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求您了,那個男人都六十歲了,我不想嫁給他,您就讓我跟花王妃去卞城,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那個男人給您多少銀子的聘禮,我給您雙倍。”
“你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你去了卞城怎么可能還會回來,娘養你這么大,這些聘禮便算是你還了娘對你的養育之恩。”
“娘,我的賣身契還在王妃手里,您這樣將我嫁過去,我就成了逃奴,是要被處死的!”
“你那寡婦王妃是個好脾氣的,你只要跟錢永富懷上孩子,她肯定會將賣身契還給你,讓你留下來。”
“原來您早就想好了,您為了那點銀子,連我的死活都不顧嗎?”
“我只是要你嫁人沒要你的命……你還跑!可算抓住了!王貴,還不上來將人摁住!”
錦春的父親王貴一臉窩囊相,不忍心的將掙扎的女兒摁住,小聲安慰她:“送弟,你別掙扎了,那錢永富家里有些家底,正妻剛死了,你嫁過去是正妻。”
“你跟她說那么多干什么?她現在心都野了,心根本就不在我們這個家里!王大孝,你快上來把這喜服給你姐姐套上,你姐夫馬上就要來接你姐姐了!”
王大孝臉上也有不忍,但是想到只要姐姐送過去就能拿到三十銀子,這可不是一兩二兩,三十兩可以供他娶上一門很好的媳婦兒,還能買下一個好一點的院子了。
“姐姐,辛苦你了,將來姐夫死了,我肯定去接你回來!我給你養老。”
王大孝咬著牙將喜服往錦春身上套。
錦春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家人,眼淚無聲的流,慢慢的不再掙扎,因為很清楚,她掙脫不開了。
心里除了憤怒還有后悔。
倘若不回來,倘若直接跟著王妃去卞城,她便不用嫁給六十歲的老頭……現在說什么都遲了。
喜服套上后,妝發都沒梳,王大孝直接將紅蓋頭蓋在了錦春的頭頂,這時外面傳來了鑼鼓聲,于氏立刻將錦春往屋內推。
“快進去坐好,錢永富來了!”
錦春被推進屋內,紅蓋頭之下,一張臉滿臉的淚。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恨。
恨爹娘的無情。
恨弟弟的冷血。
恨這世道的不公。
從記事到現在,她所有的懂事都是為了討好父母,她也希望父母像夸弟弟那樣夸獎她,也希望父母像疼愛弟弟那樣疼愛自己。
可是她付出那么多,爹娘還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憑什么女兒就是賠錢貨。
憑什么女兒生下來就比男孩兒賤。
憑什么弟弟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一切……
“哎呦,姑爺來了,送弟早就等著您了!”
“永富來啦。”
“姐夫,以后我們家還需要您多幫襯些!”
家人諂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緊接著手被牽住,即便看不見,錦春也好像聞到了一股老人的味道,甚至觸在手背的掌心也好像帶著死皮。
心里一陣惡心。
“送弟,跟我回……”
“嘭!”
一聲巨響平地而起,錢永富像卡痰一般的聲音戛然而止,錦春的手被丟開,緊接著錢永富緊張的質問起來。
“你你你,你是誰啊,你想殺人不成?!”
于氏強裝鎮定:“殺人是犯法的,是要殺頭的,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去報官!”
錦春一怔,心中生出希望,莫非是王妃來救自己了?
激動的掀開紅蓋頭,朝著屋內那道高大的人影看去,發現是林越。
“林侍衛?”
竟然是林越來救自己。
錦春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隨即看到他揪著錢永富的衣領子提了起來,錢永富雙腳離地,人都快要被勒死了。
“他快死了,別鬧出人命!”
林越回頭看了她一眼,惡狠狠的丟開錢永富。
錢永富哪兒還敢娶媳婦兒,得了自由屁滾尿流的跑了。
于氏急的不行,“挨!你的聘禮還沒給呢!”
林越皺眉盯住了于氏:“是不是給了聘禮,你對她的生養之恩,就此一筆勾銷了?”
于氏打量林越的穿著,眼底冒出希望:“對!三十兩!你有嗎?”
錦春看到這一幕臉通紅,眼睛更紅,當真丟人丟到了家。
林越拿出來三張十兩的銀票,放到了屋內的桌上。
“這聘禮,我給了,人,我帶走。”
林越抓住錦春的手,大步走出了這個吸血的家。
到了外面,錦春掙開了林越的手,小聲說道:“這銀子,我會還給你的。”
林越側頭看她一眼,低聲問道:“據我所知,花王妃對你極其大方,三十兩銀子,你應該是存下了的,都拿回家幫襯那幫畜牲了?”
這句畜牲罵的實在不好聽,但是錦春又覺得這個用詞并沒有哪兒有錯,那樣的親人,和畜牲無異。
“嗯,都接濟他們了。”
“以后自己的銀子自己存下來,多心疼心疼自己,多對自己好。”
“嗯。”
小姑娘低著頭,第一次沒有橫眉冷對。
林越唇角翹起,開始探起了正事兒。
“你跟孫二關系不錯?”
“嗯,孫總管是個很好的人。”
“在你眼里誰不是好人?在醫館那幾天,我看你和孫二總是膩在一起,你們在一起都說些什么?”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越界,但是對方剛救了自己,錦春不好意思拒絕,便老實回道:
“孫總管說他的家里情況,偶爾也會跟我說府里的事情。”
“說府里什么事情?”
“小事啊,林總管想知道什么事?”
“例如,他有沒有說過王爺的事情給你知道?”
“孫總管怎么可能在背后說王爺的事兒呢……對了,說過一次,就是在妙手醫館那一次,他告訴我,刺殺王爺的人,是東陵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