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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烈火大江 第八節(jié) 倒轉(zhuǎn)乾坤

    (.)(?.)
    容秋水看完密報,扭頭問道:“趙乾捷確定嗎?”
    于叔手里抱著信鴿,躬身道:“十分確定,他已經(jīng)跟上去了。(文學(xué).)(文學(xué)?.)要不要動手?”
    想了一會,慕容秋水才說道:“動什么手?放他進去。讓齊元豪去找他,不管開口多少金銀,但付無誤。”
    “還有情報說,丁家楊昆也帶領(lǐng)二十幾個一流好手向建康方向前進。”
    “靜觀其變。”慕容秋水揮了揮手,于叔馬上躬身離開,但慕容秋水又叫住了他:“讓齊元豪想法暗中保護他在建康的安全。”
    “這很難啊。”于叔老老實實的說:“他是狗急跳墻吧。”
    “那就直接讓齊元豪去見他,提供他要的一切。”
    “我想小齊肯定要說盡力而為了。”于叔苦笑。
    慕容秋水點點頭,又搖搖頭,突然笑了:“真有膽啊,看他運氣了。”
    建康城這幾天人心惶惶,黑夜中便不再如往日一般平靜,很多人會聽到本應(yīng)空無一人的漆黑街道上傳出劇烈的廝殺和慘叫之聲,接著就會有殘缺不全的尸體出現(xiàn),甚至有人晚上去院子里小解,一只血淋淋的人手從天而降砸在了他腦袋上。
    對于江湖之外的市井平民而言,這不過是奇怪的治安突不好而已,他們大多數(shù)人別說親身經(jīng)歷,連親眼都沒見過,所聽所聞都是半真半假的傳說而已。
    但對于長樂幫商會的劉三爺而言,這不是傳說,這是關(guān)乎他整個人生乃至于小命的天崩地裂。
    慕容和昆侖猝不及防的聯(lián)手突襲長樂幫后,被閃電擊垮的建康部失去了龍頭,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樹倒猢猻散的態(tài)勢,你如果住在城門附近,就會現(xiàn)異常,最近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的身帶兵刃身體雄健之徒卻面色惶恐的騎著馬帶著行禮家眷匆匆出城去,這些人以前在建康城里不是做長樂幫高手就是做護院保鏢之流。本都是雄赳赳氣昂昂、走路眼睛從不低頭看路的角色,此時卻如喪家之犬般恨不得插翅逃出這是非之地。
    會武功地都是如此,更別說癱瘓的商會中那些賬房之流的文職幫眾了,地位高感情深的還留封辭書,地位低的回家包包細軟腳底抹油就跑了。
    他們本不是長樂幫中堅。拿著一點糊口地碎銀謀生而已,大難臨頭,自然難談生死與共。
    旗下有青樓賭坊的劉三爺自然和他們完全不同。
    面對如此可怕的變故,他的青樓賭坊自然全部關(guān)門歇業(yè)了,只有幾個酒樓還開著。不過在前途難卜之時,連跑堂的都顯得半死不活地。
    此刻日近正午。劉三爺也不想吃飯。就一聲捏了個茶壺,搬把藤椅,坐在廊下的陰影里,呆呆看著空蕩蕩地大院,往日哪天這里不是如人聲鼎沸地像市場一樣。但現(xiàn)在,靜幽的居然和山中古剎般,仿佛連樹葉掉到被踩得光禿禿的地面上的嚓嚓聲都可以聽到。
    “保鏢護院打手跑了大半。居然連三個月工錢也沒要!當(dāng)然,就算要老子一個子也不給!”劉三爺恨恨的想著:“剩下地都是靠自己吃飯的人,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我他娘地能怎么辦?!”劉三爺惱的叫了出來,蟬鳴中的鳥聲頓時停息了片刻。
    以前保護他的長樂幫戰(zhàn)力被完全摧毀,此刻的他就像被剝了蟹殼的紅燒青蟹般,面對那一雙雙的筷子露出了鮮美的蟹肉,但能怎么辦?
