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笑了，輕輕的幫他處理著傷口。
    笑著笑著，眼睛就濕了。
    當時師兄一定很絕望吧！
    這些都是師父的罪孽，她會一一讓他償還！
    “可你也要答應我，不管怎樣都要活著回來。”大墨輕聲說，“你現在是媽媽了，要有責任感。”
    “我會的。”梁希處理好大墨的肩膀，又幫他處理嘴上的大泡。
    幸好李建業隨車攜帶的，都是頂級好藥，可供她隨心調配。
    “師兄，老祖宗在召喚我。”梁希低聲說，“我曾經在夢里看到，我、顧司寒、虞素月終有一戰。”
    說到這里，梁希的身體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那是一場惡夢！
    夢中顧司寒變成了冰雕，被三足金烏鳥叼起來，飛上高空。她情急之下抓住顧司寒的腿，最終卻承受不住高中的大風，墜落下來。
    不過，夢中的她沒有大肚子。
    倘若它會變成真的，那也是等生完孩子以后的事。
    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她一定會平安生下孩子，再與虞素月決戰！而那時，顧司寒會來到她身邊，陪她一起戰斗。
    “師妹，我多想再幫幫你……”大墨鼻子發酸。
    空有一顆為她赴湯蹈火的心，卻沒有力量了。失去一臂的他，只會拖累她。
    “師兄，你和青蘿快點兒結婚吧，然后生個寶寶，以后我們做親家。”梁希嘻嘻笑著，沒心沒肺。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酸楚。
    到底還是變成了感情豐富的小女人，越成長，羈絆越多。
    擁有冰凍術的她，心中有了火焰。
    “好。”大墨頷首，“我們多生幾個，給你挑。”
    “胡說！這樣顯得我欺負你。還是我多生幾個，讓你的孩子來挑。”梁希說，“一直都是你讓著我，這次我謙讓一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大墨舒眉微笑，“你這么嬌貴，我得多賺錢才行了。”
    “對，你要多賺些錢，別讓我嫌棄你家窮。”
    “……”
    師兄妹兩人說著，笑著，任車子駛向遠方，沒有做任何反抗。
    李建業不悅的沉下臉，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小看危險？當真不怕死？
    一個人悶悶的坐了一會兒，李建業不爽的拉開車簾，陰沉沉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
    “窗簾不隔音。”
    “然后呢？”梁希抬眸，看著李建業。
    那目光，清清冷冷無所畏懼。
    李建業怔了一下，想起初見梁希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抬頭看著他，清清冷冷無所畏懼，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他還記得當時，他給她的評價：后生可畏。
    今日想來，竟是一語成讖！
    “我親愛的師父，你是不是覺得孤單？”梁希問。
    李建業：………
    “曾經相親相愛的一家，現在劃出三八線，你被我們踢出局了。”梁希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你懷著一顆假善的心活了十年，午夜夢回時可有做惡夢？”
    “你可曾夢到大師姐，來找你索？你可曾夢見師娘，找你問責？”
    李建業額上青筋暴跳：“梁希！”
    “我就不同了，我經常夢到虞素月的死對頭小騙子，她為我引路。所以，不論前路如何艱難，我都不怕。”
    “就算我死了，天下人也會知道，曾經有個姑娘為天下蒼生付出性命。我和顧司寒會名流青史。而你呢？”
    “就算救醒師娘又怎樣？這天下還有你們落腳的地方嗎？還是你想和她一輩子躲在伊延沙漠？”
    “呵，外面的世界那么繁華，你忍受得了沙漠的孤寂？”
    一個又一個問題，個個見血。
    李建業好心塞。
    十年，他一心想著救活心蘭。至于后面的事，他壓根兒就沒想過。
    現在被梁希一問，全都成了難題！
    別的不說，顧家的勢力他都難擺脫啊！
    “師父啊，你從小教我學醫救人，卻救不了你自己。可悲！”
    李建業的拳頭握緊、放松、再握緊、再放松……如此反復了N多次，終究沒有動梁希。
    他憤憤的拉上簾子，把自己隔在外面。
    再對著這個牙尖嘴利的孽徒，他怕被氣死！
    窗外一片蒼茫，枯樹枯草。
    李建業忽然覺得，這北方的冬景，像極了他的人生寫照。
    自心蘭死，他的世界就只剩下荒蕪。
    幾個孩子的到來，曾經熱鬧過他的人生。但最后，他親手割舍下熱鬧。回歸一個人的灰色世界。
    好寂寞啊！
    心蘭，你快醒來抱一抱我……
    “吱——”
    司機突然剎車。
    李建業不防，慣性的往前傾，額頭撞青一塊。
    后面的梁希和大墨各自半躺著，一感覺到不對就抓緊扶手。
    “怎么回事？”李建業煩燥的問。
    “前面，有人攔車……”
    司機的聲音在顫抖，仿佛看到了怪物。
    李建業揉揉額頭，朝前方看去。
    姜昊天就站在他們車前不到五米的地方！
    要是再剎不住車，他就要被撞飛了！
    而姜昊天是虞素月的人。
    “靠邊停，原地休息。”李建業下令，自己率先下去，走向姜昊天。
    梁希和大墨也看到了姜昊天，兩人驚喜的面面相視——姜昊天是來救他們的！
    “你們不準下車。”李建業一記冷眼過來，大墨和梁希坐了回去。
    師父有多強，他們不知道。
    但姜昊天有多強，他們也不知道！
    同樣是虞素月的手下，也許……
    “他肯定已經通知顧司寒了，我們安心等待。”大墨說。
    “對，他可聰明，沒有勝算不會獨自來攔車。”梁希也覺得是這樣，這回心情是真的變好了。
    大墨也舒開眉，感覺又看到希望！
    “姜昊天。”李建業朝姜昊天走去，“為何攔路。”
    “你要去伊延沙漠？”姜昊天問。
    李建業點點頭，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自己抽：“沒錯。”
    “捎上我。”姜昊天說，“我自己回不去了，沙漠邊境有顧司寒的人。”
    “你還想回去？”李建業戒備的挑了挑眉。
    “當然。”
    “你離開伊延沙漠很久了，我以為你已經背叛了大小姐。”
    “哈哈，怎么會？”姜昊天輕輕的笑了一下，丑陋的面容甚是可怖，“沒有人能背叛大小姐！若有，也已經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