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冬日暖陽從云層里扒開一條縫,空氣中漂浮著細碎的金光。光影投在落地窗前,斑駁交錯,像小貓躍過的腳印。</br> 時羽頭疼欲裂地在床上醒來,她一喝酒就斷片,什么事都記不得,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小姑娘感到喉嚨口渴,費勁地從床上醒來,光腳踩在地板上往外走。</br> 時羽穿著白色吊帶裙,鎖頸處一片瓷白,流著眼淚打了個呵欠。她不經意地抬眼,發現江恪坐在沙發處,襯衫袖子挽到小臂處,面容清雋,正姿態閑散地看著報紙。</br> 小姑娘一看到他就想到了江恪昨晚爽約的事,立刻調頭,不料身后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過來。”</br> 你讓我過來,我就過來啊,多沒面子,時羽腹誹道。</br> 時羽沒有開口,本來就甜軟的聲音因為剛醒,夾了一絲沙啞,嗯哼了一聲。</br> 這一聲簡直跟小奶貓伸出爪子發出來的哼叫聲一樣,在江恪聽來就是撒嬌。他想起昨晚哄醉酒小姑娘張嘴,咬了她一口,她也是這樣發出哼唧的聲音。</br> 想到這,江恪的喉結莫名有點癢,于是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羽毛,過來。”</br> 男人的聲音像浸潤過一般,動聽且勾人。時羽的腳步不自覺地挪了過去,坐在他旁邊。</br> 江恪俯身給她道了一杯溫水,遞給她:“不是要喝水。”</br> 時羽抿緊嘴唇:“我才不喝鴿子精倒的水。”</br> 聽到鴿子精這個稱呼,江恪難得挑了一下眉,他開口:“你是不是忘記昨晚的事了?我記得你原諒了我。”</br> 江恪這么一提醒,時羽垂下眼睫認真回想了一下,越想越云里霧里的。她好像昨晚和江恪勾纏在一起接吻來著,好像還是在坐著的這張沙發上。</br> 男人瞥見她的耳尖悄悄紅了。</br> 想到這,時羽感覺坐著沙發十分燙人,她起身想逃脫這難以啟齒的場面。不料江恪伸手將她拽回了沙發上,并且把她扣在沙發上,動彈不得。</br> “你昨晚不受控制地主動抱著我親,還上手亂摸。”江恪聲線淡淡,面不改色地說道。</br> 這……好像確實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時羽的睫毛顫了顫,有些掙扎:“真的嗎?”</br> 江恪抬手慢條斯理地接下領口的兩粒扣子。時羽抬眼看著,見男人尖尖的喉結以下的領口慢慢敞開,清瘦的鎖骨上赫然留下了一個鮮紅的牙印,在冷白的皮膚下十分明顯。</br> “不是你咬的,難道是哪只野貓舔的嗎?”江恪不動聲色地說道。</br> 男人低沉的聲音震在她耳邊,好似還加重了“舔”這個詞,惹得她耳朵一片酥麻。時羽害羞得捂住自己的眼睛,更加不敢回憶昨晚春色旖旎的場面了。</br> 江恪不忘給她水喝,他就跟喂貓似的把杯子抵到時羽唇邊,誘哄道:“張嘴。”</br> 時羽還在想著事情,不自覺地張嘴乖乖喝水。喝完水后,她坐在沙發上還是有一點茫然,垂著腦袋在想事情,卻沒看見江恪神情自若地拿著她沒喝完的水杯,緩慢地咽了一口水。</br> 好在小姑娘一向對事情消化能力快,反正她一直喜歡江恪,這樣一想,她也不虧,偷親確實確實像時羽會干出來的事。</br> 時羽不想糾結了,她扯住江恪的袖子,清澈的鹿眼寫滿了認真。</br> “哥哥,我會對你負責的。”</br> “怎么負責?”江恪的語氣漫不經心。</br> “帶你領小本本的那種負責。”時羽笑瞇瞇地說道。</br> 江恪怔住,他正好傾身往桌子上放杯子,有一滴水滴在桌面上。他不著痕跡地拉開話題:“你不是說今天要錄制節目嗎?要遲到了。”</br> “啊!完了完了,我要遲到了。”小姑娘思緒被拉到正軌上,立刻站起來去換衣服洗漱。</br> 時羽匆匆洗漱好,掐著點讓小助理開車送她到節目現場。路上,小助理面容喜色:“時姐姐,你昨晚又上熱搜了哦。”</br> “不會又是罵我的吧。”時羽坐在后座玩著消消樂接話。</br> “不是,都是夸你的,現在你又多了一個稱號,都說你是人間性感小狐貍呢,”小助理把手機遞給她,“你自己看。”</br> 時羽點開手機一看,確實是夸她的。被人夸當然開心,當然被罵她也學會了端正心態去接受。