    不過劉三爺絕對不打算逃走。
    他從一個懵懂的青城學(xué)徒,在江湖的血雨腥風(fēng)中掙扎了十年,用身上斑駁的傷痕和夜里的噩夢終于換來了這一身的富貴。
    用青春和命換來的。
    建康有他的屬下、他的產(chǎn)業(yè)、他的財富、他的家、他的一切,現(xiàn)在如果拋棄這一切離開,逃到揚州或其他任何地方,那么該怎么辦?
    去賄賂幫里的大人物再找一個類似的職位?怎么可能?
    一直賦閑,天天泡在茶樓?笑話,他現(xiàn)在自己就開著茶樓!
    拿起刀重新拼命,就像他年輕的時候那樣,走這條拿命換富貴的快路?
    “我已經(jīng)多大歲數(shù)了?還怎么拼?”劉三爺?shù)拖骂^,從敞開的衣襟中打量了一眼自己那早就隆起的將軍肚,不由長嘆一聲。
    就像江邊沙灘上的寄居蟹,總是找最漂亮的螺師殼做家,但是隨著自己越來越大,自己選擇的螺師殼也越來越大,并永遠幻想著趕走更大螺師殼里的那個家伙,讓自己住進去。
    螺師殼對寄居蟹來說,沒有最大,只有更大。
    但一旦失去了現(xiàn)在那個殼,卻現(xiàn)絕對鉆不進以前呆過的小殼了,只能在沙灘上絕望的游蕩。
    劉三爺喝了一口茶,用劇烈的苦味來掩蓋舌底的同樣味道,所以他和和他地位一樣的人選擇了同樣的道路。
    就躲在現(xiàn)在這個殼里,不降、不戰(zhàn)、不逃。
    這個時候,他信任的那個小保鏢隊長匆匆的跑了進來,滿臉的驚恐:“三爺,昆侖的桂鳳和景孟勇來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劉三爺把茶壺遞給手下,一個一個仔細而緩慢的扣好汗衫扣子。
    一進客廳,劉三爺就是一呆,來的路上那種恐懼馬上被厭惡沖淡了。
    客廳里足有**個人,劉三爺都認識,這些都是桂鳳和景孟勇的親信,所謂的白虎堂和朱雀堂的精英,尋常喝過不少次酒,但哪次在自己這豪奢的排場下,不是他們這群鄉(xiāng)巴佬畢恭畢敬甚至有點畏縮的放不開手腳?哪里像現(xiàn)在,桂鳳和景孟勇大搖大擺的坐在最上面的正座上,下面的人則隨意的好像把這里當(dāng)成他們家了,有的人正拿著以前需要劉三爺介紹他才認識的西域水果大咬大嚼,有人正對臉色白的仆役大吼把最好的茶上來,還有的家伙居然踩著自己地紅木太師椅蹲在上面。
    馬上壓住了憤怒和厭惡,劉三爺小心翼翼的賠著笑,微弓著腰走上前來,問道:“哈,原來是昆侖的桂英雄和景英雄。(文學(xué).)(清風(fēng)?.)有什么小的可以為兩位效勞的?”
    “劉三爺,也沒
    事,”景孟勇口才好,笑著說道:“我們兄弟巡視地巧走到你這里。想來看看你……”
    看著他們地模樣,劉三爺馬上笑道:“那好啊,各位還沒吃飯的吧,來,在我這里吃吧…”
    桂鳳摸著下巴對景孟勇說道:“他這里清蒸魚很不錯。”
    肚里在痛罵。嘴上卻笑:“唉,來的不巧。我這里最會做清蒸魚的那個陸大廚昨天跑去了慕容成那邊的水玉樓……不過你們也知道。我這里好廚師多地是,不缺這一個,還有別的好吃地,絕對不輸于魚,兩位一定要嘗嘗。”
    酒過三巡。昆侖地人都吃的舒暢之極,桂鳳喝得醉眼朦朧,突然摟住了劉三爺肩膀。笑道:“劉三啊,你賭坊一天能賺多少?”
