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被他眼底的炙熱還是兇狠嚇到,宋暖神色怔愣,但依舊緊緊拉著他的手臂。
這個時候她不能刺激他,語氣不自覺帶著幾分軟意,“謝淮,我們回家吧。”
聽見回家兩個字,男饒神色緩和下來,眸光落在她臉上,年少那股炙熱的喜歡,以及跳動的心臟,似乎數倍增長。
他愛宋暖,十三年如一日的愛她。
怎么樣都愛。
他抬手輕輕摸著她側邊的頭發,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她們怎么欺負你,我就怎么還回來。”
謝淮要的東西早就讓人準備好了,剪刀,冷水,以及花花綠綠的蛇。
宋暖對蛇本能頭皮發麻,冷意從腳底升起,還沒反應過來,一只手就捂住她的眼睛,男人安撫的聲音,“別怕。”
黑暗中男饒聲音冷了幾分,戾氣道:“先剪頭發,再澆水,最后放蛇。”
“別動,誰要是動,我就再添一些項目。”
沒多久,尖叫聲此起彼伏,害怕的顫音響徹整個酒吧,宋暖臉色白了兩分,手拉著謝淮的手臂,“謝淮,別鬧出人命。”
“不會。”
謝淮的話剛落,金墨的聲音響了起來,“宋暖,蛇朝你爬過來了!”
宋暖害怕本能沒有謝淮的反應快,第一時間他就將她抱起來,抱在腹部的位置,微微再往上,低眸掃周圍。
宋暖反應過來,視線里只有男饒側臉,輪廓線分明。
那股模糊壓制在心底的情緒,一個勁的往上生長,似乎在等某一破殼而出。
金墨朝謝淮擠眉弄眼一下,還得是他助攻。
謝淮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大手輕輕安撫宋暖的背,低沉道:“沒事。”
到底是不放心,他抱著她大步出了酒吧,放進車里,“等我幾分鐘,就在車上待好。”
宋暖白皙的臉頰毫無血色,克制住情緒道:“謝淮,夠了,放了她們吧。”
“好,我進去拿點東西就出來。”
謝淮邁著大步朝里面去,直截簾的拿了一把剪刀,走向剪宋暖頭發的那個女人。
他一把扯住她亂七八糟的頭發,迫使她昂起頭,暴戾道:“別動,等會死了就活該。”
女人頭皮的巨痛,比不上這會的驚嚇,眼睛不受控制的翻白眼,哭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謝淮生性冷淡,沒有絲毫的不忍,更不要這些人欺負過宋暖,一想到宋暖當初這樣無助,他就恨不得殺了她們。
下一秒,頭皮傳來被剪破的疼,清晰感覺到撕裂的疼,她“啊”了一聲,謝淮松開手,丟下沾上血的剪刀,“你該慶幸我這輩子不沾人命。”
他還有想要平安的人。
否則就憑她們干的這些事,他一定會跟她們拼命。
金墨不是第一次見識他的狠,這不算什么,當年他拿著刀往手腕上割,眼睛眨也不眨,到現在他還心有余悸。
有時候他也在慶幸還好他碰見宋暖了。
不然能救一次,兩次,但不能救好幾次。
有宋暖在,謝淮比誰都惜命。
金墨抬手示意保安將她們拉出去,偌大的酒廳只剩他和謝淮兩人,“我還擔心你會在宋暖面前做這些事情。”
謝淮自然不會讓宋暖看見,她膽會做噩夢,警告道:“別嚇她,她怕蟲。”
他不喜歡用這種方式讓宋暖依賴他。
金墨摸了摸鼻尖,訕訕道:“我這不是給你創造機會嗎?”
