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鋒和唐小北說話的聲音很小，慶慕嵐沒有聽到。</br> 看到金鋒扭頭看她，摸了摸鼻子問道：“看我干什么？”</br> “慕嵐，我記得侯爺跟我說過，你們有個姑姑是貴妃娘娘對嗎？”金鋒問道。</br> “你想干什么？”</br> 慶慕嵐頓時警覺起來。</br> 聯姻是古代士族之間常用的聯盟方法，也是皇帝和大臣之間表達信任和忠誠的途徑之一。</br> 皇帝為了表示信任某個家族，要么挑個公主嫁過去，要么從這個家族挑個姑娘進宮為妃。</br> 慶慕嵐的姑姑就是慶家和皇帝的聯姻對象。</br> 不僅是慶家，基本上每個國公家都有女性在宮中為妃。</br> 雖然這些女性只是平衡朝堂的犧牲品，皇帝未必喜歡她們，但是嬪妃是皇帝絕對的禁臠，誰動誰死。</br> 所以一向大大咧咧的慶慕嵐，聽到金鋒提起她的貴妃姑姑，才會如此緊張。</br> “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br> 金鋒笑著說道：“我就是想著，周文垣千里迢迢從京城跑到廣元來買香皂，說明咱們的香皂在京城應該也挺受歡迎，這么好的東西，你難道不應該孝敬娘娘嗎？”</br> 聽到這里，慶慕嵐還沒反應過來，但是唐小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br> 她明白了金鋒的意思。</br> 香皂的主要客戶群體就是女性，唐小北在廣元已經驗證，通過夫人路線，對于香皂的推廣極為有效。</br> 郡守夫人隨便推薦了幾次，那些夫人們便成了香皂的主要客戶。</br> 雖然每一家買的都不如青樓多，但是廣元的青樓加起來才多少家？</br> 夫人們加起來購買的香皂數量，是青樓的好幾倍。</br> 郡城最厲害的婦人是郡守夫人，那京城最厲害的婦人，自然是皇帝的妃子。</br> 而且京城婦人圈，一向以皇宮為模仿對象。</br> 某個嬪妃梳的發髻皇帝喜歡，只要沒有僭越禮法，不出一個月，京城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們，也會爭相梳這種發髻。</br> 如果能把香皂送進皇宮，帶來的影響絕對是巨大的。</br> 至少周家想要阻攔，也得掂量掂量。</br> “給小姑姑送香皂？”</br> 慶慕嵐也有些心動。</br> 朝堂是大臣們的戰場，后宮同樣是嬪妃的戰場。</br> 皇帝對嬪妃的態度，也能影響到嬪妃背后的家族。</br> 如果慶妃能夠討得皇帝的歡心，那么皇帝在朝堂上，自然會多多少少偏向慶家一點。</br> 但是慶慕嵐對于金鋒還是有些懷疑，提醒道：“先生，咱們這關系，如果你在擔心周家報復，想利用香皂來接觸皇家，那我勸你還是趕緊斷了這個念頭。</br> 你和周文垣之間的恩怨，對于那些國公們來說，或許只是小輩之間的爭斗而已。</br> 再說這件事咱們占理，有我哥在西川，周家不能把你怎么樣。</br> 但是一旦牽扯到皇家，那事情性質就變了。</br> 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最好現在跟我說，要不然到時候出了事，誰都救不了你。”</br> 慶慕嵐都明白的道理，金鋒自然不會不懂。</br> 勛貴之間還有各種規則制約著雙方，但是封建時期，皇家就是天，皇帝是不受任何法律轄制的。</br>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皇帝高興了，一言可讓窮書生飛黃騰達，不高興了，揮揮手就能讓一個原本興盛無比的家族瞬間沒落。</br> 其實作為勛貴，雖然是最低等的男爵，金鋒也可以直接向皇帝進獻貢品。</br> 正是不想和皇家牽扯太深，金鋒才會請慶慕嵐出手，走慶妃的路線。</br> “如果非要說其他目的的話，就是我想把香皂賣到京城，但是周家肯定會阻攔，我在京城又沒有根基，所以想讓你給貴妃娘娘送一些，幫香皂在京城打開市場。”</br> 金鋒如實說道：“這樣的話，周家想攔也攔不住。”</br> 這事兒對金鋒、對慶家、對慶妃都有好處，沒什么好隱瞞的。</br> “原來是這樣……”</br> 聽到金鋒這么說，慶慕嵐才終于放心：“我可以給姑姑送一些，但是她會不會喜歡，能不能達到你想要的結果，我沒辦法給你保證。”</br> “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證。”</br> 金鋒自信說道。</br> 來郡城之前，婉娘已經在西河灣住了一段時間，在金鋒的指導下，學會了使用蒸餾器。</br> 讓金鋒意外的是，關曉柔在香料調配上很有興趣，也很有天賦，自從婉娘來了后，倆人就一起泡在實驗室，竟然把香精搗鼓出來了。</br> 香精就相當于色彩中的三基色，不同香精的組合，能夠產生不同的香味兒。</br> 而且用香精做出來的香皂，香味兒更加醇厚持久，在沒有香水的大康，金鋒相信一定會有市場。</br> 隨著時間推移，關曉柔和婉娘一定可以調配出更多香味，豐富香皂的品種。</br> 這也是金鋒決定用香皂敲開京城大門的底氣。</br> 三個人聊著天，馬隊也到了城門口。</br> 等著金鋒的不光有唐小北，還有肖都尉。</br> 只不過他沒有和唐小北一樣跑過去迎接而已。</br> “金先生，您抓住匪徒了嗎？”</br> 肖都尉一見面就著急問道。</br> 作為府兵都尉，這么多手下被人在城門殘忍殺害，肖都尉心里自然無比憤怒。</br> 但是郡守又不讓他帶兵去追，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金鋒身上。</br> “動手的主兇已經抓到了，但是那個公子哥沒抓到。”</br> 金鋒指了指護衛的尸體，無奈說道：“我們追了他一百多里，戰馬都累死了，眼看就抓到了，結果那家伙弄到了一條船，從水路跑了。”</br> “我聽跑掉的兄弟說了，殺人的主要就是公子哥的護衛，抓住他就行！”</br> 肖都尉對著金鋒抱拳說道：“多謝先生給兄弟們報仇，以后先生有事只管說話，只要我肖某人能做到的，絕不推脫。”m.</br> “多謝先生給兄弟們報仇！”</br> 跟在肖都尉身后的府兵們，也紛紛沖金鋒抱拳。</br> “各位兄弟言重了，維護郡城的安全，不光是諸位的職責，也是每一個廣元百姓義不容辭的責任。”</br> 這可是收買人心的好時候，金鋒自然不會放過。</br> 神色肅穆道：“對于犧牲的府兵兄弟，我非常痛心，為了表達我的敬意，我決定向每位犧牲的府兵兄弟家屬，捐贈二十兩銀子，以撫慰他們的在天之靈。”</br> 短短幾句話，不僅讓府兵肅然起敬，對金鋒的認同感也跟著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