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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節 吾家有兒初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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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撿到一個少年,為了氣我前男友,我把他帶去了同學聚會。
    沒想到,在同學聚會上,他對著我喊了媽,對我前男友喊了爸!
    「你叫我什么?」
    「媽!」
    大概是我的聲音實在是過于震驚了,眼前這個白皙俊秀的少年猶豫片刻,還是堅定地喊出了那個匪夷所思的稱呼。
    我的個乖乖。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弟弟,你這是……是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嗎?」
    少年疑惑地歪了歪頭,意外的有些呆萌可愛。
    但可愛歸可愛,這個年紀還這么呆萌,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我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指頭,「這是幾?」
    少年眨眨眼,不明所以。
    我又指了指我自己,「我是誰?」
    「媽媽!」這次他倒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
    我冷靜地掏出手機,撥打了市精神病院的電話,「精神病院嗎?麻煩來接人。」
    少年:「?」
    我和他對視數秒后,泄氣地放下了手機,屏幕上還亮著那串未播出去的電話號碼。
    我以為他是裝的,結果他是真的。
    這倒霉娃子好像真的智商有問題啊!
    我盯著他那張俊俏的小臉,思索片刻,打開小區業主群,正想問問有沒有哪家新搬來的業主丟了娃,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婭婭,我就是來提醒你一下,今晚的同學聚會,別忘了哦。」徐依依輕快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我一拍腦門,還真的差點把這個事給忘了!
    說是同學聚會,其實就是大學里幾個玩得好,又恰巧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校友一起聚一聚。
    這沒什么,可問題是,我那剛分手的前男友也在里面呢!
    我倆剛鬧得不歡而散,見面怎么想都尷尬。
    于是我推辭道:「我今晚有事,就不來了。」
    「你騙人,之前提議同學聚會,你出錢出得比誰都像個冤大頭。」徐依依毫不客氣地揭穿了我,「是因為顧尚吧?」
    我不說話,全當默認。
    徐依依在電話那頭一拍桌子,恨鐵不成鋼,「宋明婭,你個?貨!」徐依依在電話那頭一拍桌子,恨鐵不成鋼,「宋明婭,你個?貨!」
    「我告訴你,你今晚必須來。我給顧尚打電話,他不僅答應得爽快,還說要帶一個年輕可愛的女孩子過來!」
    什么?
    聽到這兒,我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和他才分手多久啊?他就給我無縫銜接上了一個年輕可愛的女孩子?!
    「去,我必須得去,你等著,我今晚一定過來!」
    我怒氣沖沖地掛了電話,幾秒后,腦子就冷靜下來了。
    我去有什么用,看他和那個女孩子卿卿我我嗎?
    這不是自己找氣受嗎?
    不行!
    我的余光掃到了身邊那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少年。
    不知是不是我的目光太過熾熱,他不安地往沙發角落挪了挪。
    既然顧尚他敢帶個年輕可愛的女孩子到我面前,那我憑什么不能帶個年輕可愛的男孩子去?
    看看這懵懂的小眼神,俊俏的小模樣,除了智商有點遺憾,哪哪比顧尚差?
