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萬真真懷孕了。這個孩子的到來讓她松了一口氣。
    因為計劃生育，她上輩子生了女兒之后就不能再生，也為著生了個女兒,  她后面幾年都過的心如死灰,  最后在男人下崗的時候直截了當丟下女兒離婚走人。
    等她日子不順再去找女兒要錢的時候,  她多年未見的女兒上著名牌大學,  卻避她如蛇蝎。
    萬真真扶著肚子。
    這輩子她不要女兒了,  只求老天爺賞她一個兒子！
    她媽說的沒錯,  有兒子才有根。
    女兒都是來討債的。
    “媽,  你說我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啊？我這幾天就想吃酸的。”
    萬真真這話是故意問的,  她肚子里孩子還不到倆月，什么酸的甜的，她哪個都不愛吃。
    萬母翻了個白眼，氣咻咻的：“這時候哪兒看的出來男女。”
    看不出男女,  但是看得出月份啊。
    前幾天萬真真在家里拖地猛地暈倒，雖然沒一會兒就醒了，但萬母到底是怕她有個好歹,  畢竟萬真真嫁出去，那就是王家的人。真要是在娘家出事,  到時候怎么跟女婿交代。
    她發狠想著等萬真真回來就攆走她，結果萬真真一去檢查，就檢查出來一個半月的身孕。
    這才結婚幾天？哪兒來的一個月半月身孕？
    萬母嚇的不知道說什么好，簡直想掐死她這個賠錢貨。她怎么就那么膽大！
    直到萬真真跟她說自己肚里就是王華的種,  萬母才放下心來。
    萬真真懷著孕,  心思就又浮動起來。不管王華是不是想要跟她離婚,  有了這個孩子,  那肯定是不能夠了。
    萬真真有點得意,  也慶幸。覺得這個來的恰好的孩子一定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孩。
    有了這個寶貝蛋，她未來的生活也有了托底的指望。哪怕是這輩子在錢晴手底下討不到好，她也不覺得自己虧了。
    上輩子錢晴只有一個女兒，周皓端著國營廠子的飯碗，倆人生不了第二個。
    萬真真美滋滋的捧著肚子，她肚里可是個金寶貝呢！
    也許是心理作用，萬真真自從診斷出來懷孕就開始了孕吐，反應大的人都沒辦法走動。
    萬母也不敢讓她出去，生怕誰看出來什么。雖說是女婿的種，但是才結婚半個月就孕吐，傻子都知道月份不對。
    未婚夫妻婚前就混一起，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萬母只能咬牙留著萬真真，準備等她好一點就讓女婿來把她接走。
    萬真真也算著時間呢，她在大院里丟了人，要是自己灰溜溜回去，那多沒面子。
    得讓王華來接她！
    她不能委屈了自己肚里的孩子。
    “媽，剛才我怎么聽見吵吵鬧鬧的？”
    說起這個，萬母的怒氣又升了一個調。
    都是嫁到一個地方的，怎么王華陪女兒回門就帶了點不值錢的干貨，連肉都沒割一條？看看人家錢晴，回來的陣仗有多大？
    心里是這樣想的，萬母也是這樣說的。
    嘴里絮絮叨叨數落萬真真：“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懷著孕也沒見王華多上心，回娘家都幾天了，連人影都沒見到。”
    萬真真也心虛，她是惹了事出來的，王華怎么可能來娘家接她。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肚子里懷了孩子。
    “媽，我覺得好多了，要不你就讓我爸去一趟，跟王華說讓他來接我吧。”
    一直住在娘家也不成樣子，孕早期嗜睡，客廳里睡著不舒服，只有白天才能進里屋來補覺。
    萬母想了想答應了：“叫你爸跑一趟吧，反正他下午也不上班。”
    女兒懷孕了，女婿來接人不得跟她表示表示？
