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出錢。”姜小樓臉上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劍宗既然設擂臺,就一定會有賭局,師姐開盤,我來定賠率,收益五五分,如何?”
王羽面色一變,看向姜小樓的眼神里帶著驚詫。
劍宗弟子向來劍道取直,少有人鉆研這些。姜小樓敢傳消息到浣劍峰就已經讓她很驚訝了,不提交易上來就是談賠率,這就算不是個做生意的熟手,但也是高手了。
不過,姜小樓還是太嫩了點。在她說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她的情報。
“看來姜師妹是勝負心中有數。”王羽道,“但我只要調低師妹的賠率,就不至于太虧。親自下場的如何能做賭局的莊家呢,這不合規矩。”
“賭場何來的規矩?”姜小樓似笑非笑道,“再說了,誰說我一定會贏的?浣劍峰弟子里面,也不乏強者,說不定會有黑馬呢,師姐說是不是?”
“你……”王羽心中一震,“你太大膽了!”
這是準備打假賽啊!
來挑戰姜小樓的弟子都只會在凝氣巔峰,水平相差不遠,姜小樓若有必勝的把握,那么她就一定能控制場上的勝負,輸贏參半,這在同境界比拼中本來就很正常。
而且,她若是有勝有負而不是連勝,那么在后面來挑戰她的人只會覺得她是不是余力不逮,浣劍峰人多勢眾,或許會想著來打車輪戰。
姜小樓光是擂臺贏到的靈石或許是有進有出,但是誰也想不到她會是賭局的莊家,這一把,姜小樓純賺!
王羽的面色開始變幻不定,心中計算著得失,猶豫了起來。
姜小樓如此大膽,又邀請她參與,那她跟嗎?
“……師妹這是要我也豪賭一把啊。”
姜小樓道:“那師姐賭嗎?”
王羽終于下定了決心:“……賭!”
她神色復雜地看向姜小樓,“這一次,我押的是師妹你。”
姜小樓道:“我不會讓師姐輸的。”
“師妹要我傳的消息,聞道堂結課前,我會傳到浣劍峰。”
“有勞師姐。”姜小樓頷首道,“除了那條規則,師姐再加一句吧,就說……我或許已經學到了鑄劍峰的劍。”
王羽不可思議地看著姜小樓,“師妹真的學到了鑄劍峰的劍法?”
“……這是師姐不花錢能知道的消息嗎?”
“……”王羽沉默片刻,但并沒有提出要花錢買消息。只是在分別前又告誡道,“我觀師妹事事行險,此乃不可為時方為之道,不宜時常如此。”
“我知師姐好意,但修道本就是一件不可為之事。”
乍聞此言,王羽看著姜小樓平靜的面色,卻覺得劍意凜然,自己仿佛在看一柄出鞘的仙劍。
……
姜小樓忽悠完王羽,才和林殊會和。
陸一刀依舊不在,回鑄劍峰的一路上,姜小樓都心不在焉,偶爾偷偷瞄一眼林殊。
二人一路無言,進了藏書閣之后,林殊才道:“有什么話就說吧,不必藏著掖著。”
姜小樓一驚,很快撲上去抱住他的衣角,聲情并茂道:“師兄你可一定要幫我啊!有個凝氣巔峰的師兄他不要臉他以大欺小啊!你不幫我我就要上生死擂被他打死了啊!我死了我師父就沒有關門弟子了!以后誰來給我師傅養老送終啊!”
她醞釀了一路的情緒終于有了落點,死命擠了兩朵淚花出來。
“……”
一瞬的驚訝之后,林殊涼涼道:“你不是要設擂臺,定賠率,五五分嗎?”
合著糾結了一路,就在想要怎么抱他的大腿?
“……”
姜小樓嚇得松開了手,一臉震驚,“你都聽見了?!”
“你們密謀得那么大聲,我自然聽得清清楚楚。”林殊掃了她一眼,像是看出了姜小樓在想什么,頓了一頓道,“……不過,好在周圍也沒有其他人路過。”
姜小樓被他這語氣拖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嚇死我了。”
她又扯住林殊的衣角,“那師兄你也要幫我啊!”
“你既然學了《鑄劍術》,又用了月曜石奠基,以你的實力,一個月后和凝氣巔峰對戰,難道還會輸?”
姜小樓訕訕道:“但是我若只用凝氣五層的靈氣,再加上錘子和劍法,不暴露鍛體成果,就未必能勝過凝氣巔峰了。”
林殊疑惑道:“為何要如此?”
給自己增加難度很有意思嗎?
姜小樓先問道:“門內知道《鑄劍術》鑄身的人不多吧?”
“應該只有幾個老古董了。”
“那就對了。”姜小樓道,“若是我只用錘子和劍法,那么旁觀之人只會知道我是修了錘法,卻不知道我還鑄了身。只要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其實學了鑄身之法,那我日后若遇到知道我底細的敵人,就可以憑著這一點來贏過他啊!”