    我的目光瞬間慈愛,向懵懂的少年伸出了魔爪……
    「你是說,這個就是顧尚帶來的那個……」
    我深吸一口氣,抬手按住因為震驚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年,輕,可,愛,的,女,孩,子?!」
    徐依依:「對啊,年輕,可愛,有什么問題嗎?」
    我低頭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碎花裙,扎著羊角辮,手里抱著個小皮球,目測年齡沒有兩位數的小女娃,恨不得把徐依依的兩只眼睛戳瞎。
    而她本人卻絲毫沒有察覺,賊兮兮地湊到我耳邊,「誒,這個男孩你帶來的?長得挺好看的嘛,來氣顧尚的?」
    我被她給氣笑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徐依依見狀不妙,識趣地溜出了門,「我到門口接他們了,你照顧一下小朋友啊。」
    我憤憤地放下拳頭,深吸一口氣,打算以后再收拾她。
    現在似乎不需要少年出馬了,但他腦子不太好,我也不敢讓他一個人離開,干脆示意他陪小女孩玩。
    不到半個小時,所有人都來齊了,連一直在門口磨磨蹭蹭的徐依依也進來了。
    哦不對,還少一個,顧尚到現在還在廁所里。
    「顧尚人呢,掉坑里了?」徐依依環顧四周,推了一下她的男朋友,「向然,你去廁所把他撈出來。」
    「我看啊,顧尚這是不好意思呢。」我的另一個好姐妹蔣悅可用肩膀頂了我一下,「哎,你說他會不會是在廁所準備腹稿,想著怎么趁這個機會來和你和好啊?」
    我想了想顧尚平日的樣子,默默翻了個白眼,「他?準備腹稿道歉?張口不氣死我就算好的了。」
    「這次可不一定,你倆這都鬧了一個多月了,他甚至都被你從家里趕出來了,估計得慌了。」
    蔣悅可的笑容遲疑了一下,「不過都過了這么久了,你們到底是因為什么事鬧成這樣啊?」蔣悅可的笑容遲疑了一下,「不過都過了這么久了,你們到底是因為什么事鬧成這樣啊?」
    我沉默了。
    在她無意的提醒下,一個月前的記憶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黑色的夜幕,慘白的路燈,觸目驚心的紅色血液,以及那雙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黑色瞳孔。
    我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心一下子揪住了,呼吸變得困難又沉重,眼圈發澀。
    突然,我的袖子被拽住了。
    坐在我身邊的少年拽著我的袖子,黑色的大眼睛里盛滿了擔憂。
    看著這雙黑色的眼睛,我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呼吸也重新變得順暢了起來。
    就在這時,顧尚終于被撈出了廁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我也不例外。
    顧尚的目光越過所有人,直直落在了我身上。
    他明顯是認真打扮過了,身上穿的都是先前我給他買的,一向放蕩不羈懶得打理的頭發也梳得很服帖。
    但一個月沒見,他整個人都瘦了。
    我看著他明顯消瘦的面龐,心里突然就很不是滋味。
    顧尚和我對視幾秒,眼神突然躲閃了一下,移開了。
    「來來來,顧尚你坐這邊。」不知道蔣悅可怎么想的,明明都已經這么尷尬了,居然還主動讓出了座,把顧尚給拉了過來。
    我兩手尷尬地在桌子底下搓來搓去,所幸顧尚并沒有過來,而是原地不動道:「不用了,你坐那兒吧,我坐哪兒都行。」
    我松了口氣,都快搓紅的兩手松開了,心底卻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顧尚環顧了一下,打算坐到離我最遠的位置,剛邁開一步,就感受到了一道熾熱的目光。
    這目光實在是太熱烈了,坐在發射源旁邊的我仿佛都能感覺到它的溫度。
    顧尚這才注意到了我旁邊的少年,疑惑地看了過來。
    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這才發現一直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少年突然情緒激動,直接站了起來。
    我仰頭看著他那仿佛盈滿淚水的眼眶,莫名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爸!」
    「噗——」我一口水噴了出去,面前的三個冷菜直接報廢。
    少年這一聲喊得中氣十足,清脆響亮,甚至還能聽到包廂內余音回蕩。
    全包廂都呆了!
    還在往位子走的顧尚在這一聲的震懾下,左腳絆右腳,直接朝著全桌人跪下了。
    他抬起頭,臉上浮現了一絲屈辱,震驚地看著我。
    這下我算成了全場的焦點。
    我一抹嘴,深知這飯局是待不了了,左手提包,右手提人,腳底抹油,打算開溜。我一抹嘴,深知這飯局是待不了了,左手提包,右手提人,腳底抹油,打算開溜。
    溜到門口時,我還不忘給蔣悅可留言:「我先送他走了,飯就不吃了,你……你幫我解釋一下!」
    被我予以重任的蔣悅可,「啊……啊?」
    留下了最后的囑托,我頭也不回地沖出飯店,離開了這個讓我有史以來最社死的地方。
    太可怕了,這孩子絕對不能留了!