    “***!果然來了!”劉三爺咬牙切齒,還沒來得及回答。
    左邊的景孟勇一把把他摟了過去卻朝同伴桂鳳搖手:“賭坊算什么?我要青樓了!哈哈。
    ”
    “賭坊好,青樓也好啊,劉三不是有兩座嗎?老景你我平分,一人一座!”兩人同時好像老朋友一樣親熱的摟著劉三爺,卻在談?wù)摲值魟⑷隣數(shù)禺a(chǎn)業(yè),劉三爺笑容都僵硬了,因為他肚里恨不得一刀捅死這兩個強盜。
    “老劉,你有多少產(chǎn)業(yè),這酒樓也是你的吧。”景孟勇問道。
    “我也是替長樂幫經(jīng)營,自己抽水而已,”劉三爺還沒說完,就被桂鳳打斷了:“哪里還有長樂幫,從現(xiàn)在起,老劉給我們兄弟干吧,我就喜歡老劉這人,笑瞇瞇的看著就像捏捏。”
    說到這里,得意忘形地桂鳳真的伸手捏了捏劉三爺?shù)哪樒ぁ?br/>     “哎,老劉,把地契還有賬簿給我們拿來吧。”景孟勇說道。
    “要那東西干什么?你看的懂嗎?你會打算盤嗎?弄這些沒用的干啥?”桂鳳反問道。
    “你懂個屁。”景孟勇罵了桂鳳一句,又用力搖著木偶般的劉三爺,大笑道:“老劉,咱們老朋友了,虧待不了你的,以后你先替我們兄弟打點生意。”
    片刻之間,自己就成了他們的伙計了,自己的銀子就變成他們的了,但劉三爺卻滿口的“好好好。”
    不說“好“能怎么養(yǎng),他們還沒宰了自己,還沒搶了自己的家產(chǎn)。
    起碼暫時沒有。
    眨眼間,王天逸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半個月。
    而左飛居然是負責(zé)看守他的頭目。
    左飛對秦明月指派給他的這個任務(wù)又愛又恨,愛的是可以照顧一下自己的這個兄弟,免得他悲慟之余出了什么事;一恨秦明月心眼偏,在這種正需要他這種頂尖好手的時候,卻派他來守衛(wèi)牢房,二恨的卻是現(xiàn)在昆侖大勝,他身為昆侖一員,面上有光,現(xiàn)在在外面走路都是跳著走,甚至好幾次都撞倒門框上面,但你如何能這樣面對王天逸?不善掩飾也不屑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左飛卻不得不掩飾,每次進入軟禁王天逸的房間時候都得在外面捶心跺腳的整出一副凄容來,但談起外面局勢,言辭之間去常常又手舞足蹈興高采烈起來,有時候突然醒覺面對王天逸又難免尷尬不已。
    這天晚上左飛卻是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模樣去見王天逸,手里還拎著一個酒壇,一進去這房間,就吩咐手下去拿好菜下酒。
    “今天,兄弟來,是來通知你一件好事,您父母已經(jīng)被我們送到揚州去了,高興嗎?”左飛說完又罵將起來:“可恨這是掌門和夫人每天替你求情,那個該死的秦明月就是不放,還是掌門又怒了,親自下了手令這事才辦成。”
    王天逸臉上貼著一塊細長的膏藥,看起來幾乎蓋住了大半個臉,加上悲?之余,臉色煞白胡渣很長,坐在床角陰影的他的表情顯得十分陰郁。
    聽到父母無事王天逸笑了笑,并不意外,這件事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無論公私。章高蟬明保和秦明月暗護之下,他父母都是安如磐石,現(xiàn)在他強從喪妻之痛中掙扎出來,心里慢慢終于能考慮公事了。
    “哎,你哪里又流膿水了。為什么不用唐門的好藥,非得用這種三十文一包的劣等金瘡藥?”左飛伸手去碰王天逸臉上的膏藥,對方貓一樣的擺頭閃開了。
    “唐門地藥可以不留疤痕,但我身上不多這條疤,”王天逸有些癡般的說道:“我不能為碧環(huán)做更多了。我對不…,…就算留個念想吧。”
    “唉。隨便你。今天你我好好喝一頓。”左飛好像也不想多說。
    很快酒菜都來了,左飛支開了手下,要和王天逸獨酌,這次王天逸并不推辭,起身下床就和左飛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來。
    左飛尋常酒量不大。但喝酒就興高采烈,不過今天他卻是低頭喝悶酒,什么酒都是一口悶掉。
    燭光下。王天逸打量著左飛,卻不言語,他卻完全知道怎么回事,但左飛卻不會知道他知道。
    連干二十杯的左飛重重的把空杯子磕在了桌子上,王天逸扔了筷子等左飛開口。
    “兄弟啊,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掌門一直想放了你。”左飛說話地時候,卻不用眼睛看王天逸,死低著頭好像再給桌子談話。
    “我知道。”
    “今天,你們錦袍隊的金猴子找到我了。”左飛繼續(xù)說著,但越說越慢,好像每個字都死扒著他的門牙不想從嘴里出來。
    “哦,他還好吧?謝天謝地。”相比左飛的艱難,王天逸說話倒是輕飄飄的,絲毫不費力。
    “他……他要我?guī)兔Α弊箫w開始咬著牙說話了。
    “幫什么忙啊?”王天逸好像事不關(guān)己般地問道,躲在膏藥紙邊后面的眼珠卻一刻也沒離開過左飛。
    “求我放走你!”左飛終于猛地抬起頭來。(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清風(fēng)中文網(wǎng).)(文學(xué)?.)
