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秋站在老家村子的路口,覺得奇怪。
這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種滿了植被,和她離開時的荒蕪樣子完全不同。
她順著小路往里走,在水井邊上看到了舒紅。
她穿著一身紅裙子在梳頭,她的頭發(fā)又黑又亮,長長的披在肩膀上,蓋住了上半身。
“紅姨!”她朝著舒紅喊,但她發(fā)不出聲音。
舒紅梳好頭發(fā)后將它們編了起來,編了個粗粗的黑辮子,然后拿著水盆往家走。
梁尚秋看著她年輕的臉,十分不解,她跟著往回走,一路上看到好多熟面孔。
她心里越來越慌,直到她看到了自己。
小小的自己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她跟在同樣小小的舒躍身后,兩人搶著一根香蕉。
原來她又到夢里了啊,她經(jīng)常來,都快忘了現(xiàn)實。
于是她腳步輕快的往里走,反正這里的人看不到她。
梁尚秋蹦蹦跳跳的走到老家的房子里,她跑到媽媽的房間。
這次媽媽沒在寫日記,而是在一個男人懷里。
那人不是她爸爸,她沒有見過。
但媽媽明顯很依賴他,她哭得十分傷心。
男人的手拍著媽媽的后背,看似在安慰她,但眼神卻十分空洞。
他嘴里念叨著“到城里就好了,我可以看著你們娘倆。”然后突然抬起頭。
梁尚秋措不及防的和他對視,他朝著本應是空氣的地方笑了下,笑的梁尚秋毛骨悚然。
她這次沒有走過去看媽媽寫了什么日記,轉身就跑了。
她一口氣跑到和她相熟的劉爺爺家,門外有個流浪漢在反垃圾。
他一邊蹲在地上找著什么一邊在罵人。
梁尚秋聽不清他在罵什么,只能看到個斑禿的頭頂。
這時劉爺爺拿著碗走出來,摔在了流浪漢的腳下。
“現(xiàn)在知道回家了,當初讓你留下來,你非要出去,也不知道你在外面都干些什么!”
“你以為我不想的嗎,當初說好了舒紅給我當媳婦,他梁群立說什么都不干,還說帶我去城里找更好的女人,結果就是他媽的帶我去□□!他倒是當上教授輪班玩兒著女學生了,還有那個姓馮的,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人模狗樣的藏在警局里,背地里干過多少不要臉的勾當!現(xiàn)在扯得我里外不是人,只能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藏在村子里,還有梁群立生的那個小王八蛋,隔三差五的就能查到我點兒什么東西,他們家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自己一邊當罪犯一邊兒去當警察。”
流浪漢瘋瘋癲癲的說著,梁尚秋聽不懂,她覺得和自己沒什么關系,就從邊上溜走了。
沿著小公路一直走,梁尚秋走到了自己曾經(jīng)呆過半年的達安縣,這里的空氣十分清新,讓人流連。
她張開雙臂擁抱風,風帶來了說話聲。
“是我把她弄到這里來的,隨便宣傳了點兒人才下鄉(xiāng)走基層,她就相信了,主動報名來的。”
“為什么?”
“她的天賦太強了,如果留在刑警隊早晚會查到當年的事情,我不允許這件事發(fā)生。”
“那你讓我怎么與她相認?”
“這是你們的事情,我不在乎,但只要我在警局一天,我就不會讓她回來。”
“你一個管檔案的能做什么。”
“我為什么去管檔案,我還要問問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去做筆錄,就說你是達安縣的人?”
“我和這個村子有仇,我再也不會和它扯上關系。”
“隨你吧,看好你的跟班,不要再來煩我。”
梁群立看著越走越遠的老馮,拿出手機,給好久不聯(lián)系的徒弟打電話。
“最近在哪里藏著呢,師父給你推薦個好地方,你來這里,沒人能抓得到你。”
我的好女兒,爸爸親手把最得意的徒弟送到了你面前,你可千萬要抓住機會,自己回去啊。
梁尚秋渾身的血都是冷的,她慌亂的往外跑,想要攔截一輛回城的客車。
但是沒人能看見她,一輛輛車飛馳而過。
她還被地上的石頭絆了個跟頭。
頭朝下摔在地上,等梁尚秋視線清晰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市區(qū),正坐在自己家樓下的地上。
她口袋里的電話一直響著,拿出來一看,是個座機號碼,好像是醫(yī)院打來的。
還沒等她接起,電話就被掛斷。
梁尚秋撐著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仰頭看著大樓。
這座公寓樓看起來很新,但外表不知道為什么都被刷成了紅色,好別扭。
不過這里的時間好像不太對吧,剛才不還是艷陽高照的。
“想什么呢,在這發(fā)呆”遠處跑來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孩,手里拿著兩杯奶茶。
是舒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