    我直接拉著他往警局的方向走,但走到十字路口時,一股拉力止住了我前進的動力。
    我回頭一看,一路上任我擺布的少年突然發力,拽著我想往我家的方向走。
    我突然想起來,從我家到飯店的路,我只帶他走了今天這一次,可他卻能精準地分辨方向。
    這是不是意味著,有人教他認過回小區的路?
    聯想到我是在家門口撿到他的,很有可能他家和我就在一個小區。
    思緒至此,我無奈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你這是想拉我回家嗎?」
    少年頭發的觸感很好,又軟又細滑,甚至給我種安心的熟悉感。
    我本來是隨意的自言自語,沒想到他卻聽懂了,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看著他干凈純澈的雙眸,突然就心軟了。
    警察局那種地方,沒人想去。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邊,他一定會害怕的吧。
    既然他記得回家的路,不如就跟著他,把他安全送到家好了。
    想到這兒,我轉變方向,重新拉起少年的手腕,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走吧,我帶你回家。」
    我跟著少年進了小區,爬上單元樓,停在了一扇門前。
    我看了看那熟悉的門牌號,又看了看眼中盛滿熱切的少年。
    這不是我家嗎?
    什么意思,真的就這樣賴上我啦?
    少年乖巧地站在門邊,等著我開門。
    我:「很晚了,再不回家你家里人該擔心了。」
    少年歪頭:「?」
    我倆對視幾秒后,我撇過頭,泄氣地一頭磕到了門板上。
    我輸了!
    我讓你進還不行嗎?!
    我認命地打開門,看著少年邁著歡快的步伐蹦進了門。
    我在門口慢吞吞地換著鞋,也懶得提醒他進門要換鞋這件事了,提著雙拖鞋正打算揪著他去沙發強行換,就看見他邁著歡快的步伐,進了洗手間。
    門都沒關。門都沒關。
    我:「……」
    我提著鞋追逐的腳步原地拐了個彎,原路返回到沙發等他出來。
    可我在沙發上左等右等,等了大半個小時,都沒等出個人影。
    考慮到少年智商不行,我生怕他在里面待這么久出事。
    為了不讓我的衛生間成為第一案發現場,我也顧不上避嫌,趕緊去看看怎么回事。
    結果一進門,這孩子屁事沒有,乖乖地坐在浴缸里,眼巴巴地看著我。
    「你是想洗澡?想洗澡怎么不說一聲啊。」我松了口氣,心想這孩子雖然腦子不行,但還蠻愛干凈的嘛。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我大體明白了,少年的基本生活常識還是有的,吃飯上廁所都能自力更生,洗澡應該也沒問題。
    我想他一直坐在這兒,應該是因為沒有換洗衣物,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去臥室找出了一件顧尚沒帶走的T恤,又找到一件他沒穿過的短褲,外加一些新的洗漱用具,送進了衛生間。
    臨走前,我還順帶貼心地給他調好水溫,關上了門。
    出了衛生間,我又癱坐回沙發上,打開手機,琢磨著該怎么在業主群群里發認領通知。
    但我編輯了半天,怎么想都覺得這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點。
    越想越心煩,我干脆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好累啊,我想靜靜。
    果然還是安靜好啊……但是不是太寧靜了點?
    浴室里怎么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
    生怕出什么岔子,我一個鯉魚打挺,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
    浴室內鴉雀無聲。我只得高聲道:「我進來了。」
    我將門推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從門縫里看了過去,打算一旦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就關門,以免出現只有我一個人才有的尷尬。
    透過門縫,我看見少年坐在浴缸里,衣衫整齊,對著扒著門縫的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你不是在洗澡嗎!