    一切都是計劃,秦明月會逮住王天逸,然后通過渠道不動聲色、合情合理地放走王天逸,這渠道第一個選地就是左飛,這事在昨天秦明月的試探。
    王天逸已經(jīng)完全知情了。
    但左飛說出來之后,王天逸還是裝作愣了片刻,然后他一把抓住了左飛的手:“多余的話我不講,你放嗎?”
    面對左飛,不必求情,不必說理,更不會賄賂,王天逸走的是最簡單最直接地路:義氣當(dāng)頭。
    “你知道,我是多么想放走你,掌門和夫人也是這么想的,但我老師林羽和秦明月……我…唉!”左飛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被王天逸握住地另一只手卻無力而冰冷的像條將死顫抖的死蛇。
    咯噔一下,王天逸心里一涼,萬沒想到左飛這家伙居然沒膽子做這事,他急急的低聲說道:“兄弟,聽我一言,這事絕不難辦。我被關(guān)在里屋,外堂南邊墻壁下就有暗道!只要你調(diào)開外堂的四個守衛(wèi)片刻,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遁走,與你一點干系沒有!”
    左飛艱難的抬起頭,看了王天逸一眼又低下了頭:“我……但是我?guī)煾岛颓孛髟露肌覍嵲陔y……我對不起兄弟你……”
    說到這,左飛的頭越來越低,居然開始哽咽起來:“你打我吧,罵我吧,我是個幫不了忙的混賬!”
    王天逸失望到極點的長嘆一聲,背靠著了椅背,他能怎么樣呢?左飛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有時候自認很厲害,給人感覺也很囂張,以嘴頭上挑戰(zhàn)權(quán)威為樂,但他實際上卻是一個循規(guī)蹈矩的家伙,并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要是給錢買,他很清高,雖然很窮,不會收也不敢收;要是曉之以義,他又沒膽子冒險。
    長吁短嘆了一會,王天逸把身體直過來,拍著左飛的背笑道:“小事而已,兄弟知道你有苦衷,別忘心上去,我們繼續(xù)喝酒。”
    “什么?你找的那個屬下沒敢做?”慕容成有一點吃驚:“不是說是好兄弟嗎?”
    秦明月擺了擺手:“他膽子不大,平時囂張放蕩,遇事則怕了。沒關(guān)系,我還有另一渠道。”
    “誰?”
    “就是章高蟬的小廝,那個琪安,”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秦明月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厭惡之色,而慕容成則一臉恍然大悟。
    “就算是救他義兄王天逸,他也收了金猴子三根金條。把金猴子差點氣死。”秦明月說道。
    慕容成卻笑了起來:“這個人打過交道,需要銀子就可以了吧,他可賣過我們不少好東西。”
    “現(xiàn)在先放著他,早晚要修理了他。”秦明月咬牙說道,接著道:“我本來打算讓左飛也就是林羽那邊的人去做。日后收拾起來也落個把柄在我手里,現(xiàn)在只能放棄了。”
    “越早控制越好。前天,大哥和霍長風(fēng)終于撕破了臉,雙方內(nèi)戰(zhàn)開始。”慕容成說道:“我手下一半的高手已經(jīng)派入揚州,開始作戰(zhàn)了。你那邊如何?休整半個月已經(jīng)可以了吧?”
