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確定用自己的身體觸碰那些消失物，會有什么后果。總之他失敗了，當(dāng)牧陽的手和無臉人的身體接觸的一瞬間，他的手直接穿過了無臉人的身體，從無臉人身體的另一側(cè)鉆了出來。
    無臉人繼續(xù)消融著，直到在空氣中慢慢變成一堆無害的灰塵。
    伴隨著無臉人尸體消失的，還有從它脖頸上涓涓流下、淌了一地的血液。
    只剩下牧陽一個人魔怔般呆在了原地。這個世上所有關(guān)于無臉人的痕跡都消失了。那一刻，他幾乎以為之前的戰(zhàn)斗完全是自己的臆想。
    這就是夢境世界嗎？
    其運行機制，神秘、不符合邏輯，完全無法用一個物質(zhì)人的視角去觀看。
    就在這時，低下頭的牧陽被地上什么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枚暗紅色的橄欖形物體，體積和大拇指無異。捏在手中感覺涼涼的，硬硬的。上面布滿了淺淺的流水狀痕跡，不像是人工制造的，仿佛大自然的饋贈。
    那是什么？植物的種子嗎？
    至少牧陽從來未見過，這世上有任何植物的種子長成這幅樣子。
    而它的來源更是奇怪。牧陽明明記得之前這片空地沒有任何東西，而在無臉人躺在這里消失之后，這枚赤紅色小橄欖便出現(xiàn)在了這里。
    難道是剛才的打斗之中，無臉人的拳風(fēng)在垃圾堆中掃到了什么東西，飛落到了中間這片空地？
    牧陽掃視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覺得這個概率很小。
    那么，應(yīng)該就剩下一種解釋了：那是無臉人消失之后留下來的。雖然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但是它原本屬于無臉人身體的一部分。
    “根據(jù)第五代意念掌控者，‘神數(shù)’李耳的的推測，夢境世界存在著夢核，夢核是人的精神殘屑的聚合物，能夠提升念力師的階級。”
    “如果這就是李耳所說的夢核的話，那整個夢境世界都將變成一座無主的巨大金礦。”
    捏著那枚赤紅色小橄欖，牧陽陷入了沉思。
    念力師之中也分階級，從最初級的一階到最高級的十階，還有在那之上的意念掌控者。
    在物質(zhì)世界，提升階級的方法稀少且緩慢，唯有刻苦修行；以絕大部分念力師的資質(zhì)，奮斗了一生只在一、二階徘徊，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即使是一、二階的念力師，也擁有遠(yuǎn)超于世俗者的社會地位。
    試想一下，如果僅僅是吃下這些橄欖狀物體，念力師就能輕松提高自己的階級，向著高階飛速邁進的話；那將會顛覆整個念力界長久的階級秩序，甚至引發(fā)社會動蕩，爆發(fā)新一輪的革命。
    這可能開啟未來的神物，現(xiàn)在就被牧陽握在了手中。
    他并沒有急著將小橄欖吞食下去，而是將小橄欖拾在手里，反復(fù)揣摩。
    “可是第七代意念掌控者歐邁爾通過建模，卻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結(jié)論，他認(rèn)為夢核不僅不能幫助提升精神力，還會加劇意志的遺忘速度。”
    “還有認(rèn)為夢核會引起夢境扭曲的；甚至有完全否認(rèn)夢核存在的，而是將其稱為精神殘骸，吃下精神殘骸，意志將會和其它殘破的意志混合，最終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一時分析不出這個小橄欖的作用，牧陽將它裝進了自己口袋，又走到附近找到了黑鴿1號，繼續(xù)向著夢境的深處前進。
    ……
    葉瀟緩緩走出了第三國王醫(yī)院，一路上置身于人群之中，可是她卻覺得無比孤獨。
    當(dāng)步行到音樂廣場中央的噴泉旁時，葉瀟終于忍受不住內(nèi)心的悲傷，找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了下來，將頭埋進雙腿，壓抑著聲音哭了起來。
    從古到今，沒有人解開過永夢的詛咒。就算是意念掌控者。
    醒著的人和睡著的人之間的距離，就像是生與死那么遙遠(yuǎn)。
    一想到那如此遙遠(yuǎn)且不可及的明天，她就被一種巨大的恐懼包裹，蹌蹌踉踉，迷失在自己原本就無比孤獨、現(xiàn)在卻更加孤獨的人生之中。
    對面幾個害羞的高中生還在互相打鬧著，慫恿著伙伴上前安慰這個坐在噴泉旁邊、哭的梨花帶雨的少女。
    可是葉瀟根本沒有心情理會他們。
    她抬起頭，看到了在廣場的對面，令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
    ……
    附近堆積的垃圾分布越來越稀少，按照牧陽對于廢星的記憶，他已經(jīng)快要走出垃圾區(qū)，來到工業(yè)區(qū)了。
    相對障礙重重、地形復(fù)雜的垃圾區(qū)，工業(yè)區(qū)的地形更加平坦開闊，一旦遭遇任何敵人，不會給他留下任何周轉(zhuǎn)的余地。
    身后一百米處，兩個無臉人已經(jīng)跟蹤了自己有一段時間了。
    它們并沒有像是第一個無臉人一般見面就直接撲上來，這讓牧陽懷疑它們或許有一定的智力：自己干掉了它們的同類，它們能從自己身上本能的感受到威脅。
    但是這并不改變它們想要殺死自己的初衷。
    牧陽停下了腳步，身后的它們也停下了腳步。
    牧陽轉(zhuǎn)過了身，向著它們的方向走去。無臉人彎下了腰，肩膀聳起，沒有任何器官的面孔對準(zhǔn)了自己。這是準(zhǔn)備攻擊的前兆。
    “別這樣，你們應(yīng)該也是人吧，我們或許可以好好談一談。”
    牧陽試圖和對方交流，得到的，卻是無聲的嘯聲。
    “嘿，老兄，看一看這個。”
    牧陽向它們露出了自己的肚子，這是野獸之中表示示弱、友好的動作。
    兩個無臉人不為所動，甚至它們釋放在空氣之中的攻擊激素加劇了。
    “那就沒有辦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