    我推開門,走到他面前,耐著性子問道:「是少什么東西嗎?」
    少年不說話,只是疑惑地望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他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偏偏卻又沒法生氣。
    少年不解地看著我,突然一臉恍然大悟,撩起衣擺就要脫下上衣。
    我被他這動作嚇得連忙制止,「等等等等,我還在這里呢,怎么我一來你就要脫衣服啊!」
    我和那雙單純的眼睛對視幾秒,不得不接受了最糟糕的情況,「你該不會……不會自己洗澡吧?」
    少年眨眨眼。我莫名感覺他仿佛在說「是」。
    我:「……」
    關上水龍頭,我轉過身,企圖拉著他離開浴室,「那個,我知道你愛干凈。但是你要知道,這里沒人能幫你洗澡……不不不別看我,我不能,我的道德不允許!所以你要不忍一忍,就忍一個晚上,等找到你家人了再洗怎么樣?」關上水龍頭,我轉過身,企圖拉著他離開浴室,「那個,我知道你愛干凈。但是你要知道,這里沒人能幫你洗澡……不不不別看我,我不能,我的道德不允許!所以你要不忍一忍,就忍一個晚上,等找到你家人了再洗怎么樣?」
    我用力拽了拽,沒拽動。
    少年杵在原地,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似乎在疑惑我為什么不能幫他洗澡。
    我甚至能從中看到些許委屈。
    看著這雙眼睛,我又心軟了。
    我平日里并不是這么容易心軟的人,除了對小孩子。
    或許正是因為少年單純得如同不諳世事的孩童,我才會一次又一次地縱容他吧。
    等等,我該不會一不小心真把他當兒子了吧?
    我一個激靈,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
    但在少年愈發委屈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不就是洗個澡嗎?我不行,那就找別人吧!
    我把心一橫,一跺腳,沖出浴室,從沙發上拿起手機,打通了那個一個月都沒有撥打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那頭寂靜無聲。
    我怎么都沒想到,再次和顧尚通話,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但此刻我算是豁出去了,直入主題,「顧尚,你……過來幫我洗個澡。」
    電話里傳來顧尚不可思議的聲音:「宋明婭,你腦袋被門夾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不是給我洗!是幫我給別人洗!」
    「別人?」顧尚反應了幾秒,「你是說你今天帶過來的那個男的?」
    「嗯。」
    顧尚勃然大怒,「宋明婭,你羞辱我呢?!那男的是傻子嗎,自己不會洗澡?」
    某種意義上而言,他說的是對的。
    但通話至此,我莫名地回想起今天晚上的一堆烏龍,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語氣也沖了起來,「你就說來不來吧!」
    「我腦子又沒被門夾!」
    「行,你不來,大不了我自己給他洗!」我對著手機一聲怒喝,氣沖沖地掛斷了電話。
    冷靜下來后,我又把身邊的幾位男性朋友給考慮了一下,最后得出結論:
    能愿意大半夜到我家幫一個發育成熟的男孩洗澡,不是他們覺得我是變態,就是他們自己是變態。
    當然,我覺得前者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為了不被當成變態,我只能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要不找護工?
    可我之前從來沒有找過護工,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渠道?
    就在我絞盡腦汁想著辦法時,少年蹭到我身邊,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我。就在我絞盡腦汁想著辦法時,少年蹭到我身邊,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甚至都有些良心不安,眼見沒辦法可想,干脆就不想了。
    既然如此,大不了就我給他洗!