    “沒問題,再過七天。我昆侖的戰(zhàn)士就派入大哥麾下。我要把章高蟬和林羽一方全部派入揚州消耗掉。”秦明月冷笑起來。
    “這種苦差事,他們肯定不會就范的。”慕容成面有憂慮。
    “敢不就范?!哦,平常不出力專門享福,現(xiàn)在需要他們了,就躲起來了?世間哪里有這樣的好事啊?”秦明月冷哼一聲:“整個昆侖所有地銀子都是我賺的。所有的地盤都是**縱打下來的,與其他門派的外交全是我談判地,我讓他們?nèi)ニ麄兙偷萌ィ ?br/>     就范不就范。秦明月很有把握,但一點疑問也沒有的是,昆侖肯定要吵架,大吵特吵。
    而這次吵的特別大,因為昆侖所有的大人物都集中在了大廳里,一個個都臉紅脖子粗。
    此刻,林羽就戳著秦明月的鼻子尖在大吼,而章高蟬一臉苦悶地坐在最上座看著下屬們戰(zhàn)斗:“朱雀堂白虎堂,還有我鳳凰刀再加上掌門?你在想什么?為什么全是我們的人?”
    “什么你們、我們?”秦明月面色也不善:“都是昆侖地!現(xiàn)在昆侖需要我們流血拼命,派誰去都是榮耀,你平常不是忠忠掛在嘴上嗎?現(xiàn)在怎么推三阻四了?”
    林羽大怒:“那你地玄武青龍?zhí)玫母呤帜兀烤投阍诤竺娴慕地敚俊?br/>     “胡說!”秦明月拍案而起:“他們做了多少的事情?你們比的了嗎?”
    “怎么比不了,得到建康,我們也是出了力地。”
    “出力?”秦明月冷笑起來:“一群人裝作賀喜的賓客混入,在得到信號后,集合到新娘洞房邊的偏院,魚貫進入屋里,從裝賀禮地大箱子里抽取兵器,然后反身殺向手無寸鐵的敵人?你管這叫出力?這種事?lián)Q了誰做不了?我從路邊花十文錢雇個乞丐都可以!你怎么不問,怎么把兵器送起來,怎么把敵人集合起來,怎么不走漏風(fēng)聲?出力出力出力,出個屁力!”
    “你你你……”林羽氣得渾身抖。
    秦明月則站起來,手一揮叫道:“看看這些庭院樓臺,看看你們身上穿的,腰包里裝的,沒有我殫精竭慮的做事,我們昆侖還在西北邊疆做馬賊呢!現(xiàn)在需要你們?yōu)閹屠锍鳇c力,你們就推三阻四畏畏尾了?你們這叫忠于昆侖忠于掌門嗎?我看是放屁吧。”
    “況且這叫苦嗎?這叫危險嗎?你們潛入揚州,聽命江湖上的鬼才易月,有什么危險?流點血算什么?怕流血就不要練武就不要入江湖!”秦明月臉色陰冷的掃視了一遍對面而立的那群人:“況且這是有富貴的買賣,只要去的人,一次就一年薪資,賞金另算!易月賞金另算!若有傷亡,二到五倍年資!一次就可以富貴啊!”
