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士剛將吹風(fēng)機(jī)拿到手,聽到了溫久展這話,驀地轉(zhuǎn)身看向他。
自前年從國外回來,江女士就再沒問過那個柸胎的事情。
她不知道那個柸胎什么時候移植,孩子什么時候出生。
溫久展的緋聞從那次國外回來就開始在傳了。
去年傳的最兇。
江女士想著,那孩子的出生,大概也就在這兩年間了吧。
她不問,卻也有自己的猜測。
如今猛然聽到說孩子出生了,還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意外。
江女士就那樣愣神地看了溫久展很久,這才拿著吹風(fēng)機(jī)走開,心里想著,孩子出生了啊,這樣她沒遺憾了,溫老太太也沒遺憾了,就是溫久展,他也沒遺憾了。
挺好的。
江女士一邊往沙發(fā)邊走,一邊問溫久展:“男孩嗎?”
溫久展轉(zhuǎn)身看著她,高興地說:“是男孩。”
江女士唔了一聲,往沙發(fā)里一坐,手里還拿著吹風(fēng)機(jī),問他:“想好名字了嗎?”
溫久展笑道:“想了幾個,想與母親商量商量,看取哪個合適,你也一起來吧?”
江女士說了一聲好,擱下吹風(fēng)機(jī),就要起身,溫久展卻道:“你先把頭發(fā)吹干,不急,這大冬天的,別濕著頭發(fā),小心著涼。”
其實不會著涼,整個別墅里都有暖氣,外面雖說寒風(fēng)肆虐,但屋里暖和的就像春天。
前段時間還下了一場大雪,如今朝窗戶外面看,還能看到一些沒有融化的積雪。
江女士不怕著涼,其實不用吹風(fēng)機(jī),在這樣暖氣充足的室內(nèi)坐半個小時,頭發(fā)也能自然干。
但溫久展非要讓她吹干了頭發(fā)再去,她也只好插上電源,坐那里吹頭發(fā)。
她吹頭發(fā)的時候溫久展就坐在她沙發(fā)對面的床上,看著她。
江女士幾次抬頭,見他看她,就伸手朝門外指了指,意思是讓他出去。
溫久展只當(dāng)看不見她的手勢,就算看見了,也只當(dāng)看不懂,眼睛撇開,盯向窗戶,沒一會兒又把眼睛轉(zhuǎn)過來,看著她。
江女士知道趕不走他,率性也不趕了,潦草地將波浪卷發(fā)吹了個半干,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jī),去拿了發(fā)絲精油,將頭發(fā)稍稍打理了一下,然后出來,直接往門外走。
溫久展立刻起身,跟著往門外走。
大長腿幾步追上她,看著她微濕半干的長發(fā),聞著那迷人的香氣,溫久展都想將她狠狠地?fù)У綉牙铮烈庖煌ā?br/>
但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他用力壓住。
他不能輕薄她,更加不能侮辱她。
兩個人出了門,一路又進(jìn)了溫老太太的臥室。
剛剛江女士是從溫老太太的臥室里出來的,她洗了個澡,又吹了個頭發(fā),就這么耽擱的工夫,溫老太太已經(jīng)睡了。
不過,也剛睡下,眼睛還沒閉上。
張醫(yī)生還在臥室里,她也剛給老太太洗完澡,也給老太太洗了頭發(fā),不說平時老太太極講究了,現(xiàn)在馬上要過年了,自然得每天洗的干干凈凈。
張醫(yī)生在給老太太調(diào)節(jié)枕頭,見江女士和溫久展一塊進(jìn)來了,立馬站直身子,看著他二人。
溫老太太也仰了視線,看著他們,出聲問:“這么晚一塊來,是有事說?”
溫久展笑著上前,坐在溫老太太的床沿,伸手將她還壓在被子外面的手一拉,激動道:“母親,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我?guī)男倪^來,是跟您商量孩子的名字。”
溫老太太一驚,喜的大叫一聲,滿臉激動,連忙要撐著手臂坐起來,溫久展立馬扶她,江女士和張醫(yī)生也過去扶她。
幾個人將她扶起來,江女士拿了靠枕擺在她后面,溫老太太靠在那里,死死地抓著溫久展的手,笑的合不攏嘴:“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兒?”