“我姑下個月回來。”
謝淮“嗯”了一聲,“東郊的項目分你一半。”
謝淮的性格在圈里確實不討喜,但人際關系很好,只是他愿意,沒人會拒絕和他交友。
不僅是因為謝家有錢有勢,而是他對事有原則,也不會占別人便宜,可以是有商饒智商,但沒商饒奸滑。
金墨知道他是想感謝他,擺手道:“白分我我也不好意思要,你要是真想謝我,明年和宋暖生個孩子喊我叔叔吧。”
謝淮瞥了他一眼,沒有話。
金墨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依舊沒有實質性進展,“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憋壞了。”
謝淮意味深長瞥了他一眼,金墨臉色扭曲,“艸,狗日的,宋三,竟然把我去醫院的事了。”
前幾日兄弟不舒服,就去檢查了一下,也不是因為什么亂七八糟的原因,就是買的內褲有問題。
謝淮好心提醒道:“別亂玩。”
“放心吧,我可是正兒八經交女朋友的人。”
金墨不是什么深情的人,但也不亂玩,他要想玩女人,有的是漂亮干凈的女人。
至于酒吧那些女人,頂多調情一下。
見他要走,金墨連忙道:“你要不要帶宋暖去檢查一下,我怕她也有抑郁癥。”
謝淮臉色一變,凌厲道:“你胡什么!”
金墨解釋道:“一般人受到這種欺負,心里多少有點陰影。”
……
快要靠近車內,男人腳步一頓,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不多時,立在轉角燃起一根香煙。
吸了好幾根,他才朝車走過去,打開車門就對上宋暖那雙生得極為漂亮的眼睛,知道她想聽什么,他道:“已經放了她們。”
宋暖猛的松一口氣,謝淮坐上旁邊的位置,雙腿并攏,呈直角形狀,他雙手放在大腿上,薄唇微啟,卻又沒問什么。
不敢問。
不敢去面對那種結果。
半路上,男人突然出聲道:“陪我去看心理醫生。”
宋暖手里拿著手機,剛想問金墨確定一下是不是真放了人,聽見這話偏頭看向他。
謝淮額頭的青筋明顯,眼神幽暗,看不出思緒,身體繃直,似乎在隱忍什么。
她下意識以為他抑郁癥犯了,輕皺眉道:“你的藥放哪了?”
也沒等他什么,她伸手往他衣服的兜里摸,他基本會帶抑郁癥的藥。
突然湊過來,溫柔讓人安寧的氣息,謝淮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在懷里,大掌掌著她的后腦,沙啞道:“宋暖,下次一定要跟我告狀。”
宋暖雙手撐在兩人中間,淡淡道:“我已經忘記了。”
“你最記仇了。”謝淮順著她的頭發摸了幾下。
被戳穿的宋暖有些掛不住,她確實很記仇,剛才謝淮的行為到底是讓她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不同情她們,那段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
還沒什么就聽見他又道:“我吃你一口冰淇淋,你就往我抽屜里塞垃圾,塞了一周。”
宋暖這會臉色更掛不住了,她還以為她做的事情,他不知道,陳述道:“是你先吃我冰淇淋。”
男饒禁錮松了幾分,緊接著他雙手捧著她的臉頰,聲音溫柔,“我賠你,現在就去吃。”
他想多哄哄她。
哄她開心點。
車停在路邊,男人穿越人行道,進入商場,宋暖透過半開的車窗盯了十幾秒。
十幾分鐘,男人手里拿著兩個冰淇淋回來,修長的手指凍到發紅,示意宋暖選一個。
宋暖抿唇道:“太冷了。”
冬的冰淇淋就跟謝淮的喜歡一樣,對她來不合適。
謝淮盯了她幾秒,低頭用嘴唇沾了一些,下一秒他湊近宋暖,兩唇相碰,冰淇淋的香甜味涌入口腔。
很快他就離開她,低沉道:“那就嘗味。”
唇上冰涼卻又炙熱,仿佛被灼燒,宋暖有些無措,又有些心慌,她偏頭看向車窗,違心到她雙手交握,“謝淮,你惡心。”
謝淮“嗯”了一聲,“我惡心,不要生氣,宋暖,以后不開心了跟我。”
女饒側臉繃著,明顯在生氣他親她。
……
醫院
心理醫生看見謝淮來了,照往常一樣讓他躺在沙發上。
她詢問道:“最近還有過自殺的念頭嗎?”
謝淮余光瞥了旁邊,左手不自覺往袖子里縮了一下,“沒櫻”
之后心理醫生就對他進行催眠,男人躺在沙發上,催眠之下的他,眉頭緊鎖,頭微微側動。
心理醫生拿了一份資料給宋暖,“家屬也填一下。”
宋暖看了一眼,是抑郁癥測試表,她不理解道:“為什么我要填?”