</br> 因為這幾次她被送上熱搜后,時羽發現罵她的人和夸她的人都是同一批人,現在的網絡環境,多部分人已經喪失獨立思考的能力了。</br> 但是,粉絲的評論她還是會認真看的,隨手點開一條評論,都是粉絲在閉眼吹。</br> 我女鵝也太性感了吧,那個抖肩殺我可以循環看一百遍。</br> 真的啊,還有她昨晚對著鏡頭眨眼那一下,美女殺我。</br> 時羽真的是寶藏,會獨立創作詞曲,又能唱會跳,也會演戲,太優秀了吧。</br> 嗚嗚嗚我忽然想到這么漂亮又優秀的小玫瑰,不知道以后要被哪個狗東西給叼走,媽媽就心痛。</br> 不知道女神是不是單身,前段時間她不是和周澤野傳緋聞嗎,還有和訊升科技的掌權人江恪也有點關系</br> 好想知道女神真正的男朋友是誰。</br> 這條評論被頂到了最高贊。大眾不知道時羽婚約的事也不奇怪,江家行事一向滴水不露,背后的力量盤根錯節,即使上次江恪在片場說了她是他未婚妻的事,也沒人敢傳出去。</br> 誰會蠢到去惹江家呢?只要江恪不想公開,外界就沒有人知道兩人的關系。</br> 時羽把最高贊的這條評論截圖發給了江恪,發出過一分鐘,她又撤回了。五分鐘后,江恪發來一句:?</br> 周衍哥說讓我們明天去他新開的會所玩,一起去吧。時羽忽然想起了這件事,出口敷衍了過去。</br> 沒多久,江恪發來消息,語氣一如既往地簡短:好。</br> 時羽看了之后就熄滅了手機,她其實很想問,他們這樣算什么?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可他從來沒有親口承認說喜歡她。</br> 時羽想問又不敢怕,害怕江恪拒絕她的心意,或者淡著一張臉嘲諷她:“這不是你期待的嗎?”</br> 剛好,車子抵達錄影棚,時羽也沒再想這事,下了車去錄節目了。</br> 只是時羽低估了媒體嗅八卦的能力,節目后的采訪中,記者除了提問時羽關于最近音樂計劃的問題,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她私人感情方面的問題。</br> “想問一下時羽,粉絲目前挺關心你的感情狀況的,你目前是單身狀態嗎?”有記者問道。</br> 時羽猶豫了一下,她現在和江恪的關系她自己也說不清,但她確實沒有得到他一個明確的回應。</br> 她怕在媒體面前說錯話給江恪帶來麻煩,索性對著鏡頭說道:“我目前是單身狀態吧。”</br> 時羽剛想說但是“但是有喜歡的人”這句話時被記者強行打斷,對方問道:“那可以給粉絲透露一下你的理想型嗎?”</br> “年輕點兒的吧,溫柔的,脾氣好的……”時羽自認為在保護江恪,故意往反了說。</br> 時羽不知道的是,這段采訪視頻被錢東臨那幾個兄弟拿來瘋狂嘲笑江恪。</br> 錢東臨和徐周衍去江恪辦公室的時候,心情十分暢快。尤其是錢東臨,一臉的壞笑。他剛在沙發上坐下來,恰好茶幾上放著江恪的行程表,他立刻抽了過來,手指夾著一張表晃子在眼前。</br> “呦,江總忙完還要去健身啊,為了增加活力,保持年輕心態啊,理解理解。”錢東臨沖他擠眉弄眼。</br> 江恪朝他投來冷冷的一記:“你找抽?”</br> “嘖,脾氣還這么不好啊。”錢東臨不怕死地接話。</br> 江恪正抽著煙,聞言傾身把煙屁股摁滅在煙灰缸里,猩紅的火光漸滅。他的語氣無比嫌棄:“你舌頭被燙到了?有事說事。”</br> 徐周衍嘴里叼著一根煙哼笑了一句,煙灰抖落,他拿出手機找到視頻后,直接把手機扔給江恪。</br> 江恪神色淡淡,接過手機看了之后臉色在一分鐘內黑得快滴出水墨來。</br> 徐周衍一臉同情地拍了拍江恪的肩膀,開始扯鬼話安慰自家兄弟:“沒事,你也就比她大五歲,四舍五入,男大三,抱金磚。”</br> “你抱的還是兩塊。”錢東臨豎了個大拇指。</br> “滾。”江恪臉色冷漠。</br> 當天晚上,時羽收完工之后就回時家吃飯了。畢竟時父老發信息讓她回去吃飯,時羽也想起自己好久沒有回去看過他了。</br> 因為堵車加收工晚的原因,導致時羽回家比較晚了。她一進門,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br> “大小姐,終于回來了,你不到家,你爸都不讓開飯呢。”</br> 時羽脫下大衣遞給阿姨走了過去,也不管在場的盛蘭母女,走過去就開始彩虹屁:“爸,半個月不見,你又變帥了呢。”