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梁尚秋聽到前桌女聲的聲音,猛地從回憶里醒過來。
晚上十點,已經(jīng)打了放學鈴聲,教室里的人走了快一半。
梁尚秋揉了揉發(fā)麻的胳膊,收起筆袋出了教室門。
她的新家比原來的要近一點,大概十五分鐘就到了。
公寓樓住戶特別多,大多是陪讀的家長和學生,大家都是同一時間放學,都擠在電梯那。
梁尚秋住在五樓,她都走樓梯回家。
五樓走廊的燈昨天就壞了,專門出租的小區(qū)物業(yè)就像擺設一樣什么事都不管,報上去了也沒人修。
王阿姨一般做完晚飯就離開了,家里沒人,梁尚秋只好摸黑在樓道里找鑰匙。
好不容易翻出鑰匙,她又發(fā)現(xiàn)實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見門鎖口,想用手機照亮手機又沒電了。
她拿著鑰匙在門鎖的位置煩躁地胡亂比劃著,突然,斜后方照過來一束光。
上午還在家里看懸疑小說的梁尚秋第一反應是自己被別的住戶或巡邏保安當成小偷了,心猛然提了起來。
她的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照,轉(zhuǎn)過頭,是一周沒見的對門男生。
他打卡手機手電筒,幫梁尚秋照亮了門。
看到是他,梁尚秋的心放了下來,還朝他笑笑表示感謝。
見到他還是很驚喜的,兩周前他第一次到她家吃飯,雖然答應了王阿姨會常來,但也只是一星期前來了一次,其余時間梁尚秋見都沒有見過他。
他好像每天都很忙的樣子。
梁尚秋在他的幫助下打開門,看到他背著書包,問他:
“你也剛下晚自習嗎?”
“對”
“我們還不認識呢,我叫梁尚秋,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與硯”
啪嗒一聲,梁尚秋手里的鑰匙掉在了地上。
梁尚秋萬萬沒想到他就是今晚聽班級女生議論兩節(jié)課的江與硯。
此時的梁尚秋帶著些這個年紀女生特有的中二,總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她就覺得自己很成熟穩(wěn)重,就像今天晚自習時不會和同學一起起哄;不會對一些校園男神犯花癡;不在乎外表,別的小女生在偷偷涂口紅時她連最基本的水乳也不涂。
但現(xiàn)在事實擺在她面前,原來自己犯花癡的對象和她們一樣。
這讓梁尚秋覺得非常無地自容,她忘了她和她同學的小心思面前的男生都不知道,她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看穿了一樣,讓那點兒少男少女之間旖旎的小把戲無處安放。
她的臉紅透了,還好黑暗之中江與硯也看不到什么。
“我先回家了”,她彎腰撿起了鑰匙,快速說了句就關門進屋。
站在門口的江與硯臉上的笑容還沒收回來,就只剩一個鐵門與他對視。
少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摸摸鼻子,轉(zhuǎn)頭回自己家。
回屋的梁尚秋脫下外套,把書包往沙發(fā)上一甩,整個人撲到被子里,無聲地抽泣著。
她自己都不太能說清楚為什么這樣,但眼睛很酸,想流眼淚。
梁尚秋一直信奉身體的生理反應時不會騙人的,所以她一向跟著身體的感覺走。
像上學期看到小巷子里的事情拔腿就跑,就是害怕,現(xiàn)在眼淚流個不停就是不開心,嘴上怎么不承認都沒有用。
哭夠了,梁尚秋爬起來洗漱洗澡,簡單收拾下明天要用的東西就睡覺了。
一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睡著后也總是夢見有人在嘲笑自己。
第二天早上,新學期正式開學的第一天,梁尚秋頂著兩個黑眼圈,匆匆吃了兩片面包,在門口貓眼反復觀察看對門沒有動靜,沖出家門跑到了樓梯里。
新學期,大家都比較興奮,班級里也沒有人打瞌睡,或大或小的聲音在討論著。
梁尚秋從后門進來,走到自己座位,書包放在同桌的空座椅上,往桌子上一趴。
高中課堂上午五節(jié)課下午四節(jié)課,晚上三節(jié)晚自習。