    我拉著他回到浴室,重新打開水龍頭,心中默念無數遍「他還是個孩子」,示意他把衣服給脫了。
    少年得到了我的指示,很開心地開始行動,撩起衣擺就把上衣給脫了,露出了精瘦結實的上身。
    看清那白花花肉體的瞬間,我腦子一熱,一股熱流從鼻子里流了下來。
    我頭也不回地沖出浴室,撲到客廳的客桌上,瘋狂抽紙堵住鼻血。
    我承認我很沒出息,畢竟我長這么大,同齡男性的肉體我只見過顧尚的。
    就在我深吸一口氣,打算回頭再次投入戰場時,耳邊傳來了開門的「咔嗒」聲。
    我朝著大門口看去,映入眼簾的是我那火急火燎沖進來的前男友。
    顧尚上身披著他最愛的夾克,下身卻穿著他那標志性的悶騷花褲衩,開門的瞬間便大吼道:「放開那個少年!」
    當他看清屋內的場景時,不由得愣住了。
    我把鼻子里的紙往里塞了塞,指了指身后的浴室,「讓你來?」
    我和顧尚吵架后,他就從家里搬了出去。
    剛巧小區里有棟單元樓的住戶出租房間,他就搬過去了。
    但我怎么也沒法想象,一向對外人模狗樣的顧尚,居然有朝一日會穿著他的花褲衩,在夜幕中狂奔了半個小區。
    雖然我想象不到這一幕,但這并不妨礙我笑倒在沙發上翻滾著打鳴。
    感覺好像不流鼻血了,我撥出兩坨堵在鼻子里的紙,頂端鮮紅一片。
    這出血量還真不少。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被粗暴地一腳踹開,裹著浴巾的少年被一把推了出來。
    顧尚黑著臉濕漉漉地走了出來,一抹臉上的水,進了臥室就去拿他留在這里的衣物。
    我再次發出了打鳴的笑聲。
    顧尚臭著張臉,「砰」的一下關上了浴室的門,浴室內再次響起了水聲。
    少年頭上頂著個毛巾,我把他拉過來揭開一看,垂下的發尖上還掛著水珠。
    看得出顧尚這是真的洗煩了,后續工作一點都不想處理了。
    我一把拉過少年,把他按在沙發上,拿起吹風機對著他的頭發一頓猛薅。
    在我近乎兇殘的手法下,少年不僅不躲,反而乖乖地閉上眼配合,任由我蹂躪。
    男生頭發短,吹干很快。吹好后,我忍不住在他蓬松的頭頂又揉了兩把。
    少年揚起頭,臉上幾乎毫不掩飾地寫滿了享受,甚至在我手離開后,主動用頭頂蹭了蹭。
    我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這孩子可真是,怎么像個小狗一樣……這孩子可真是,怎么像個小狗一樣……
    像小狗一樣。
    心中隱秘的刺突然一動,細密的疼痛布滿心臟。
    少年的頭在我掌心蹭了兩下,見我不回應,抬頭疑惑地看向我。
    對上那雙黑色的眼睛,我心里更痛了。
    突然,我就明白為什么我會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如此縱容了。
    他的眼睛實在是太像我的康康了。
    就在這時,顧尚從浴室里走了出來,換上了另一條悶騷的花褲衩,手上拿著條毛巾擦著頭上的水。
    看到我對著少年愣怔的模樣,他稍微好一點的臉色又黑下去了,用力咳了一聲。
    他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把毛巾往肩上一甩,那表情活像在現場捉奸。
    但和少年對視時,我注意到他也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不來了嗎?」我有點尷尬,隨手撥弄了一下少年的頭發,隨即便覺得有道扎人的目光刺向了我的手。
    「不來繼續留在那兒被群嘲嗎?」
    我:「……」
    一想到今晚的出糗,向來好面子的顧尚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屈辱,「宋明婭,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你……你不能這么侮辱人吧?!」
    「我不是故意的……」
    「行,姑且算你不是有意的。」顧尚深吸一口氣,指著少年,「那他是怎么回事?」
    「今早家門口撿的。」
    「宋明婭,我腦子沒被門夾。」
    「真的!」我急了,「我騙你干什么?」
    「行,既然你說的都是真的,那為什么不把他送去警察局,留在家里做什么?」
    「我也想啊,剛剛就想把他送過去,可他非要跟著我回家,我又拉不動他!」
    「那行,你拉不動他,我拉得動!」顧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把他送過去,就現在,走!」
