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躲進板車底下!”
花鈿揚聲吩咐宋糧等人,她自己則是一個利索的打滾兒,迅速藏進了板車底下。
便是在她身影藏進板車底下的一瞬間,無數的箭矢激射而來,板車上那一層麥子被扎了無數的窟窿,金燦燦的麥子流了一地。
花鈿擔心宋糧等人沒來得及躲進板車底下受傷,可是這會兒外面箭雨紛飛,她不敢伸頭去查看。
射箭的不止埋伏在半山腰的人,也有花鈿的弓箭手,箭雨你來我往。
足足射了一炷香,箭雨才慢慢小了下去。
兩邊都沒有箭了。
花鈿察覺到頭頂上的馬車震動,緊接著聽到一個人叮囑她。
“夫人莫要出來,等屬下收拾了那些人,安全了以后夫人再出來?!?/p>
花鈿知道,說話的是這支弓箭手的統領,她不禁想起準備啟程去鳳棲的前兩天,古彰興奮的來找她,將一支足足有一千人的弓兵帶到了她的面前。
“夫人,這是那永寧王為了感謝您千里送麥子的恩情,特意送來的弓兵,說是借您此行一用,弓兵共有一千人。夫人,有了這些弓兵,這趟您回去鳳棲會更加保險!”
一千人的弓兵,對于現在被北疆和東陵夾擊的蕭镕而言,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花鈿收了這些人,幾分是感動,還有幾分,是處于大局考慮。
仁帝并未排兵來護送她去鳳棲,對于這個結果,她總隱隱地覺得和趙乾坤有關。
趙乾坤不會希望她帶著麥子去鳳棲,那么這去鳳棲的一路上,必定艱難險阻,宋糧宋康等人再是跟著蕭镕的兵練了些日子,也只是比三腳貓多了一腳而已。
在趙乾坤的面前,怕是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
花鈿收下這些弓箭手以后,并沒有聲張,悄悄藏了七百人在了麥子的底下,麥子壘起來,剛好將弓箭手藏在了里面。
一百多輛的板車,因此只裝下了一小半的麥子。
花鈿便連夜讓宋糧和宋康去鄉下從農民手中買板車,對外直說是為了以防萬一,多準備著。
這剩下的一大半麥子,便放在了這些板車上,花鈿委托古彰來送這些麥子,剩下的三百弓箭手跟著他,等他們出發后的第三天他再出發。
如此分成兩支隊伍,那么遇到危險的將只有她領頭的這支,若是打贏了伏擊者自然是好的,可若是打不贏,古彰這邊還保住了一大半的麥子,她也不至于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趙乾坤雖然不敢在卞城動手,但是那卞城里頭,絕對有他的耳目,所以花鈿才要藏起弓箭手,讓趙乾坤的人錯誤估算她的實力,如此,她才能更加安全。
趙乾坤一定是對他自己那些手下叮囑過的,不能放她或者進鳳棲,所以才做了兩份準備。
第一份是那些武功高強,卻人數有些少的匪徒,這些人對付花鈿那一百多個蝦兵蟹將綽綽有余。
第二份,便是埋伏的弓箭手,一旦出現意外這些弓箭手占據高處,隨時射殺漏網之魚。
這個安排也算是天衣無縫了。
可惜,趙乾坤算漏了蕭镕的大方。
外面的箭雨停下以后,便開始了近身肉搏,這一次的肉搏持續了很久,一直從太陽當空照,到太陽躲進了樹梢,動靜才漸漸地小了。
花鈿從板車里能將外間的打斗看個七七八八,看見了她這方的人比對面足足多出了兩倍,更重要的是,蕭镕的都是在戰場上滾過血海淌過刀山的戰士,趙乾坤的是私自圈養的侍衛,兩方的實力相距懸殊,所以打贏是肯定的。
等到動靜徹底停了,花鈿才從板車底下鉆出來。
弓箭手的統領正在清掃戰場,看到花鈿出來,忙上前稟報。
“回稟夫人,我方此次壓倒性勝利,海還有幾個沒死的,屬下已經將人綁了起來。”
花鈿心里很是感激,看到這統領臉上的血點子,關心地問道:“兄弟們可有受傷?”
統領洪亮一笑:“大丈夫受點傷算什么,打仗的時候只要撿回來一條命,那就是賺了,這一次我方有傷員,但是沒有傷亡!”
花鈿聽著心疼,心疼這些每天在和敵軍拼殺的鐵血戰士。
如果麥子能送到鳳棲,這些士兵便不用再餓著肚子打仗,不僅如此,南蜀有了麥子便可以用麥子和別國談條件,也能叫別國更加忌憚一些。如此一來,這些士兵便能少上戰場,多回家和親人團聚。
“好,這次,多謝大家?!?/p>
“夫人客氣,夫人孤身犯險為王爺送去了麥子,夫人此舉救的不單單是王爺的命,也是上遼幾萬口人的命,更是被上遼護在后方,南蜀國土上幾十萬口人的命,這一次來護送夫人回鳳棲,是屬下射箭第一名才搶來的!”
這統領一張臉看起來四十多歲,但是笑起來時,十分赤誠。
花鈿心里熱熱的,這會兒也覺得說太多是矯情了,便抬手拍了拍這統領的肩膀。
這統領愣了愣。
花鈿才反應過來,她一個女子,而且年紀比這同齡小了兩輪,這會兒這個動作實在不恰當。
可是,除了這個動作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自己心里的親昵。
她真的很敬重這些士兵。
好在這統領并未過分關注這個動作,很快又去清點戰場了。
花鈿也想起來去看看自己那些個蝦兵蟹將。
這會兒宋糧宋康,以及那些她從卞城帶出來的兄弟們全都從板車底下鉆了出來,花鈿命令這些人全部排隊站好,她走過去一個個詢問他們可有受傷。
一通檢查下來,花鈿的臉色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