她又有些遺憾道:“其實錘法若也能瞞著那便好了,可惜我當日說過我是一定要學錘的。不過,我可以再修一門不同的錘術,錘子就說是我師尊賞我的,日后錘子的品階能再提,但外人也是不知道的。”
林殊:……
他只想到了姜小樓或許是要藏拙,卻沒有想到她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心黑,先是想陰一把浣劍峰賺靈石也就算了,這個未雨綢繆隱藏修為的想法,一般人能想出來嗎?一般人會在凝氣期想這種事情嗎?
也許只有姜小樓這樣的人,才適合在現在的鑄劍峰修行吧。
林殊神色復雜,但終究未置可否。
“師兄,五五分!”姜小樓緊拽著林殊不放。
“……”林殊把拒絕的話放了回去,“成交。”
“謝師兄!”
姜小樓歡呼雀躍地去看道藏的時候,林殊卻走出了藏書閣,沉默地坐在正門陣法內。
藏書閣門前的一大片空地,其實才是曾經鑄劍峰弟子們練習劍法的場地。至于藏書閣內部的,只是給一時興起想要交手的弟子準備的。
而今此地已被重重封鎖,也看不見人影與劍影。偌大鑄劍峰,竟也找不到一個習鑄劍峰之劍的人。
……
十日后,姜小樓終于能執劍而不被林殊打飛,聞道堂的課程也有了新的變化。
在外峰弟子們的景鴻楨肖像更新了幾十個版本之后,景鴻楨的講道課終于要結束了。
“好舍不得景師兄啊!”
不止是主峰弟子,外峰弟子也都是依依不舍的樣子。
“景師兄這么好看的人,以后可就沒有免費看的機會啦!”
“只看這么幾天怎么夠啊!”
“景師兄畫冊馬上就要販售了,姐妹們舍不得的一定要支持啊!云師兄的也有!”
“花師兄的有嗎?”
“花師兄的也會有的!”那個販售畫冊的女弟子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凌霄峰前幾日來向峰主求丹藥了,我們把握住機會。”
旁聽了一切的姜小樓:……
其實整個聞道堂,最舍不得景鴻楨的就是她了。
景鴻楨走了,她睡覺的時間就這么沒了,晚上得少一半的修行時間啊!
姜小樓既是痛心,但又沒辦法。
接替景鴻楨上課的可是她期待已久的丹玉峰課程,只要她能學會煉丹,就能走二師兄的發財路子了!
這門課程和寶箓峰的課姜小樓是一定要認真聽的,絕不能錯過!
丹道課如期而至,授課的長老是一位丹玉峰的金丹真人,道號玄容。
玄容真人的授課水平明顯是比景鴻楨要更高的,姜小樓以自己來判斷,至少這一次她能聽懂了。
但聞道堂中認真聽講的人并不多,主峰弟子顯然不感興趣,外峰弟子里面丹玉峰的早就學過了,寶箓峰的則是依然覺得與我無關。
無人上心,是因為丹藥和符箓并不在聞道堂結課的考核范圍之內,劍宗只是設置了課程而已。
但姜小樓非常的認真,甚至還做起了筆記。
玄容真人的第一課,講的不是丹道,而是藥理。
“煉丹之道,手法第一,靈火第二,丹爐第三,藥草第四。但決定丹藥成敗的,就是這最末一位的藥草。學煉丹,也要從學靈藥開始。
修真界能用于煉丹入藥的靈植有數萬之多,一個合格的丹師,要學會分辨這些靈植,也要熟記靈植的特性,如何采摘保存,根莖葉花各有什么用法,不同種類的靈植若是相遇會有什么反應。
當然,若是一品丹師,也可以一試用不同性質的靈植來改進丹方,但能做到這樣的人少之又少,都是丹道大師。”
玄容真人也不看聞道堂內東倒西歪的弟子們,自顧自講道:“若能煉出一枚止血丹,便可稱丹師。這是丹師的最低品級,須熟記常見靈植三百種。
這些靈植,分別為九葉草,草身直立,葉如鐮刀,金屬,可用于凝靈丹;毛南葵,橙色,根莖軟而葉直,木屬,可用于混元丹;白骨劍,形如掌骨,質地如玉,水屬,可用于凝靈丹……
……”
玄容真人將這些靈植特性一一道來之后,從儲物袋里拿出幾株靈植來。
“這些都是我已經講過的靈植,在聽講的想必也已經學會了。我來點一個弟子來分辨一下。”
這下弟子們全都震驚地看著他,不是說好了外峰授課講師比弟子還會劃水,而且從不為難人嗎?
丟了一個驚雷的玄容真人也不往臺下看,而是直接念出了一個準備好的名字。
“鑄劍峰,姜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