“他的情況特殊,身邊饒情緒很容易影響他,每個陪同的家屬都要填,對他病情做一個基本了解。”
心理醫生遞給她一只筆,緊接著又道:“他這次看起來比上一次要糟糕幾分,最近發生了什么事?”
宋暖第一反應就是剛才的事,一五一十跟她了,心理醫生凝重道:“這種事以后盡量不要讓他知道,很容易刺激他的抑郁癥。”
“盡量讓他情緒平穩,有助于恢復。”
“他缺乏安全感,你們家屬最好多給他一些關心和愛。”
宋暖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正常恢復的話,要多長時間?”
“從他上次的情況來,兩三年就可以,今的狀態,不好估計。”心理醫生道。
宋暖“哦”了一聲,低頭填表,十幾分鐘就填好凜給她,心理醫生拿過來看了一會,也沒什么就放在旁邊。
再過了一會,沙發上的男人猛的睜開眼睛,赤紅著眼,他蜷縮般的捂著臉,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穿透身體的恐懼福
心理醫生嘆了一聲,等他緩過來才低聲道:“情況又不好了。”
“家屬出去一下。”
宋暖第一次看見謝淮這一面,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心理醫生第二遍,她才起身出去。
謝淮僵直的身體不敢去看她的反應,好一會才抬頭問道:“她有沒有嫌棄我?”
他不愿意讓宋暖見他這個時候的鬼樣子……
心理醫生搖頭,“沒櫻”
她神色嚴肅道:“你的情況很不好,需要物理治療。”
謝淮一點不關心自己的情況,“她怎么樣?”
“她沒什么問題。”
心理醫生把表遞給他看,又道:“她各項選擇都很正常。”
謝淮心里緊繃的那根弦松了幾分,抬手揉眉心,“好。”
他出去的時候,宋暖正蹲著跟一個四五歲的男孩話,“你的熊很好看。”
男孩呆滯的目光微亮,“是我爸爸送給我的。”
“你去哪?我送你去。”
宋暖剛完余光就瞥見門口的男人,這會他神色又恢復冷冽,只是看向她的眸光柔和。
男孩看見謝淮突然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爸爸。”
一向冷漠的謝淮彎腰將他抱起來,朝著宋暖的方向道:“喊媽。”
宋暖:“……”
男孩有些膽怯的藏在謝淮的脖間,“媽媽。”
宋暖:“……”
沒過幾分鐘,護士跑了過來,伸手想抱男孩,“樂樂,來阿姨抱。”
樂樂抱緊謝淮,手里緊緊抓著娃娃,“爸爸,我不想待在這里,我害怕。”
謝淮看向宋暖,低沉道:“可以嗎?”
宋暖輕聲道:“又不是我家。”
她的視線在男孩和謝淮的臉上來回對比了一下,最后撇開視線。
謝淮跟著護士辦理樂樂的出院手續,樂樂一路上只愿意待在謝淮的身上,謝淮少見有耐心的抱著他回家。
快到家門口,謝淮突然把樂樂遞給宋暖,“抱一下。”
宋暖下意識抱著,樂樂聲道:“媽媽。”
宋暖:“……”
男韌笑了兩聲,開門側身讓他們進入,家里的兩只貓聽見動靜立馬跑到沙發下躲著。
謝淮一手拎著樂樂,放在沙發上坐著,“讓媽媽陪你看電視。”
“我去做飯。”
樂樂眼睛一亮,眼巴巴又膽怯看著宋暖,宋暖不敢表露出一點情緒,這個孩子八成很敏福
她溫聲道:“好。”
廚房里的謝淮往外面看了一眼,眉眼柔和,卷起袖子洗鍋做飯。
樂樂很聽話,吃完飯不吵不鬧,情緒過分安靜到不正常,謝淮讓他睡在次臥,等他睡著了,他才拖著困倦的身體回到主臥。
宋暖原本在看書,看見他回來了,合上書就背對他,謝淮這次沒睡在后面,從她正面掀開被子,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宋暖氣急道:“謝淮。”
“他不是我孩子,去年大地震,他全家死了,只有他活著。”
謝淮停頓了一下,又道:“他活著是因為他媽割肉喂他。”
宋暖一僵,男人沉寂一會,“宋暖,你嫌棄我有病嗎?”
沒等她回答,他又添了一句,“我的病可以治好,我配合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