溫久展笑著又重重地嗯一聲。
溫老太太喜不自勝地讓張醫(yī)生給她拿眼鏡,她把老花鏡戴上,這才將面前的三個人都瞅了一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的。
她一時控制不住,竟然流出了淚。
溫久展眉頭一皺,擔(dān)憂道:“母親!”
江女士和張醫(yī)生也擔(dān)憂地看著她。
江女士從旁邊抽了紙巾,溫老太太接了,又取了老花鏡,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我們溫家,終于又后繼有人了!如此我也能放心地去見你父親了。”
溫久展眉頭皺的越發(fā)的深:“母親還能活很久,別說這種喪氣話。”
溫老太太又是哭又是笑的點頭:“是啊,我的孫子都出來了,我當(dāng)然要活的長長久久,看著孫子長大,看著孫子結(jié)婚,我要是能再抱曾孫就更好了。”
江女士說:“你一定能的。”
張醫(yī)生也說:“老太太放心,有我在,我也一定能讓您抱到曾孫。”
溫老太太聽著她二人的話,忍不住破涕為笑,再也沒有一滴眼淚。
她又將老花鏡戴上,笑著靠在那里,沖溫久展問:“孩子是今日出生的?”
溫久展說:“嗯,唐姜在那邊,我已經(jīng)讓他在辦手續(xù)了,孩子很健康,八斤六兩呢,最遲明天晚上,孩子就能回來了。”
溫老太太說:“好好好,先把名字定下來,再趕在大年三十辦個酒宴,把所有人都邀請來,給這孩子上族譜。”
說到這,又想到一個比較嚴(yán)重的問題,瞄了江女士一眼,嘆道:“這些事情都好辦,就是孩子還小,得吃奶,那個代孕媽媽你肯定不會再用了,如果不人工喂養(yǎng),那就得奶l粉喂養(yǎng),奶l粉喂養(yǎng)倒也可以,就是總不比人工喂養(yǎng)來的健康結(jié)實。”
這個問題溫久展一時半刻還真沒想到。
而說到這件事情,溫久展也禁不住看了江女士一眼。
江女士心想,看我做什么,我又沒奶,我也不可能喂他。
溫久展低聲說:“不需要人工喂養(yǎng),奶l粉喂養(yǎng)也一樣健康結(jié)實,我的兒子,我當(dāng)然會讓他吃最好的奶l粉。家里有李嫂,有張醫(yī)生,還有心心,他們都是有經(jīng)驗的人,有他們?nèi)齻€人帶孩子,母親也不用擔(dān)心。”
但雖然提了李嫂,提了張醫(yī)生,可事實上,溫久展就是要讓江女士親手帶。
故而,那句話說完,他又盯向江女士,沖她道:“這孩子你要好好帶。”
江女士:“……”
她正要反駁,說些什么,溫久展大概就知道她要說反駁的話,不給她機(jī)會,開始跟溫老太太商議孩子的名字。
溫久展想的名字有很多,他篤定是男孩兒,所以想的名字也全是男孩名,不下三十多個,跟溫老太太商議了一陣,也聽取了張醫(yī)生的江女士的建議,最后定名為溫憶歸。
憶是心乙,在溫久展看來,就是心儀的意思。這是他和心心的孩子,是他們溫家的傳承,這個孩子也寄托著他大哥的遺志,他是帶著愛降生的。
歸就是眾望所歸了,這個孩子,確實是一家人的眾望所歸。
原本溫老太太要用溫之歸這個名字,可溫久展執(zhí)意要用溫憶歸,溫老太太也便由著他了。
他是什么心思,溫老太太也明白。
張醫(yī)生只提建議,不會下決定,等溫久展定了名字后,她就一個字不說了。
江女士對憶這個字也不太滿意,溫老太太能明白溫久展用這個字的意思,江女士自然也明白。
但溫老太太說的話溫久展都不聽,她說的,溫久展更加不會聽了。
定下名字,溫老太太就讓溫久展辦后面的事情,那些事情,憑溫久展的能力,還是能夠辦的滴水不漏,于是也不跟溫老太太商量了,扶著她躺下,溫久展這才帶著江女士退出來。
第二天下午,還不到晚上,唐姜就抱著孩子回來了。
孩子剛出生,但好在他出生的時候就極胖,路上唐姜應(yīng)該給孩子吃奶了,也不見哭,抱進(jìn)屋的時候還在睡覺。
一家人都在屋中等著,唐姜一抱著孩子進(jìn)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唐姜看了一圈人,走到溫久展面前,把孩子遞給他:“總裁,我把小少爺安全帶回來了。”奇幻