    電話里說不清，還是叫男人跑一趟，好好暗示一番。
    母女倆正說話間，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尖叫，接著就是萬寶金扯著嗓子嚎哭的聲音。
    萬母著急出門去看，還被椅子給絆了個趔趄。
    看見他媽出來了，萬寶金仿佛有了大靠山，哭的更熱烈。
    “媽——他們都欺負我——”
    “不給我吃的，還踢了我兩腳——”
    說著給他媽看褲子上的鞋印。
    這下可把萬母氣瘋了，扭頭就要拿菜刀來拼命。
    “丁紅娟！我跟你拼了！我兒子就是想吃點東西，你就敢跟我兒子動手？你個賤人……”
    丁紅娟是錢母的本名，這會兒錢母正蹲在一邊抱著外孫女。倩倩縮在錢母懷里，哭的打嗝，小臉上還帶著點紅印。
    聽到萬母的控訴，周皓錢晴錢雨都要往出站。
    錢母以目光止住幾個孩子往外邁的腿，把倩倩塞給錢雨。
    站到門口冷冷看著萬母：“我到今天才算知道，原來你們家真就一個好東西都沒有。”
    錢母不想縮在兒女身后了，她這些年因為沒有兒子，再加上天性善良不愛惹事，很多時候都是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覺得只要自己對別人好就能以真心換真心。
    現在看，你好我好大家好那種狀態，只能是想想而已。
    剛才看見萬寶金上來搶外孫女的碗，把倩倩推倒在地上的時候，錢母萬分痛恨自己過去的軟弱。
    是她的軟弱喂大了別人的私心，讓對方覺得她是個“大傻子”。
    萬母被錢母的臉色嚇住，轉瞬又是怒氣翻涌。
    “你罵誰呢丁紅娟？你才全家都不是好貨！我兒子就是嘴饞，你跟他一個孩子都計較，你還是不是人吶！還打我們寶金，一家子大人盯著一個孩子打，你們才是全家不要臉！”
    錢母面色不改：“你那只眼睛看見了我們打他了？再說，上別人家搶東西，本來就該打！沒爹娘教的玩意兒才能干出這種事來，現在是挨兩腳，改好了還有救，改不好等大了就是坐班房，吃木倉子！”
    萬母氣炸了肺，腦子里簡直像是放了一千響的鞭炮，炸的她顛三倒四。
    “賤人賤人，不要臉的爛貨，沒兒子沒根的野鬼，下輩子投胎做畜生的賤人……”
    錢母氣到一定程度，現在反而已經習以為常。
    “這些話都送給你，我就不重復了。”
    萬母想上來撕打錢母，但周皓跟座鐘塔似的，擋在最前頭。別看他瘦，身上肌肉一點都不少。
    “……丁紅娟！”
    錢母擰擰耳朵：“聽著呢。”
    “你給我等著！等我老萬回來！”
    周皓突然插話進來：“我等著。”
    他倒是要看看，這一家子還能怎么跌破下限。
    晴晴的媽就是他媽，誰要想欺負他媽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話說回來，萬真真也真是家學淵源，跟她媽一個德行，甚至是比她媽有過之而無不及。
    萬母氣的要翻白眼，錢家這是明晃晃的不講理！
    他們甚至連隨口說兩句安撫的話都不肯！
    錢雨這會兒把女兒哄好了，臉色不善：“剛才是我踢的你兒子，因為你兒子活該！搶我女兒的東西，推倒了人。我收拾他天經地義！”
    周皓跟著說道：“踢得重的那一腳是我干的。”
    連理由都懶得說。
    萬母嘴唇哆嗦著：“你、你們給我等著！”
    轉身拉著萬寶金就下樓。
    “她這是上哪兒去了？”
    “去找她家老萬去了吧？”
    “未必，我看估計是找女婿去了。”
    “那也說得對，人家老錢家女婿硬氣，她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
    周圍鄰居們竊竊私語。
    周皓身形頓了一下，錢晴卻能明顯感覺到周皓似乎有點高興。
    也不知道他高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