    說著,他就要去拉少年。
    見他強勢到不講理,我也有點急了,站起來拔高嗓音:「顧尚!你瞎鬧什么?你沒看出來他腦子不好嗎,你這樣會嚇著……」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尚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少年不知何時從沙發走到了墻角,拿起角落里的小皮球,放到頭頂,頂了起來。
    沒頂幾下,小皮球掉到了地上,他卻不厭其煩地撿了起來,自己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一個一米八的大男孩,這樣玩皮球著實有點搞笑,但我和顧尚都如遭雷擊。一個一米八的大男孩,這樣玩皮球著實有點搞笑,但我和顧尚都如遭雷擊。
    我倆對視一眼,腦中同時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顧尚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康康?」
    少年回過頭,如同黑曜石一般純粹的眼睛溫和地望了過來,亦如過去的那九年一樣。
    我高二那年,在學校門口小巷的拐角處撿到了一只小狗。
    小狗看起來只有兩三個月大,小小的一只,縮在紙箱子里。
    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被那雙黑到幾乎看不見眼白的大眼睛吸引得走不動了。
    為此,我特地在它旁邊蹲點了一個小時,確定這是流浪狗后,連窩把狗給端走了。
    一周后,當我再次路過那個小巷子時,發現墻上貼上了一張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大字:偷狗賊,把我的狗還回來!
    我看著那幾個大字,不免有些好笑。
    這人要是真想養這只狗,干嗎不早點帶回家?
    現在想要,晚了!
    于是,我提筆在那張紙上也留下了一行字:早干嗎去了?它現在是我的了!
    蓋上筆蓋,我心情很好地離開了,沒過多久就把這事拋之腦后。
    直到一個月后,我被人堵在了小巷里。
    堵我的人正是顧尚。
    因為長得好看,又會打籃球,那時候的顧尚被學校的小女生們封為校草,我對他也有所耳聞。
    他比我大一歲,當時正值高三,正是學業最為緊張的時候。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小巷子里爭分奪秒,硬生生蹲守了一個多月。
    居然還真把我給蹲到了。
    后來有一次,我突然想起這事,問他當時怎么確定把康康抱走的人是我的?
    顧尚:「哦,都說人如其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挺像的。」
    我羞澀,「一樣好看嗎?」
    「不,一樣兇神惡煞。」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么欠扁的認人方式,但第一反應依舊是:這人有病吧?
    顧尚理直氣壯地向我要狗。
    我送他了一個白眼,「送你你能養嗎?」
    顧尚噎住了。
    和我猜得差不多,顧尚之所以沒把康康抱回去,是因為高三了,家里人怕他分神,不肯讓他養。
    見他吃癟不說話了,我把書包往肩上提了提,正打算揚長而去,就又被他給攔住了。
    顧尚看向我的目光充滿熱切,「那,那讓我去你家看看它總行了吧?」顧尚看向我的目光充滿熱切,「那,那讓我去你家看看它總行了吧?」
    我又一次反應:這人有病吧?
    最后在他的死纏爛打下,我還是沒同意把他領回家,但被強迫留下了QQ。
    回到家,我打開手機,99+的信息全是顧尚求著要看康康的照片。
    我實在是不堪其擾,就隨手給他發了幾張庫存。
    他那頭總算是消停了「我滿足了,寫卷子去了。」
    敢情他還記得自己高三要寫卷子啊?
    我摸著康康柔順的毛發,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然而五分鐘后,顧尚就又開始了他的信息轟炸:
    「不對啊,我記得一個月前康康好像就差不多這么大吧?
    「它怎么好像沒有長大?還是說你沒給它吃飯?
    「虧我還以為你是個愛狗的好心人,沒想到你居然虐狗!
