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岑音和徐周衍一上車之后就換了位置,徐岑音開車,徐周衍則跟大爺一樣坐在副駕駛上低頭看手機。</br> 徐岑音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瞥了徐周衍一眼,他的側臉輪廓很深,嘴角扯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人都快要掉進手機里了。</br> “干嘛呢你,從沒上車前就一直看手機,女朋友發消息來了?”</br> 徐周衍沒有回答,原本揚著的的弧度慢慢放平,狹長的眸子透著一點冷意。剛才在等徐岑音的間隙他就看到了阮初京發的消息,他在對話框里編輯好信息:好,應該吃什么餡的?</br> 消息剛發出去就被拒收了,顯示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br> 徐周后背往前傾,從中控臺上拿過糖合,倒出一片壓片糖。徐周衍看著手機上面顯示的紅色驚嘆號,他的后槽牙用力咬了一下,糖片迅速在口腔里變成粉末。</br> 舌尖抵著糖衣迅速融化,消逝得很快。</br> 甜嗎?很涼,透心涼。</br> 周一,天氣稍稍放晴。</br> 阮初京坐在電腦桌前寫下半個月的專題,標題剛敲上去,一陣噠噠的高跟鞋蛇聲音響起,女人在經過她后方時,飄來一陣濃郁的香水味。</br> “早啊,大家。”李至琦彎手同大家打招呼。</br> 部門里的人紛紛應道:“早啊,至琦。”</br> 甚至有幾個同事拍起了大小姐的馬屁,夸道:至琦,你今天戴的耳飾好特別。”</br> “謝謝。”</br> “你皮膚狀態也看起來了太好了,把你的保養品交出來。”</br> “就早睡早起嘍。”李至琦笑道。</br> 阮初京背對著李至琦正在敲選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br> 李至琦提著她那晃眼的鱷魚皮手包在阮初京旁邊坐下,笑著喊了句:“初京姐,早。”</br> “早。”阮初京應道。</br> “哎呀,初京姐,你手上戴著的手鐲是梵克雅寶的高定款吧,好漂亮啊,我搶了好久都沒搶到。”</br> 也不知道李至琦的聲音是不是刻意那么大的,一下子吸引了其他同事的目光。</br> 阮初京低頭看了一下手腕的這只玫瑰金手鐲。</br> 徐周衍送給她的時候說是地攤貨,阮初京也就接下來了,沒想到這么貴重。</br> 同事側眼打量的目光太多,阮初京晃了一下襯衫袖子,將手鐲掩飾住,她語氣佯裝淡定:“就是個a貨。”</br> 中午吃飯完去茶水間的時候,阮初京便把那種手鐲取下來放到包里。</br> 她剛想泡杯咖啡,就聽見里間有聲音傳來。</br> “阮初京手上戴的手鐲好漂亮啊,這么貴,得頂一輛車了吧。”</br> “她哪來那么多錢啊,不是說是單親家庭嗎?”</br> “怕不是被哪個大腹便便的老總給包養了。”</br> “這年頭,長得年輕漂亮的就想著嫁入豪門。”</br> 阮初京勾唇不在意地笑了笑,哎,她確實還差一點就搭上豪門了。</br> 最后咖啡也沒泡成,阮初京回了工位不到半小時又被人叫去主編辦公室了。</br> 主編坐在辦公室,拿了一份文件給她,說了決定。</br> 阮初京一臉的錯鄂,語氣疑惑:“好端端的,怎么申請調我去社會部門。”</br> 她翻了一下文件上要采訪的人,手捏著紙的邊緣,快要捏皺。</br> “為什么要讓我去采訪小姐,”阮初京語氣盡量保持平穩,慢慢挺直背脊,“我不想去,您換個人吧。”</br> 主編的手撐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盯著阮初京。</br> 阮初京從畢業到現在,都是她一直帶出來的,肯吃苦,有韌勁,也有能力。</br>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阮初京這么抵觸做一件事。</br> “你不是申請了去美國外派一年嗎?名單出來了,你和李至琦都在名單候選中,領導說要再觀察你們一陣子,把你調去社會部門,做這個選題是為你好,”主編的語氣很評,但一針見血,“這個選題是最快做出成績的,不然你怎么和李至琦比?”</br> 是啊,她怎么和李至琦比,李至琦從進來就一直是關系戶,處處跟阮初京爭選題,搶功。</br> 所以阮初京每次都是打起精神比別人加倍努力。