</br> 時父被哄得眉開眼笑,仍不忘做父親的架子,過了一會兒板著臉說道:“你這丫頭就知道貧嘴,洗了手就快坐下吃飯。”</br> 時羽洗完手坐下來一看,全是她愛吃的菜。時羽暗自開心起來,她夾了一塊東坡肉給時父,說道:“爸,多多補充膠原蛋白,永葆青春。”</br> “好好,小羽啊,在外面住得還習慣嗎?”時父關心道。</br> “當然,你女兒像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嗎?”時羽笑瞇瞇地說道。</br> 盛蘭見他們父女倆一來一往的心生不快,出聲道:“快吃飯吧。”</br> 比如時羽當下春風滿面的轉態,時嘉瑜可謂暗淡無光。她的鋼琴演奏會與時羽撞在同一天,對比時羽當晚的驚艷四座,連上熱搜,時嘉瑜的演奏會反響平平,甚至有三分之一的座位是空的。</br> 年關降至,大家在飯桌上討論去哪過年以及走親串鄰的故事。時嘉瑜戳了戳碗里的米飯,雖說上次的事情得到教訓后,她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挑時羽的刺,可她知道怎么暗戳戳地惡心這個妹妹。</br> 時嘉瑜語氣溫柔:“爸,我們過年可以去看爺爺的老朋友朱爺爺,我還記得小時候她還給我糖吃呢。”</br> 爺爺在時羽回來前就過世了,時嘉瑜說的人她不認識。</br> “還是嘉瑜有孝心。”盛蘭稱贊地說道。</br> “還有那個中成銀行的叔叔,他上次還讓我教他女兒彈鋼琴來著。”時嘉瑜說。</br> 時父點點頭,喝了一口酒:“我確實是和老鐘好久沒見了,趁這次過年休息可以好好見見。”</br> ……</br> 這些人時羽一個都不認識,她嫌無聊,偷偷給江恪發消息:哥哥,你過年在哪里過呀?”</br> 江宅。江恪回道。</br> 過了一秒鐘,他發了條信息問道;你呢?</br> 時羽打字;我應該是回清水鎮看一下奶奶吧,有點想她了。那咱們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啦。</br> ……</br> 第二天,下了一場陰雨,空氣濕冷。時羽走一個電影活動休息的間隙,發了這邊的地址給江恪,讓他一會兒來接自己。</br> 結果活動結束后,時羽左等右等,都沒看見江恪的車,打他電話也沒人接。天氣實在太過陰冷,時羽凍得沒辦法,發了消息給江恪;太冷了,你要是趕不過來的話就直接去會所,我這邊打車也行。</br> 信息發出去后,時羽從打車軟件里叫了一輛出租車,幸好對方秒接單,還就在附近。</br> 這讓她多少得到一些寬慰,室外冷風凜冽,她裹了一下身上的小披肩匆匆向出租車的方向走去。</br> 路途上,時羽和阮初京吐槽了這件事,說江恪遲到了,還聯系不上他人。</br> 小姑娘有些近視,虛虛地看到路邊停的一輛黑色的車,想也沒想拉開車門就坐進去了。</br> 車內暖風襲來,恰好閨蜜阮初京發來語音,時羽點了外放,揚聲器里傳來一道聲音:遲到?我看江恪不會是鴿子精轉世吧。</br> 時羽對著手機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她的鼻尖被凍得有些紅,嗓音略啞,甕聲甕氣地說道:“不會吧,江恪不會做出這么狗逼的事吧?”</br> 前幾天剛放她鴿子,現在又來。</br> 說完這句話的時羽低著頭看手機,絲毫沒有察覺到空氣瞬間凝滯下來,氣壓低得可怕。</br> 阮初京聽到這句話差點沒翻個白眼,都被人鴿了還這么護著他,她試圖跟時羽講道理:”不然呢,你別老是縱容他啊。”</br> 時羽垂眸思考了一下,漆黑的睫毛顫動,語氣認真:“沒有,我就是覺得他太忙了,趕不過來或者遲到,都在情理之中。”</br> “畢竟年紀大了,身體不行,忙不過來也正常。”</br> 她把這條語音發出去后,時羽感到自己的后頸發涼,陰風陣陣,莫名有點心虛,后終于察覺出一點不對勁,她坐了這么久,車怎么還不不開?</br> 時羽正要出聲問司機,旁邊忽地橫插進一道冷冽的音色較低的聲音,語氣十分緩慢透著一絲侵略感:“哪里不行?”</br> 這聲音,時羽不可能不知道誰。時羽如機械般慢慢轉動脖子,對上一雙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睛,一對視,她的心縮了一下。