    「把狗還給我!」
    我本來順著康康狗毛的手下意識握拳,剛好揪住了一撮狗毛,疼得康康「嗷嗚」一聲叫了出來。
    終于,我忍無可忍,噼里啪啦把一直盤旋在腦子里的一句話發給了他:
    「你這人有病吧?!」
    我被顧尚死纏爛打了整整一年。
    就連高考前夕,他還偷摸著給我發信息,讓我發幾張康康的照片讓他云吸狗。
    我覺得他像個覬覦我們家康康的變態。
    但介于高考在即,我也就沒和他計較,發了幾張照片滿足了他的心愿,就讓他心滿意足地去考試了。
    結果高考第一天晚上,本來應該養精蓄銳準備第二天考試的顧尚,又偷偷地爬上了網給我發信息:「我有點睡不著。」
    我以為他是第一天考試感覺不好,沒想到這貨說:「我想康康了,你讓我視個頻行不?」
    算了,看在你在高考的份上,就勉強滿足一下你的愿望吧。
    我披上外套,把康康抱到床上,就打開了視頻。
    視頻里,顧尚一張臉被電腦打上了白光,一片黑暗中只見那一張慘白的臉,嚇得我抱著康康的手都抖了三抖。
    當他看見康康的那一瞬間,「嗷」的一聲就叫了出來,隨后意識到自己動靜太大了,生怕驚醒父母,又急忙壓低聲音:「康康,爸爸想死你了!」
    「你瞎叫什么呢?」我抽了抽嘴角,「我是它媽,你怎么好意思自稱是它爸?」
    「本來我就該是它爸,但凡不是你橫刀奪愛!」
    「你當他爸它到現在都得露宿街頭呢。」
    「行吧行吧,那咱就各論各的,就當是重組家庭行不行?」
    我想了想這一年多來,顧尚一直省吃儉用地積極給康康買罐頭的舉動,也就不跟他計較被占便宜的事了。我想了想這一年多來,顧尚一直省吃儉用地積極給康康買罐頭的舉動,也就不跟他計較被占便宜的事了。
    「康康,最近過得好不好啊……哎,你離攝像頭近一點,太遠了。」
    要求真多。
    我默默吐槽了一句,但還是抱著康康離鏡頭更近了點。
    「真好,康康,你又胖了。」因為高考,顧尚已經很久沒有和康康視頻過了,激動得熱淚盈眶,「你知道嗎康康,爸爸這幾天天天都在想你,一想到高考完爸爸天天都能見到你……」
    「你想得美。」
    顧尚不理我,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感抒發中,「我今天在考場又想到了你,所以寫作文的時候,就寫的是你。」
    我:「?」
    「我寫了我們在小巷子里的初識。爸爸還記得剛見到你的那天,你小小的一只縮在墻角,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獨小孩……」
    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爸爸把你托在掌心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你小小的身體的體溫,和呼吸時產生的起伏……」
    我的表情開始扭曲了。
    「那一刻,爸爸就決定,將來有一日,一定要把你接到爸爸身邊,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狗狗!」
    眼看顧尚還在聲情并茂地復述著自己的考場作文,我聽不下去了,「啪」的一下關掉了視頻。
    那一瞬間,我感覺他比康康還像個狗。
    舔狗的狗。
    末了,我還好心地給他發了條勸誡:「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考試吧。」
    「作為一名語文還不錯的文科生,我真心覺得,你的語文成績,要完。」
    如我所料,顧尚的語文成績果然凄慘。
    不過我后來才知道,這居然是他的正常水平。
    所以他還是安安穩穩地上了個一本。
    沒了暑假作業的束縛,整個暑假,他就像個幽靈一樣整日徘徊在我家附近,琢磨著該怎么偷狗。
    整得我媽都認識他了,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早戀了。
    當然了,在我的嚴防死守下,他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去上他的大學了。
    我開始了我緊張的高三生涯,而顧尚,繼續對我死纏爛打。
    大概是意識到我不可能交出康康了,于是,他開始曲線救國,天天想著法子給我洗腦。
    「宋明婭,你想好要考哪兒了嗎?沒想好和我考一個大學吧?」
    QQ窗口振個不停,我不忍其擾,直接下線。
    結果沒過幾分鐘,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宋明婭,你看QQ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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