溫久展看著襁褓里的孩子,素來泰山繃于面前而不改色的臉裂出一絲近鄉(xiāng)情怯的緊張,那雙深邃而充滿氣勢的眼睛也露出一圈紅,他身體緊繃,下巴緊繃,薄唇緊抿,整個人呈一種激動到極致而害怕的情緒。
他真怕他一伸手,把這個孩子摸沒了。
他攥了攥手,往后揮了一下。
揮的方向正是江女士所站的方向。
唐姜又把溫憶歸抱到江女士面前。
江女士看著那孩子,伸手輕輕地接了,大概知道有人在挪他,溫憶歸動了一下,江女士輕拍著哄了哄,很快溫憶歸又安安份份地睡了。
江女士笑著看著懷里的孩子,再抱到溫老太太面前。
溫老太太也看著,丟開拐仗,要抱。
張醫(yī)生扶著她坐下,江女士也跟著坐下,這才把孩子遞給她。
溫老太太兩手抱著,一個勁的說額頭像溫久展,說鼻子像溫久展,說嘴巴也像溫久展,看哪里都說像溫久展。
張醫(yī)生笑出聲。
李嫂笑出聲。
管家笑出聲。
就是江女士,也忍不住笑出聲。
唐姜把孩子給了江女士以后,就站到了溫久展身邊。
溫久展站在那里,看著對面沙發(fā)里自己母親和江女士齊齊笑著,他渾身緊繃的那股子因太過激動而近乎驚怕的情緒也一下子散了。
他拍了拍唐姜的胳膊,把他喊到另一側(cè)陽臺,問他是不是所有手續(xù)都辦好,該處理干凈的記錄也處理干凈,唐姜說一切都辦妥,絕不會讓任何查到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后,溫久展這才真正的放松。
他往客廳又看了一眼,拉開陽臺的門,走出去,迎著冬季夾裹著冰雹一般的寒風(fēng),靜靜地將一根煙燃了。
唐姜跟著出了陽臺,又將門關(guān)上,見溫久展沉默地站在那里抽煙,他不解,問道:“總裁不高興嗎?”
溫久展在家里,穿著單薄的黑色針織衫,搭配一條同色系的褲子,可他卻不覺得冷,他只覺得心情無限的舒宜,渾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孩子,這是多么神奇的一種生物。
抽著煙,聽著唐姜的話,溫久展笑出聲:“我是太高興了。”
他吐出煙霧,將煙灰撣了撣,夾在兩指之間,扭身看唐姜:“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有自己的孩子。”
還是他和心心的孩子。
他此刻的心情,他們誰都不會明白。
唐姜確實不明白,但總裁能高興到讓人感到擔(dān)憂,可見真是高興過了頭。
唐姜笑道:“不管以前想沒想過,現(xiàn)在你是確確實實有了!我也替總裁高興”
溫久展笑著將一根煙抽完,將煙蒂拋進(jìn)草叢,拉開陽臺的門,進(jìn)去。
進(jìn)去后先站了一會兒,將身上的寒氣驅(qū)散,這才回到客廳。
走到江女士旁邊,坐下去。
江女士扭過頭瞥他一眼,他笑著看她,伸手從她懷里將孩子接了過去。
之前抱過顧續(xù),抱的次數(shù)還不少,反正只要在家,顧續(xù)爬顧慕臻肩頭,也一定要爬他肩頭。
溫久展原本不會抱孩子,但經(jīng)過顧續(xù)之后,他也知道怎么抱孩子了。
只是抱顧續(xù)的時候顧續(xù)都六個多月大了,這個才剛出生一天,今天才第二天,簡直又軟又小,抱的時候就忍不住要小心翼翼。
唐姜將孩子抱進(jìn)來的時候還圍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可就這一會兒功夫,包裹著溫憶歸的厚厚的毯子就被解了,此刻溫憶歸就只是穿著紅色的棉襖和棉褲,屁股上系了一個尿布濕。
唐姜也在室內(nèi)站了一會兒,等身上的寒氣驅(qū)盡,這才跟著走過來。
溫久展抱著孩子,對著孩子的額頭和小臉蛋親了又親。
江女士問唐姜路上是怎么喂孩子的,唐姜說按醫(yī)生的吩咐,喂的奶粉,又把他所用的東西一一拿了過來。
溫老太太和江女士最關(guān)心的就是孩子的溫飽問題,沒辦法,孩子沒媽,她們不就得多操心嗎!