    在秦明月從牙縫里吐出最后那幾個字,院里廳里站著的衣著光鮮的高手們立刻出巨大的附和聲音,完全壓過了反對的聲音。
    而面對這巨大的聲浪,林羽等人則臉色白,現(xiàn)在昆侖是富了,但卻開始了一些變化
    原來做為一個垂死將散的門派,人人都窮,人人都面對對未來的恐懼,也無所謂什么地位尊敬,但隨著進入中原。開始有了生意和財富,分化開始了。
    以前秦明月在門派里為人所不齒,都說這個人是財迷,經(jīng)常派手下為了銀子做任何事情,貧賤到讓高手替財主蓋房子。罪惡到和馬匪合作搶劫小商隊,他就像一頭老鼠般不顧廉恥為了幾粒糧食跑來跑去。
    那時候的昆侖不過是分為:混混派和大門派。前自然就是秦明月那種人,后則是林羽,始終自稱“我們當(dāng)年可是大門派,做什么都不能墜了身份讓人看不起。”
    盡管兩派鬧到分家的地步。不過分化卻不大,兩派都混的像乞丐一樣。窮呵呵的。江湖上一起看不起。
    但自從歸順了武當(dāng),有了點地盤和銀子,原來分化很快變成了“忙”派和“閑”派。
    忙派還是秦明月一方,他們絞盡腦汁地榨錢,從糧食乃至水產(chǎn)什么都試過。當(dāng)然也被“閑”派嘲笑過,閑派不怎么考慮賺銀子,也不知道怎么賺。就像大部分的江湖雇傭門派那樣,有活就去做,做完就把賺的銀子花天酒地掉或存起來。
    然而現(xiàn)在,分化還在變化,很多閑派的人驚奇而絕望的現(xiàn),昆侖居然開始分權(quán)派和閑派了。
    很多有雄心或野心地高手,開始努力加入秦明月一方,連新招募的高手除了對武神武功的垂涎外,往往都希望進入秦明月手下。
    唯一不變的就是閑派,不過他們也有了變化,以前需要給外面門派做的活,現(xiàn)在居然變成了由秦明月指揮他們做了。當(dāng)然還有最要命地,那就是收入。
    雖然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但和秦明月一方比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簡直是天上地下。
    無錢才思變。
    別說自己內(nèi)部人,現(xiàn)在秦明月手下的青龍白虎兩堂居然都有少林門徒想來加入了。
    秦明月一邊在上升,而他地對手們則急速下降。
    很多人看在眼里,妒在心里,然而想反擊或打擊秦明月地人卻現(xiàn)他們一無所有的連一根棍子都找不到了。
    財、人、事,所有的權(quán)力都在秦明月手中。
    而且他干的很好。
    “掌門你總得說句話啊。”林羽扭頭問章高蟬,他可不想去揚州參與長樂幫的內(nèi)訌,現(xiàn)在昆侖剛從長樂幫那里摘下甜美地大桃子,還沒聞到桃毛就又得下山打虎?誰愿意啊。
    沒經(jīng)歷過生死搏殺的人才不怕死,所以每個江湖人士比普通人更加的怕死,怕得要死。
    武神也不例外。
    脫離武當(dāng)?shù)匾粋€重要原因就是千里鴻老讓他去做不僅無恥而且危險到家的任務(wù)。
    而現(xiàn)在他又面臨強力下屬秦明月的危險任務(wù):去協(xié)助盟友易月。
    但是他知道他說不過秦明月,他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你武功蓋世,你又是慕容長樂昆侖三家聯(lián)盟中一家的掌門,你不去幫助盟友誰去?盟友完蛋了,這么大的地盤一個昆侖能守得住?
    所以面對林羽的話,章高蟬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擺了擺手。
    林羽氣得跳腳,他很激動。
    從參與拍板離開武當(dāng)開始,“老學(xué)究”一般的林羽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就像郁郁不得志的忠臣突然受到先帝托孤一樣,一種難以匹敵的責(zé)任感好像讓他年輕了二十歲,連睡覺都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如何輔佐掌門光復(fù)昆侖的先前榮光。
    但他面前有個磐石般的敵手,秦明月。
    除了道理方面是兩人平分秋色外,其他任何方面,林羽都好像比他底氣差了一點。
    現(xiàn)在更是如此。
    自己這邊的人都是病懨懨的灰頭土臉混的不好的家伙,而對方那邊不僅高手眾多,而且手握幫派重務(wù),不僅在哪里看都是自己不占優(yōu)。
    “桂鳳、景孟勇呢?現(xiàn)在跑到哪里去了?”林羽大叫,在這重要關(guān)頭,這兩個家伙居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雖然林羽不喜歡這兩個土匪一樣的家伙,也知道他們也不喜歡自己,不過在現(xiàn)在多一個聲音就多一份力量,必須要找他們撐腰。
    秦明月報以幾聲冷笑,指了指后面,說道:“在后院趴著呢。”
    聽起來有異,林羽一愣問道:“怎么回事?”
