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夜晏雙手環胸，目光落在向夫人臉上。他明明應得這樣干脆，可是，向夫人心里卻莫名覺得不安。果不其然，下一瞬，只聽得夜晏道：“不過，在這之前，該清的賬是不是也要好好清一清了？”
    他的聲音，清冷刺骨，讓人莫名膽寒。
    向夫人秉著呼吸看著他，“我聽不懂。夜少爺說的……是什么賬？”
    夜晏看了眼舒年，她額頭上的傷還有臉上的紅腫，都讓他神色陰沉了些。
    “自己動手吧！”夜晏并不想和她們多廢話。視線從向夫人面上掃過，而后，又落到正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的寧朦身上，“還有你！”
    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向夫人好歹也是豪門的夫人，怎么可能自己沖自己動手？再說，如今舒年在這，看到這一幕，以后，她還怎么抬頭做人？
    向夫人僵立在那并不動。
    寧朦就更別提了。
    “向夫人，我時間有限，給你們三秒鐘的考慮時間。過時不候！三、二……”
    “舒年，媽給你道歉，媽給你道歉……”毫無預兆，向夫人突然開口，上前一步抓住舒年的手，“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讓夜少爺放過我們這一次吧。再說，向氏如果真的出什么問題，對你舒年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是不是？”
    舒年覺得夜晏簡直讓她大開了一次眼界。這位永遠瞧不上自己的向夫人，此刻，竟然在她面前放下了身段委屈的自稱‘媽’。
    可真是滑稽又可笑！
    這樣的精彩變臉，簡直算得上是一場舞臺劇了。
    舒年輕笑一聲，“可是，向氏垮了，對我也沒有任何壞處，是不是？”
    向夫人一震。
    萬萬沒想到這個舒年，竟然如此不顧念舊情。
    “舒年，你怎么能這樣說話？不管如何，你也曾經是我們向家的媳婦兒，媽雖然……”
    “向夫人，請別在我面前以‘媽’自稱，我高攀不起。”舒年打斷了她的話，把自己的手冷冷的從向夫人手里抽出來。
    向夫人臉上發青。
    “三秒過了。”夜晏親自掏了手機出來，“看來，向夫人更希望警方來解決這件事。”
    向夫人雖然已是到了中年，可是，動作卻是利落。‘噗通’一下，突然跪在了夜晏面前。夜晏冷眼看著這一幕，面上并沒有任何松動，倒是舒年震驚不已。
    她完全不知道夜晏手里拿著的到底是向氏的什么東西，可是，竟然能讓一向頤指氣使的向夫人這樣不顧臉面的跪下來，她仍舊覺得相當的不可思議。
    “你要跪的可不是我！”夜晏并不心軟。敢傷舒年，什么樣的結局都是活該！
    “舒年，我正式和你道歉……”向夫人是個聰明人，立刻轉向舒年。她從未有過這樣狼狽，這樣低聲下氣過。抬頭看著舒年，眼神里劃過一抹復雜之色，最終，舉起手來，毫不手軟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聲音，在病房里回響。她對自己也是沒有留半點兒情面。
    所有人，唯獨夜晏除外，都不同程度的震了震。舒年握著夜晏的手也繃緊了些。
    寧朦有些渾身發軟。她剛剛可是把舒年砸破了頭。難道，現在也要自己拿杯子把自己的頭敲破嗎？
    “還有呢？”夜晏顯然是滿意向夫人這樣的表現，挑了挑眉，目光淡淡的投向寧朦。
    寧朦臉色發白，手指都掐進了肉里去。她對舒年充滿了憎惡。她覺得自己現在變成了刀俎上的肉，被人把尊嚴踩在腳底下玩弄，全是拜舒年所賜。
    她躊躇的往前走了一步。向夫人懇求的看著她，“朦朦，你就受點委屈。向氏不能垮。向氏一倒，沐陽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向夫人平日里再跋扈，再張牙舞爪，可是，對兒子的心，卻是一片赤誠。
    寧朦對向沐陽亦是一顆真心。再不甘，也不能放任著他被夜晏威脅。她抖著手，摸到桌上的一個玻璃杯杯子……
    “算了。”就在這會兒，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寧朦的手一頓。
    舒年緊了緊夜晏的手，“算了。”
    她來求情，夜晏原本冷硬的心，一瞬間就軟了。
    可是……
    “剛不是還信誓旦旦的和我說，要記著你今天受過的痛？”
    “她是孕婦，再說……她現在胎兒不穩，也是因為我失手推的。現在我們倆就算兩清了。”
    夜晏沉吟一瞬，看向湯律師，“把那些資料，給向夫人。”
    “是。”
    說罷，垂目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向夫人，“向夫人，以后，把自己的手和自己的人都看緊了，如果再有下次，被怪我夜晏手下不肯留情！”
    向夫人軟在地上，一語不發。湯律師把所有的材料遞送上來，她接過去，握緊了，而后，幾乎是立刻大力撕扯起來。撕成碎片后，還怕不安全，又起身找了打火機來，直接就在房間里燒毀了。
    寧朦在一邊看著，心里各種滋味都有。原本懷孕后向沐陽成功離婚，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可是，沒想到事情竟然鬧到這樣難堪的地步。
    舒年和夜晏一起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舒年一抬頭，就見向沐陽正從外面回來。他整個人比任何時候都要頹喪，就像被抽走了幾縷魂一樣。
    見到他們倆，向沐陽腳步亦是停頓下來。
    看著他們這樣光明正大的手牽手，心里盡是苦澀滋味。
    “舒年……”他開口喚她，一出聲，聲音就啞了。
    舒年不說話。向沐陽懇求的看著她，“我們……能最后再談談嗎？”
    “不用了。”舒年從來就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已經結束了，以后我們就是不相干的兩個人，不管你要和我說什么或者你心里是什么樣的想法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你真這么無情？”向沐陽面有痛苦。
    可是，舒年絲毫感知不到。只是淡淡的道：“明天如果有時間，我們民政署見吧。”
    夜晏相當滿意這樣的結局，挑唇，牽著舒年，和向沐陽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