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刀子誰不會。
慕承淵用鷹鉤鼻羞辱她,她為何不能用鷹鉤鼻羞辱回去。
自損一萬也要殺敵三千。
眼睛盯著男人,酸了都不肯眨,不愿意認輸,“我的回答,王爺可還滿意?”
她的語氣很淡,好像沒什么情緒。
因為根本沒臉沒皮。
人至賤則無敵,這種人根本就傷不到她的。
忽然失去了問的興致。
“知道了,你走吧。”
花鈿沒多言語,站起來就走。
這次花鈿沒有回偏院,而是離開永寧王府,一個人在大街上走。
她想一個人靜靜,整理胸中翻涌的情緒。
可是街上的人來人往,更加加深了她此刻的孤獨,孤獨發酵出不可抑制的悲傷。
好想哭。
穿越過來這么長時間,有殺身之禍,有陰謀陽謀,還有無休止的羞辱。
每一次她都用各種話語安慰自己,每一次情緒的好轉都是一次自我壓抑。
一次一次堆積,這一刻到了臨界點。
眼淚不受控制往眼眶頂。
看到路邊有個小酒館,她快步走過去,在店內最角落背著客人坐下來。
“小二,給我兩壇酒。”
“客官要什么酒?”店小二的腰彎著幾分問她。
花鈿道:“最烈的。”
酒入愁腸愁更愁。
但是至少可以解去片刻的憂愁。
大腦可以有片刻放空,那一刻的放空和快樂,就會過后的痛苦加倍也值得。
沒有用店小二給的小酒杯,直接用壇子往嘴里灌酒。
原主的這具身子還算酒量好,一壇子下去好像也沒事,花鈿直接把兩壇子酒當水喝了。
直到站起來天地在旋轉,她才知道懷疑自己可能醉了。
酒水酒水,水也多,肚子憋到脹,深一腳淺一腳去茅房,卻沒頭沒腦跟一個人撞上。
咚的一聲,花鈿轟然倒地,人事不省。
再次醒來時,一股藥味兒最先鉆入鼻腔,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愣神。
耳邊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終于醒了。”
有些松了一口氣的意思。
眸子轉動看向說話的男人,震驚在眸中綻開。
“……楚公子。”
這個醉鬼竟然認識自己?
“你認識我?”
花鈿點頭,“你父親是太醫院院士,你是南蜀最年輕最厲害的大夫,比你父親還厲害。”
這是原主腦子里對楚扶蒼固定的印象,他們沒見過面,只是原主在遠處偷偷看見過。
花鈿接管這具身體以后遇到的事情太多,這份深埋的小小悸動被她忽略,直到孟靜柔提起才浮現在她的心底。
“你在拍馬屁嗎?”楚扶蒼笑著問,深情的瑞鳳謀彎起,看得出來很高興。
原來這種少年神醫也喜歡這種膚淺的贊美,她就再拍一下:“我又不需要求你辦事兒,拍你馬屁做什么,我說的都是真話。”
楚扶蒼耳根微紅,唇角上揚,笑容陽光極了。
這樣的笑容很能感染人,花鈿也笑起來,甚至忘了問自己為何在這兒,或許是因為這樣一個男人在身邊,很有安全感。
反倒是楚扶蒼說起了昨日的事情。
“小酒館里有人喝多昏倒,我正好路過幫了一把,離開時被你撞了,你還昏迷不醒,我以為你腦袋磕傷了,聞到你滿身的酒味才松口氣。”
花鈿打量四周,猜道:“這是你的醫館嗎?”
楚扶蒼沒有進皇宮做太醫,而是在皇城開了一家醫館為普通老板姓治病,有時候出門云游,去為南蜀的那些窮苦百姓治病。
這樣的男人,和慕承淵那種冰冷的人,稱得上天壤之別。
原主從前都是喜歡這般端方如玉的公子,怎么會忽然喜歡那種貪婪的鷹鉤鼻。
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酒館里沒你的家人,我只能帶你回醫館,”又想到什么,他立刻解釋,“我身邊有女藥童,是她們抱你回來。”
是擔心弄臟她的名聲。
這一點和慕承淵又是天壤之別。
“夫人是哪家府上的,我派人去支會一聲,讓您府上的人接您回去。”
花鈿回道:“我是永寧王府的寡婦,沒有親人。”
穿越前她有很多關心她的親人,現在她擁有了健全的身體,卻失去了親人。
這便是得失嗎。
楚扶蒼看到花鈿眉目間的悲傷,想了想,說道:“夫人先休息,我去去就來。”
花鈿看天色已是傍晚,本想說聲告辭離開,但是想到那個冰冷的王府,她忽然很貪戀這醫館的一點人情味兒,想多待一會兒。
“好。”
楚扶蒼離開,屋門被帶上,花鈿一個人躺在這間屋子里,閉上眼睛回想這段時間的事情,又想到前世自己出車禍在醫院時,病房里親人摯友們熱鬧的聲音。
眼角流下眼淚。
一個人的時候,悲傷更容易放大,人更容易脆弱。
花鈿抱著被子,臉埋在里頭哭出了聲。
哭好了,花鈿擦掉眼淚,拉開被子找手巾擦鼻涕,一只修長的手從旁邊遞來一方絲帕。
花鈿嚇了一跳,沒有接,抬頭看向塌邊。
慕承淵坐在椅子上,垂眸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