    “我每人抽了三十鞭子。”秦明月怒哼了一聲。
    原來,那天景孟勇和桂鳳剛從劉三爺那里前腳剛走。秦明月的心腹青龍?zhí)锰弥鲝堄X就后腳到了。
    看著張覺來了,劉三爺肚里大罵:“看來老子真是塊肥肉啊,誰都看上了啊。”
    沒料想張覺倒很客氣,寒暄過后,對劉三爺說道:“我來是請劉三爺以及長樂幫建康商會的各位先生去昆侖那邊小談片刻的。”
    “鴻門宴?”這是劉三爺心里出現(xiàn)的第一句話。他馬上笑道:“還提什么商會。我看不用了吧,有事您吩咐即可。我這里就幾個青樓賭坊,都交給你們的人了…”
    張覺倒是一愣:“交給我們了?我們什么時候要過貴處的產(chǎn)業(yè)了?”
    劉三爺一笑:“給誰都一樣。”
    張覺可明顯不是這么認為,他有些吃驚連聲詢問怎么回事,劉三爺自然把剛才的一幕給張覺說了一遍。
    這下。桂鳳和景孟勇可倒了大霉。
    一回昆侖暫時總部,就被怒不可遏地秦明月當(dāng)頭“迎接”到了后院。直接把他們抱著樹上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抽出鞭子就一通抽。
    抽完還不解氣,秦明月大吼著問:“我說過多少遍了,絕對不能騷擾原來的商戶!你們是不是慕容秋水派來故意和我作對的?”
    景孟勇連聲求饒,而桂鳳卻一樣惱火,他抱著樹。努力扭著被抽到通紅的屁股扭臉大叫:“這地盤都是我們的了,那些商戶、產(chǎn)業(yè)還不早晚都是我們地?我們?nèi)ヒ獛讉€賭坊挨著什么事了?”
    “你們這群蠢蛋啊!”秦明月用鞭把戳著桂鳳的腦門,怒道:“是早晚都是咱們的。但早晚完全不同!現(xiàn)在我來,商戶都怕的要死,現(xiàn)在正是對他們懷柔的時候,他們覺地我們昆侖比長樂幫更好!你這么性急去騷擾搶奪他們,你這是在給自己刨坑啊!要是他們?nèi)浩鸱纯梗L樂幫打回來,內(nèi)外交困,你能壓得住?蠢貨!要吃也要等站穩(wěn)腳跟啊,你著什么急啊你!”
    說罷把他們從樹上放下來,又把建康還在的所有巨商大賈都請來,當(dāng)著大家地面,秦明月親自把賬簿地契等物件還給劉三爺,并誠心誠意地道歉;還保證絕對不會騷擾大家的任何生意,并且說因為幫派戰(zhàn)爭,讓大家生意受了點不好影響,所以就算長樂幫收的地錢租金,也一概減半,請大家回去盡可恢復(fù)各自營業(yè),萬勿有什么顧慮。
    這一趟下來,可把秦明月搞到灰頭土臉,而且破壞了他攻取建康制定的懷柔政策,雖然已經(jīng)下了狠勁彌補,但打碎瓷器容易,粘得再好也有裂痕,建康商戶尤其是劉三爺這樣長樂幫商會的心里自然憂慮重重。
    而秦明月自然更下了要把桂鳳景孟勇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地蠢物全投入揚州給易月消耗掉的決心。
    桂鳳景孟勇身受懲戒不說,林羽這邊更少了能支持他的聲音,加上秦明月重賞誘惑,去揚州參戰(zhàn)地事情很快就確定下來。
    還是秦明月的老計劃:包括章高蟬在內(nèi),所有不是他這一派的高手精英全部都去。
    林羽只能像怨婦一樣和任何遇到的人復(fù)述他無意間聽到了左飛的一句怨言。
    “我們流血流汗,他數(shù)錢?!”