</br> “好,這個選題我做。”阮初京最后說。</br> 阮初京從辦公室出來以后就看著上面的資料發呆。</br> 資料上的一個女性約24歲,叫莉莉,在梵柏會所工作,很年輕,同樣風塵氣息很重,模樣漂亮,一雙眼睛卻無比黯淡,像是經歷過很疲憊的事情般,透著無力。</br> 資料上顯示她父母雙亡,還有一個弟弟,兩人姐弟關系親厚,相依為命。</br> 把她列為采訪對象是因為,莉莉是蘋果會所待的時間最長,對里面的機構運作了解最清楚的一個人。</br> 阮初京拿著上面的號碼對了過去,對方的嗓音疲憊,聽清是記者后,立刻尖著嗓音說:“你找錯人了。”</br> 說完之后立刻把電話掛了。</br> 在阮初京的意料之中。</br> 阮初京又編輯了一條短信給她:莉女士,很抱歉打擾您,我是從經周刊的記者阮初京,想約您聊聊天,你看什么時候方便?這個前提是一定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br> 消息發過去,沒有回復。</br> 阮初京決定自己親自拜訪。</br> 在開車去會所的路上,阮初京收到了姐妹時羽的吐槽。</br> 她在微信里放聲肆意地吐槽江恪到底有多變態,掌控她之類的。</br> 阮初京笑了笑,她其實很羨慕時羽,出身好,活潑陽光,永遠什么都不缺。</br> 她不同,她是假裝陽光燦爛。</br> 一個小時后,車子抵達梵柏會所。阮初京剛踏腳進去,就有服務員領著她一路進去,還禮貌地問她有沒有vip預約。</br> “我打算到地下酒吧轉轉。”阮初回答。</br> 負一樓酒吧,由停車場改造,一進去,喧鬧聲四起,五彩的燈光打下來,投在墻壁上抽象的裸.體壁畫上,仿佛進去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br> 阮初京在吧臺邊上坐下,點了一杯深水炸.彈。</br> 調酒師見是個美女,眼神殷勤了幾分:“一個人嗎?”</br> 阮初京點點頭,正想跟他拉話打聽一下那個采訪者,忽地,眼光一閃,在不遠處,她看見了一個男人。</br> 男人額頭上留著一個刀疤,面容有幾分兇惡,坐在不遠處的卡座上,身邊沒有女人,旁邊的人正在點頭哈腰,給他點火。</br> 哦,阮初京想起來了。</br> 她到底是怎么跟徐周衍上了床的。</br> 半個月前,阮初京和一位同事結束完拜訪后去了京北城的一家酒吧。</br> 那天的采訪比較順利,加上阮初京又申請了外派去美國的工作,那天她心情好,就和同事多喝了幾杯。</br> 阮初京喝得腦子暈乎乎的,中途和同事一起去上廁所。</br> 走廊狹長,暗紅的燈光打下來,阮初京腦子有些混沌,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男人。</br> 阮初京立刻連聲道歉,對方還順勢扶住了她,嗓音有些粗:“沒事。”</br> 影影綽綽下,阮初京抬眼,撞上了一張久違的熟悉的臉龐。</br> 王立強和過去相比,精神氣派了不少,穿著西裝,梳著背頭,身后還有人簇擁著,沒了過去滑膩奸惡的樣子。</br> 可是有些人,骨子里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王立強反應過來是她的時候,眼神在她身上下流地停留,意味深長道:“是你啊。”</br> 阮初京立在原地動彈不了,她的指尖有些抖,喉嚨則干澀得說不出一句話來。</br> 同事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低聲同她對面的人道歉,硬扯著阮初京離開了現場。</br> 洗手間,阮初京站在鏡子前,水龍頭打開嘩嘩地傾瀉出水來。</br> 阮初京擠了一抹綠色的洗手液在手背手心上,開始瘋狂地搓它,洗手。</br> 手背都被她搓紅了,阮初京還是跟魔怔了一樣不停地洗手。</br> 同事察覺出了她的異樣,關了水龍頭帶她提前離開了酒吧。</br> 兩人在地鐵口分別,同事仍有些不放心。</br> 冷風一吹,阮初京多少恢復了理智,她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兒,你先走吧,我還要去對面商場買點東西。”</br> “那行。”同事點了點頭。</br> 在目送同事離開后,阮初京轉身一個人漫無目地走大街上。</br> 冷風吹來,阮初京穿著薄呢外套縮了一下,隨即整張臉埋進棕色的圍巾里。