一上午連著四節(jié)課都沒有人提起兩班一起上的事情,老師們來了就上課下課就走,反正是新學期剛開學也沒有人會問問題。
這幾個老師在梁尚秋看來都是古板無趣的,內(nèi)容完全按照教材念,聲調(diào)也是平平淡淡沒有起伏的。
她打了個哈欠,拿出下節(jié)課要用的數(shù)學書,之后又趴在了桌子上,肚子在咕咕叫,她餓的胃疼。
這時,大半天沒見的班主任走進教室,拍了拍手,
“同學們把所有的桌椅都往前挪,把后面的空桌椅也擺好,下節(jié)課兩個班一起上,咱們班空間大,13班來咱們班上課。”
雖然同學們依舊哎呀哎呀的有怨言,但也馬上行動起來,不到五分鐘就收拾好了桌椅。
上課鈴一響,全班瞬間坐直,二十幾個或自費或走讀或排名倒數(shù)的小學渣們目光如炬地盯著班級門口,用眼神迎接著13班的大學霸們。
老喬現(xiàn)在門口迎接。先走進來的是兩個特別漂亮的女生,一看就特別有禮貌還溫柔大方那種,進屋后還微微彎腰鞠了一躬。
梁尚秋幾乎是看到她們兩個就低下了頭,強烈對比讓她更加自卑,明明以前就是安心當個咸魚,現(xiàn)在覺得自己在她們眼中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
13班同學陸續(xù)入座,數(shù)學老師也來了,梁尚秋伏在桌子上沒抬頭。
“同學,這里有人嗎?”一道好聽的男聲在她右邊響起。
“沒有”,她下意識的回答,抬起頭后才看到江與硯站在她桌子旁邊。
她聽到前桌的兩個女生輕輕的說了句“臥槽”。
江與硯還在旁邊站著,梁尚秋低頭,看見自己的書包還在旁邊椅子上,臉又紅了,一把拿過書包塞進桌堂。
江與硯終于落座。梁尚秋目不斜視的盯著黑板,不敢轉(zhuǎn)頭。
可能是太在意了,想太多,她覺得前桌女生腰板挺的特別直。
僵硬的上完了數(shù)學課,梁尚秋聽課從來沒有這么認真過。
消耗了更多的腦細胞,她現(xiàn)在更餓了,什么都不想,只想趕緊回家吃飯。
但坐在她外側(cè)的江與硯沒有動,梁尚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同學,我今天能和你一起回家吃中午飯嗎?”他笑著問她。
“啊?好啊,可以,梁尚秋記得王阿姨跟她說過,自己邀請了他經(jīng)常來吃飯。”
江與硯明顯開心的起來,他站起來,和梁尚秋一起從后門走出去了。
班級里的大部分人都還沒有離開,他們說話的聲音也不小,自然有很多人聽到。
“這什么情況?”昨晚在后面擦瓷磚的女生忍不住問了出來。
教室外,由于和這位年級知名人物走在一起,梁尚秋迎來了上高中以來最多的關注量。
她低下頭快步往學校外走。
身旁的江與硯長腿一邁,輕松的跟上。
回到家,王阿姨剛好把飯菜端上飯桌。
“小江今天也來了啊,以后上課的日子你都和小秋一起回來吃飯,你們倆約一個地點,互相等著對方。”王阿姨看到他明顯很開心。
“阿姨,我們以后一起上課,每天都可以一起回來。”江與硯的語氣聽起來也很開心。
“這多好,來這兒吃口熱乎飯。來,快吃吧。”王阿姨招呼著他們倆坐下。
“小秋,我去給你叔送飯,先走了啊。”王阿姨摘下圍裙。
“好,慢點”王阿姨午飯從不和她一起吃,都是去和在工地當維修工的丈夫一起吃。
王阿姨很快離開了,屋子里的兩個人對坐著吃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坐在你身邊,你不太開心嗎?”放下筷子,江與硯問對面一直低著頭的女孩兒。
她從昨天晚上知道自己名字后就不太正常,沒有了原來那股語氣上揚的勁兒。
“啊?”梁尚秋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問出來,反應了一下,趕緊解釋:
“沒有沒有。我今天有點餓而已。”
“那你多吃點兒。”他把菜又往梁尚秋這邊推了推。
“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坐啊?沒有同桌嗎?”他開始閑聊。
“本來應該是有的吧,但是我聽說有一個同學休學了。”
“那以后我當你同桌。”他說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