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承淵的雅間出來后,花鈿直接來到了五樓。
五樓是不許客人進入的,這里是花月夜樓主的住處。
但是在花鈿報上自己的名字以后,那武功高強的侍女立刻側(cè)身,放了她進去。
熟門熟路來到敞廳,看見女人背身立在欄桿前,俯瞰著被夜色籠罩有著星點燈火的鳳棲城。
“我說,你這侍女武功這么好,怎么記性就這么差呢?就是記不住我的樣子。”
聞聲,女人寧靜的背影動了一下,轉(zhuǎn)過身來,是一張被面具遮擋住的臉,臉上只有一雙盈潤的眸子能夠被人看見。
柔美的聲音從面具下傾瀉出來。
“你自成婚后便不再來看我,兩年了,就前天晚上來過一次,她們憑什么記住你。”
話里滿滿的怨氣。
花鈿換個方位想。
倘若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在成婚后便人間蒸發(fā),即便與自己只有一條街的距離,都不曾來看自己,自己也會生氣。
原主不是個傻子,可是卻因為周氏和花尚書自小的洗腦,失去了自我,丟掉了自己,也丟掉了性命。
可是她的死亡,卻沒有人知道。
吐出一口氣,花鈿將心底的悲傷拋開,直奔主題道:“查清楚了嗎?”
女人點頭,卻沒開口告知的意思,而是坐在了她的對面,雙手抱臂,睨著她。
“知道查那老寡婦的奸夫了,你這是準備當人了?”
從前那個忘掉自我一心為娘家和婆家奉獻的花鈿,在孟靜柔的眼里,是沒把自己當人看。
花鈿也這么認為,她點頭,“準備當人了,柔柔,你要幫我啊。”
盈潤的眸子彎起,柔美的聲音更軟,“光明磊落的事兒我?guī)筒涣四悖沁@邪魔外道的事兒,我都行。”
花鈿走過去,摟住孟靜柔的胳膊撒嬌:“當真是我的好姐姐~”
被孟靜柔嫌棄地推開。
花鈿卻’咯咯‘地笑。
來到這陌生的世界,只有孟靜柔讓她感覺到了舒服和親近。
只有在這個與她同歲,卻被永遠禁錮在花月夜的女孩子身上,她才可以收起一切的警惕心,徹底放松下來。
“這是我查到的,你看看。”
花鈿接了孟靜柔遞來的一個信封,卻沒有立刻打開看,回家看也不遲,反而是去孟靜柔的柜子里,抱出來一壇子好酒,與她坐在繁星下說話暢飲。
面具下孟靜柔的眸子比星星亮,卻在花鈿提出要離開時熄滅,但是她的聲音依舊柔軟。
“路上小心。”
花鈿轉(zhuǎn)身,走到門口時,忽然轉(zhuǎn)身,孟靜柔還在看著她,眸底還有來不及收回的向往。
她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自由。
花鈿嘴唇動了動,卻覺得,沒做到的承諾,沒有任何意義。
她只能在心里對自己說。
花鈿,你要加油。
豐滿自己的羽翼。
帶她離開這個紙醉金迷的牢籠。
從五樓下到三樓,正好經(jīng)過慕承淵所在的雅間。
正好門開著,花鈿下意識朝里看,正好看見慕承淵陰沉的臉。
他的臉上,好像就是陰沉冷漠居多,很少會有笑意,這種不開心的人,呆久了自己也會變得不開心。
花鈿抽回視線打算離開,卻被一道輕佻的聲音截住。
“小娘子方才去哪兒了?”
花鈿定睛,是慕承淵正對面的紫衣男人,正扭身望著他,眸子里笑瞇瞇的。
花鈿還沒說話,慕承淵身邊的男人說話了。
“周公子,五年前大齊遇旱災,國內(nèi)幾近斷糧,是我們南蜀慷慨大義借出了糧食,解了大齊的燃眉之急。
眼下我們南蜀遇到困難,向你們借糧,你們卻總是語焉不詳?shù)剞D(zhuǎn)移話題,是不是太不仁義了?!”
花鈿恍然。
原來慕承淵來這花月夜時為了為南蜀謀糧食,方才那黑黢黢的臉色,是因為大齊過河拆橋。
可是,仁帝已經(jīng)知道寶葫蘆了,也知道最多半月,這糧食便充足了,為何不告訴慕承淵,還要叫他來與大齊的使者談判?
這時紫衣男人面目輕蔑地看著慕承淵說了一句極具侮辱的話。
“雄鷹豈會與犬為伍呢?永寧王應該最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