</br> 看見王立強,阮初京在腦子里封存已久的記憶被打開。</br> 從小父母離婚,法院把她判給了媽媽,阮初京就一直跟著媽媽住在青枝巷。</br> 大概在初中的時候,或是更早,她見過媽媽屋子里經常來來去去不同的男人。</br> 有的人男人會漠視她,有的人會給糖討好她。</br> 但這些阮初京都沒接受。</br> 她的意識模糊,不知道媽媽和這些人什么關系。</br> 直到初二的時候,以一個女生為首開始罵她養的女兒,她媽就是窯子里出來的。</br> 阮初京才模糊地知道,那些男人出現在她家是干什么的。</br> 班上的人開始討論她,阮初京經歷了漫長的校園暴力。</br> 在學校是受壓迫,回到家做作業還能聽到女人斷續的呻.吟聲。</br> 阮初京開始覺得惡心,也覺得性是一件很恐懼的事情。</br> 王立強是經常出現在她家的一個男人,街口的混混,經常有錢了就來,年輕時還算可以,又會哄人,經常跟媽媽說最有錢了要娶她。</br> 媽媽最喜歡的也是他。</br> 一切平和在一個晚上被打破。阮初京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在半清醒的狀態中。</br> 有人推開了房門,一道像鬼魅一樣的黑影立在床前。</br> 男人俯下身,粗氣噴在阮初京臉上,手指捏住她的裙角,在他往上掀的一剎那。</br> 阮初京似有心靈感應般從睡夢中醒來。</br> 在看見王立強的那一刻,阮初京內心的恐懼像黑洞一樣無限擴大。</br> 與此同時,阮母拿著一把刀沖了進來。</br> 一邊沖著他亂揮,一邊流淚:“王立強,我媽。”</br> “那是我女兒,你也配!”</br> ……</br> 后來阮母因病去世,阮初京寄養在舅母家。</br> 有些記憶阮初京記不太清了,有些很模糊。</br> 但她記得,從經歷的這一切后。她暗自在心里立下目標。</br> 離開青枝巷。</br> 成為很優秀的人。就像亦舒筆下的女主一樣,她想要很好的生活。</br> 如果沒有。那她想要很多很多愛。</br> 凜冽的寒風吹來,把阮初京的思緒拉回。</br> 不知道為什么,阮初京渾身都覺得冷,右手被王立強碰過的地方還是在微微發抖。</br> 阮初京不厭男,但就是因為從小的生活環境和那次不好的記憶,讓她有了性恐懼。</br> 出來工作后,阮初京談戀愛,和男朋友的親密最多僅限于牽手,擁抱。</br> 想到前男友,阮初京自嘲地勾了勾唇角。</br> 這樣柏拉圖式的戀愛,誰受得了,難怪他會出軌。</br> 阮初京出神地走在路上,忽地,一輛藍色的跑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還朝阮初京按了按喇叭。</br> 阮初京看過去,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倦淡又漫不經心的臉。</br> 徐周衍皺著眉頭,拿著煙把煙灰磕掉,出聲喊她:“京京?”</br> 阮初京腦子里有一根弦斷掉了,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br> 最后,阮初京上了他的車。</br> 徐周衍開著車,注意到她情緒不佳,悄悄調高了車內溫度。</br>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中控臺上撈出一盒糖遞給她。</br> “吃不吃?”徐周衍眼睛含笑。</br> 阮初京挑了一個話梅味的,酸酸甜甜的,好吃。</br> “很甜。”阮初京說道。</br> 徐周衍抬了抬眉骨,問道:“你家在哪?送你回家。”</br> 之后是很長的一段沉默。阮初京的手指摳著安全帶的布面上,輕聲說:“我不想回家。”</br> 徐周衍愣了一下,但他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br> 很快,他打了個方向盤帶著阮初京去了柏悅酒店。</br> 兩人一路直達頂樓vip套房,進去之后。</br> 徐周衍將她安置好后,從褲袋里抬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今晚你好好休息。”</br> 初京不是別人。</br> 阮初京鼓起勇氣,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你別走。”