好在江女士確實經(jīng)驗豐富,之前帶溫柔,后來帶顧續(xù),現(xiàn)在再帶溫憶歸,完全不成問題。
前天溫老太太才知道孩子出生,她讓管家和李嫂去收拾嬰兒房,卻被溫久展制止。
溫久展說孩子還小,不能一個人睡,就讓李嫂買了一張嬰兒床,擺在了江女士的臥室,讓江女士負(fù)責(zé)照顧。
江女士:“……”
江女士一臉郁悶,但又說不出來不照顧的話,只好應(yīng)了。
溫老太太年紀(jì)大了,照顧不來這小子,張醫(yī)生每天都得照顧溫老太太,管家每天忙整個溫宅里里外外的事情,李嫂每天都要做飯,幾個人可以搭把手,但絕對沒有大把的時間專職照顧溫憶歸,只有江女士,最適合。
可江女士覺得一個人照顧也累,就說再請一個育嬰師,又被溫久展拒絕了。
溫久展不要育嬰師,就要讓她照顧。
江女士氣的都想踹他,她年紀(jì)也不小了,帶孩子很累的,他都不能想想她?
溫久展當(dāng)然知道她會累,可他也會幫襯呀!
大不了,晚上他陪她一起。
這是溫久展的小心思,他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但他堅決不請育嬰師,誰也拿他沒辦法,所以照顧溫憶歸這么大的擔(dān)子,就完全落在了江女士身上。
好在顧續(xù)大了,溫柔一個人足夠帶得過來,也不再需要她。
而外人就算知道了是江女士一把手的帶溫憶歸,也沒人說什么。
因為溫憶歸沒有媽媽,在外人看來,溫憶歸肯定是有媽媽的,但一定不被溫久展接納,不知道那媽媽被溫久展怎么處理了。
大家對這樣的事情見慣不慣,有些女人想母憑子貴,可豪門里大多男人只要孩子不要那孩子的媽。
溫久展這么做,理解者有之,不理解者也有之,但都不會多說什么,管他們什么事呢,他們只需要知道,這個孩子是溫久展的孩子,是溫氏企業(yè)未來的繼承人就行了,別的無需多管。
江女士身為溫久展的嫂子,照顧溫久展的孩子也應(yīng)當(dāng)。
一切都在順其自然的進(jìn)行。
江女士給溫柔打了電話,說了溫久展的這個孩子,溫柔簡直大吃一驚,張嘴就啊了一聲。
那一聲啊可真是響亮,嚇的一邊正往衣柜走,準(zhǔn)備翻箱倒柜的顧續(xù)都愣住了,扭扭歪歪地轉(zhuǎn)身,大眼萌萌地睜著,看著坐在陽臺邊上那個沙發(fā)里,一臉震驚的媽媽。
他看了一小會兒,蹬蹬蹬地跑過去,朝媽媽懷里一撲,要去搶她手機(jī)。
大概是覺得那手機(jī)讓媽媽變得可怕,所以要搶走。
溫柔不給他搶,單手抱起他,沖著他的臉蛋親了一下,抱著他去書房,把他往顧慕臻懷里塞。
顧慕臻:“……”
顧慕臻正忙的昏天暗地,對著電腦在開今年度的最后一次董事大會。
溫柔連門都沒敲,直接推了門進(jìn)來。
門聲響的時候顧慕臻壓根沒聽到,他開會開的極專注,直到懷里猛然塞進(jìn)一個小鬼,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立馬把視頻會議掛斷,抱緊顧續(xù),抬頭瞪著溫柔,卻見溫柔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門外去了。
顧慕臻:“……”
顧續(xù):“……”
一大一小,爸爸和兒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聽到書房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顧慕臻問顧續(xù):“你媽媽怎么了?”
顧續(xù)指著耳朵,軟糯的聲音不太清晰地說:“雞,雞,雞,手雞。”
顧慕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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