</br> 完了,有哪個男人愿意聽見別人說自己不行啊。</br> 時羽一在江恪面前,平時的機靈勁全沒了,大腦一片空白,這他媽讓她怎么回答。但是被江恪一雙漆黑的眼睛審視著,她有些怕,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手指不知覺中重新彭搭配了那條語音。</br> 一條十分有力且清脆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循環播放。</br> “年紀大了,身體不行。”</br> “……”</br> 這八個關鍵字清晰還穿透力強,似乎在回答江恪的上個問題。前排的陳助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來耳后通紅。</br> 時羽尷尬得恨不得有人當場打昏她,以躲過這個修羅場。</br> “我等了你好久,一直沒等到人,還給你發了信息。”時羽先發制人。</br> “路上有點堵,剛才又臨時開了個會。”江恪低聲解釋。</br> “那我原諒你了。”時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br> 江恪:“……”</br> 好在江恪只是看了她幾秒并沒有算賬的意思,他從時羽身上收回了視線,聲音平穩:“陳助,開車。”</br> 車子平穩地向前行駛,江恪坐在后座,西裝褲勾勒著線條流暢的長腿上擱著ipad,他正在開視訊越洋會議。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傳來,夾著英文,一會兒切成德語。</br> 江恪認真地開著他的會,旁邊的人也沒有鬧騰,只是她身上時不時地飄來一陣的清甜的味道。</br> 像他的喜歡喝摩卡咖啡,白色的牛奶慢慢注入濃縮摩卡中,再撇上巧克力粉,又香又滑。身邊的人恰好散發著這清甜的味道,十分輕微,像空氣,悄無聲息地奪走你的呼吸。</br> 明明時羽什么也沒做,卻無聲地干擾了他。</br> “啪”地一聲江恪把ipad熄了屏,恰好身邊的時羽終于忍不住,打了一聲噴嚏。江恪的視線在她身上停了兩秒:“不冷嗎?”</br> 時羽今天可是要和江恪一起去聚會現場的,她可不能輸了美貌,果斷拋棄了溫度,穿著一件黑色吊帶裙,披著的毛絨絨的小披肩根本抵不了多少風。</br> 經剛才一凍,此刻的她,露出的鎖頸因為皮膚層過薄,隱隱透著血絲,鼻尖紅紅,眼睛也有些紅,像一只被人欺負的的小兔子。</br> “不冷呀。“時羽,眼睛里漾開笑意。</br> 可老天偏要故意要揭開的時羽裝逼的面紗,她剛說完這句話就控制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聲音比剛才的響亮兩倍,連帶空氣都浮動著細微的分子。</br> “……”時羽。</br> 時羽從包里翻找紙巾,還裝作若無其事地找補:“也不知道誰在想我。”</br> 江恪的眼睛停在她露著的兩條長腿上,十分吸睛,雪白光滑,視線一滯,然后收回。他的手肘撐在車窗上,閑閑地應了句:“嗯。”</br> 下一秒,車窗降下,冷風以迅猛之勢灌進來,時羽立刻冷得瑟縮了一下。時羽立刻眼眶泛紅,求饒道:“我冷!”</br> “還敢不敢穿這么少了?”江恪瞇了瞇眼看他。</br> 時羽認輸道:“我不敢。”</br> 江恪這才把車窗升了上來,并吩咐司機把空調溫度調過點。</br> 時羽皺了皺鼻子,指責他:“你剛才凍得我好冷。”</br> 江恪剛想說你要是穿軍大衣,下雪天也凍不到你,但他知道說出這句話后,時羽會繼續跟他抬杠。</br> 他只能順著她的話說:“所以呢?”</br> “所以呀”時羽笑得眉眼彎彎,與此同時,她把手伸進了男人的口袋里,順勢牽煮了他的手,“這樣就不冷了呀。”</br> 小姑娘的手確實很冰,江恪也沒阻止,車內的溫度一點一點升高,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各位清晰。</br> 只可惜,溫情的畫面沒持續多久,江恪忽然開口:“最近看了一個采訪,有只白眼貓,吃我的,用我的,侵犯了她哥后,轉身說自己喜歡年輕溫柔的男人。”</br> “有這回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