</br>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徐周衍心里嘆了一聲,只覺得這姑娘真傻。</br> 他給過她機會了。</br> 徐周衍一邊吻她,手指一邊熟練地探過去,剝開了她的衣服。</br> 事情順理成章地發生了。</br> 起初阮初京還有些抗拒,但徐周衍太會了。</br> 他的動作,親吻,像貼身的睡衣絲綢,刮過每一寸肌膚,分開她的腿,波浪侵襲,潮流涌動。</br> 最后阮初京沉溺在他那雙會承諾樂園的眼睛里。</br> “這是你要的深水炸.彈,美女。”調酒師喊了喊愣神的阮初京。</br> 阮初京回神,剛喝了一口酒,她手機就收到了一條短信,是莉莉發給她的:你去3068包廂,把一位叫林天的帶出來,我就接受你的采訪。</br> 行。阮初京沒多加思考就回了他。</br> 阮初京把酒杯擱一旁,調酒師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搭訕就看見阮初京挺著背脊往前走了。</br> 一路坐電梯來到三樓,阮初京踩在厚厚的手工地毯上,來到3068。</br> 門縫里飄來出來一陣調笑聲和粗鄙的聲音。</br> 阮初京有些猶豫,還是敲了門。里面傳來一道音調往上揚的聲音“進。”</br> 阮初京推開門走進去,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br> 里面煙霧繚繞,搖盅聲和求饒聲此起彼伏,天花板上飛著幾只金鶴。</br> “呦,怎么天上掉進來一個仙女!”有男人色瞇瞇地說道。</br> 此話一出,起哄聲連連。阮初京站在一群分不清黑白的人面前,說不害怕是假的。</br> 阮初京表面佯裝鎮定,一雙眼睛透著平靜,問道:“哪個是林天?”</br> “諾,那位。”人群中有人指了一下。</br> 阮初京看過去,發現角落里跪著一位瘦弱的男人,他的臉被打傷,鮮血還未結痂,右胳膊還被廢了。</br> 他抱著褲管求情的人正是王立強。</br> 阮初京吸了一口氣,恐懼涌上心頭。王立強顯然也認出了她,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阮初京,額頭上的刀疤滲人,他笑了笑:“京京,又是你。”</br> “喝一杯?”王立強遞了一杯酒過去。</br> 指尖剛好碰到她的手,阮初京跟觸電般甩開,眼底的厭惡明顯。</br> 王立強被她這避垃圾一樣的眼神刺激道,當場揚了她一把掌。</br> 阮初京的頭發被打散,臉上火辣辣的,眼淚快要流出來又逼了回去。</br> “我是來帶林天走的,不是敘舊的,”</br> 阮初京調整好表情,紅唇微張,“你有什么要求?”</br> 王立強被她切換自如的鎮定給弄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阮秋華的女兒。”</br> “行,你把這一排酒喝了就把人帶走,”王立強指了指,看向阮初京,“怎么,你不敢?”</br> “有什么不敢。”阮初京整理了一下臉上的散亂的頭發。</br> 阮初京看了一下紅的白的混在一起足足十二杯的洋酒咬了一牙,正要端起來喝時。</br> 身后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什么事這么熱鬧啊?”</br> 阮初京身子一僵,沒有回頭。眾人的風向像是變了,紛紛斂了聲色,恭敬地打招呼:“徐先生。”</br> 王立強心里三百個不愿意,表面還是恭敬地叫了聲:“徐先生。”</br> 徐周衍坐在沙發上看到阮初京的表情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沉下臉。</br> 王立強注意到了徐周衍的表情變化,問道:“徐先生認識?”</br> 徐周衍穿著一件玫瑰色的襯衫,敞開兩顆扣子,風流又浪蕩,他的手肘閑閑地搭在大腿上,此刻也抬眼看向阮初京。</br> 昏暗的光影下,阮初京一眼瞥見了他鎖骨里的一個紅紅的印子,是吻痕。</br> 心像被鈍刀割了一下。</br> 阮初京主動移開眼,開口:“不認識。”</br>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故事很短哈,大概兩萬多字,還有三章,每章更五千多左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