    在王天逸被關(guān)押第二十天的時候,他和丁玉展一起被邀請參加昆侖的誓師大會。
    此時,長樂幫內(nèi)戰(zhàn)戰(zhàn)火已經(jīng)燃起,除了各自以飛鷹樓和振威鏢局總部為總部的血戰(zhàn)之外,還少不了互相的指責(zé)對罵,霍長風(fēng)喊的是要殺幫派叛徒,而易月則是豎起除昏君還我長樂的大旗。
    支持大兒子的慕容龍淵不理幫派里反對的聲音,以門主之尊出了他的聲音:慕容世家支持易月。
    既然慕容世家支持易月,那么慕容成對易月出的援兵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光靠大旗的光鮮其實吸引不了多少騎墻派,大家還是在賭誰能贏。除了鐵桿親信,沒人想呆在將沉的船上。
    不管他們多么厭惡慕容世家,但誰也不敢忽視慕容世家同盟所帶來的力量,長樂幫的高手們紛紛投入易老麾下。
    霍長風(fēng)局勢不利。
    在這樣的情況下,昆侖高手打著慕容世家的旗號也要兵揚州,支援易月了。
    如果有了武神帶領(lǐng)的昆侖高手,憑易月的能力,加上他的聲望,這場內(nèi)戰(zhàn)基本上可以說勝券在握了。
    出師宴的時間是晚上,就定在章高蟬的內(nèi)院,這么多去揚州的高手要參加,對這個本來就不大的內(nèi)院來說顯得更加的狹窄。
    以致于坐在最后一桌的兩個“貴客”:王天逸和丁玉展的脊背都靠在了墻上。
    不滿意也沒辦法,據(jù)說這是章高蟬堅持要的,他說要讓馬上要隨他赴湯蹈火的部下感受到他的心意,所以要定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表示他做為掌門和家主對大家的敬意。
    這種小事,秦明月自然沒意見:隨便你們怎么搞,只要奮勇殺敵就行。
    *夜色*(**請刪除)闌珊,在火把下,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也算痛快。
    王天逸自家婚宴被突襲,新娘也死了,自然臉上落落寡歡,丁玉展卻也一樣的愁眉不展。
    現(xiàn)在秦明月匆匆的趕來了,笑容滿面的他站在臺階上向大家敬酒,并開始訓(xùn)話鼓舞士氣。
    這個時候靠在墻上,丁玉展嘆了口氣。
    王天逸聽到了,他扔掉雞腿,回頭說:“擔(dān)心嗎?放心,你沒事。他們不敢動你一根寒毛。”
    “這我從來不擔(dān)心。”丁玉展幽幽的一嘆氣。
    “那你是嫌被軟禁了?撐著點,過兩天他們肯定放你。”王天逸替秦明月給丁玉展開導(dǎo)。
    “也不是這個,”丁玉展搖了搖頭:“我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想想自己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想做的事情,越想越覺的沒意思……”
    “怎么會沒意思?江湖第一大俠。”王天逸笑了笑。
    “狗屁。”丁玉展說道:“這俠義究竟有無價值?人家不敢動我,肯聽我的,還不都是看著我老爹嗎?我不還是用強權(quán)還行俠仗義嗎?”
    “你沒有力量怎么行俠仗義?”王天逸反問。
    “以前我認為我能改變江湖,現(xiàn)在看來我究竟有沒有改變江湖?”丁玉展問道:“只有江湖才有大俠啊。我做好自己的俠義就夠了嗎?有用嗎?”
    王天逸想了想,說道:“你大約需要成家了。回家吧。”
    “我也是這么想的,有些厭倦了。”丁玉展很無奈的搖頭。
    “……現(xiàn)在請我們的掌門――武神訓(xùn)話!”秦明月說完了,呵呵笑著,閃開臺階的正中。
    章高蟬出現(xiàn)在臺階的最上一層,林羽跟在他身后,看了看秦明月,武神冷眼掃了掃滿院子的部下,大聲說道:“現(xiàn)在我要請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出來,給大家見面。”
    “貴客?什么貴客?”秦明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小聲的抬起頭詢問林羽,但對方卻把臉別開了。
    院子里一時鴉雀無聲,連正廳的門吱吱呀呀的推開的聲音都顯得異常刺耳,一個人從后面走了出來,和章高蟬并肩而立。
    丁玉展還在沉浸在自己的疑惑和失意之中,突然被身邊的王天逸的動作嚇了一跳。
    王天逸猛地一推桌子背貼墻壁站了起來,滿臉都是扭曲變形的驚駭,嘴里居然不由自主的吼叫了出來:“這他娘的怎么回事?!!”
    出來的竟然是武當(dāng)千里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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