”
“丁苒,以后還請多多關照。”
護士長估摸兩人既然早有一面之緣了,就不用自己再多說什么,“我去找個人進來幫你收拾張桌子出來,你們倆先聊。”說完,她又瞟了王潯一眼,眼里滿是打趣的情緒。
這方丁苒才細細打量了下對面的男人,不知是否因為屋內男性稀少,襯得他穿著一身白大褂格外玉樹臨風,且面容堪堪稱得上眉舒目朗這四個字,這樣的人在婦產科這樣的女性占大數的科室可以媲美“國寶”了。
“你過來坐。”王潯招呼丁苒坐在他對面,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醫(yī)院只有這個了,想你也不會介意。”
丁苒笑著搖了搖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潤了潤燥。
“我給你介紹下我們組。目前我們都是由關常雅教授帶著,關教授是研究中西醫(yī)結合方面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說到這都接觸的西醫(yī)。”聽到丁苒唔了一聲,王潯又接著說道:“由于今年關教授帶的兩位年輕醫(yī)生被公派出國進修去了,因而她目前手下只有我們兩位,那可能需要我們管的床就很多了,你能吃的消嗎?”
丁苒收緊手上的杯子,平和而堅定的應了三個字,“沒問題。”
王潯不得不另眼望著面前這個看似柔弱,卻韌勁十足的師妹,“那就好。我也沒什么囑咐你的了,你有什么不懂再來問我。我暫時還沒開始坐門診,上班的話都會跟你一樣,呆在住院部這邊。”
丁苒瞥見他胸口的銘牌上已經是主治醫(yī)師了,不同于自己的住院醫(yī)師,不過在這人才濟濟的醫(yī)院,門診多的是專家、教授,他們都還道行淺的很。
許是看出丁苒一直緊繃著,王潯拿起手邊的筆點了點桌子,“你不用有太大壓力,畢竟還有師哥在,棘手的事暫時都輪不上你的。”
丁苒聳了聳肩,“醫(yī)院氣氛使然罷了。”
“習慣就好。吳遠娟教授最近還收研究生呢?”王潯一手把玩著簽字筆,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嗯,碩士、博士都帶,不過不去醫(yī)院坐門診了。”
“這老太太...”王潯撇嘴笑了笑。
兩人聊著,護士長諶美已經安排人給她搬來一張桌子,與王潯的桌子相對放著。丁苒整理好桌子后,抬頭才發(fā)現王潯不知何時已經走出去了,而這時又剛從門口進來,手里拿著一盆仙人掌。
“護士站順來的,你擺電腦旁吧。”他說得極其隨意,然丁苒卻已經看到有護士在望他拿著仙人掌進來干嘛了。
“謝謝師哥,我回頭再買一盆就好,你還給人小護士吧。”丁苒偏頭示意王潯往窗外瞧瞧。
王潯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并對著小護士眨了眨眼,“都拿過來,就擱這。”說完,直接放在了她桌上。
醫(yī)生辦公室極大,擺放著十幾張辦公桌,大多數都是跟她相同的職位,住院醫(yī)師。丁苒不是熱衷于交際的人,由王潯領著跟大家集體打了個招呼,就沒再多說話。而且她桌上還堆著一摞王潯剛給的病歷,得盡快熟悉。
套上白大褂,丁苒開始埋頭翻閱病歷,王潯坐在她對面,時不時有病人家屬過來找他。
桌上擺著一個醫(yī)院內部的日歷,丁苒用手上的筆在六月十三號這一天畫了一個圈。這一天算是正式開啟了她的職業(yè)生涯。
丁苒看病歷中途,王潯接了個電話。她隱約聽著應該是關常雅打來的,其中還提到了她。
王潯撂了電話,手指輕叩桌面,“加速粗粗看一遍,關教授十點半過來查房,我們得跟著去。”
丁苒本以為今天上午的任務就是這個,看得速度不快,在細細研究。這一聽才著急起來,十點半已經快了,手上顧著翻頁,連頭都沒抬,應道:“好。”
***
十點半,關常雅教授準時出現在大辦公室。
“王潯,你給我尋來的助手就是這位?”關教授四十歲多點,帶著金絲眼鏡,透過鏡片能看出眼底的歲月沉淀。
“您瞧瞧可還合適?”王潯站起來笑著說道。
“你小子,真會選。就選了個最美的來了吧!”關教授坐在王潯的座位上,伸手敲了他腦袋一下。然后細細打量了丁苒一眼,“介紹介紹自己。”
“丁苒,請您多關照。”丁苒覺得現在還像面試時一樣詳細介紹自己,橫生出一股賣弄風。簡簡單單一句最合適了,畢竟能力什么的日久見真相。
關常雅點了點頭,“好。該交代的王潯都跟你說了,我就加兩句。首先當醫(yī)生吃苦、受委屈是必然的,所以凡事樂觀向上;其次現在就算是正式進入社會,進入職場,懂得責任兩個字,你所有做的事第一責任人都是你,不再是你的導師或者誰。”
丁苒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自己耐受力應該不會差。
“那就查房去罷。”
關常雅行動得相當利索,似一道風刷一下就站起來了,王潯緊跟著后面,給丁苒遞了一個文件夾,“所有醫(yī)囑都先記在這。”
查房對丁苒來說一點不陌生,從本科實習就一直在做,所以如今做來也十分順手。這個時候多半都是主治醫(yī)生問問病人此時的情況,如有需要臨時告訴管床醫(yī)生修改治療方案,所以屬于她的任務就一個勁的記。
關常雅是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行醫(yī)經驗也豐富,病人說說最近的癥狀,她立馬就開始對身后兩人下達任務。丁苒慌忙中覷了眼王潯,他一邊觀察病人,一邊還在紙上記著,十分熟練,臉上一絲不茍,完全不是之前欺負小護士的模樣。丁苒不由得暗自佩服,又趕忙低下頭記下關常雅才說的哪個病人開需要檢查單。
關常雅管的病人住在16到30病房,共近四十多個病人,每個人粗略問一下都要將近兩三分鐘,所以三人查完一遍房已經是接近午休時。
丁苒和王潯并排走著回辦公室,剛一直低頭記醫(yī)囑,不免覺得頸椎酸疼,她伸手揉了揉。
“知道任務有多艱苦了。”王潯倒是一副十分輕松的樣子。
“任務有多艱巨,人民就有多堅強。”丁苒反之覺得還挺充實。讀研上臨床,她雖然也想努力,可導師不分任務,就晾著你,或者分些非專業(yè)的雜活給你,那種感覺的才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王潯沒想到丁苒還會張嘴來個段子,十分捧場的笑了,“師妹,看來讀研折磨得夠慘,挺有人生感悟。”
兩人恰好走到護士站,王潯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叫住洗完手正打算進辦公室的丁苒,“第一天上班,一起吃飯吧。”
丁苒還沒來得及回應,早上的小護士搶了話頭,“王醫(yī)生,這聽者有份啊。”
“我說歡歡,這大夏天的你不減肥?”王潯站在洗手池前洗手,卻一點不耽誤和小護士聊天。
“王醫(yī)生你...算了,你狠。我不吃了。”張歡歡拉扯了兩下身上的護士服,又瞧了眼護士站擺著的身高體重測量儀,滿臉哀怨的去找抽屜里的干糧。
丁苒本就打算邀請他帶自己去食堂的,這下就直接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