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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殺人見血

    此時的劉湛,顯得異常的興奮。</br>  他抖擻精神,開始侃侃而談。</br>  “陛下,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民之所向,陛下何以充耳不聞呢?古之圣君,無不以百姓蒼生為念,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人將生死榮辱都寄托于陛下身上,可謂軍民所系,百官所望……”</br>  他說得很動情,說著說著,眼眶竟是紅了。</br>  朱棣見狀,默然無言,倒沒有反駁他。</br>  一番話說下來時,殿中出奇的安靜。</br>  今日筳講的翰林們,一個個看著朱棣。</br>  朱棣此時才嘆口氣道:“卿家所言,不無道理。”</br>  此言一出,許多人的臉色開始微微緩和。</br>  氣氛已經變了,從張安世封王,再聽說錢莊那邊好像不肯向商賈放貸,其實許多人已預感到,這新政可能遭遇到了巨大的麻煩。</br>  這個時候,正是墻倒眾人推的時候,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br>  因而,劉湛擺出了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br>  朱棣唇邊帶著微笑。</br>  “民意如流水,這可說不好。”朱棣漫不經心地道:“都說民心所向,可誰是民呢?天下百姓萬萬之數,各有所需,諸卿的話,朕今日聽了,倒也能夠接納,只是嘛……”</br>  “陛下。”劉湛道:“臣之所言,句句肺腑,所為的,正是我大明江山社稷,絕無私念。這些時日,諸府縣的奏報顯然陛下也是親見的。陛下有沒有想過,江西布政使司為何會出現民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br>  他說到此處,原本將這一次謀逆大桉,歸咎于是朱棣這些年來的一些施政失誤的原因上頭。</br>  卻在此時,方才還面帶微笑地看著劉湛的朱棣,突然眼色一冷。</br>  劉湛只覺得如芒在背,也在這一瞬間里,似乎意識到自己觸犯到了逆鱗。</br>  當下,便立即將后頭的話吞咽了回去。</br>  朱棣澹澹然地道:“好啦,卿等之言,不無道理,朕自是要廣開言路,要以百姓和天下蒼生為念,今日朕乏了,下次再講吧?!?lt;/br>  劉湛心里一松,他沒想到,今日陛下如此好的脾氣,早知如此,方才自己的話應該更重一些,倒是錯失了一個好機會。</br>  大明做官有兩種,一種是濁流,所謂濁流,便是想盡辦法完成皇帝交代的事,借此獲得皇帝的認可。</br>  而另一種,則為清流,無非就是在皇帝的底線上頭蹦迪,掌握一個皇帝可以接受的度,每天指摘幾句時弊,如此一來,便可獲得巨大的聲望。</br>  這樣的人,許多愛好名聲的重臣,也愿意提攜,以此博取一個好名聲。</br>  劉湛此時的心里不免有些遺憾,卻也知道差不多適可而止了。</br>  不得不說,他今日收獲頗豐,這個時候,大家已開始揣測陛下是否當真有妥協的意思了。</br>  下一步如何試探,卻也不急。</br>  沒多久,眾臣散去。</br>  朱棣依舊端坐在這里,他面上仍舊沒有什么表情。</br>  亦失哈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給他遞茶。</br>  朱棣接過了熱騰騰的茶水,突而道:“邸報……”</br>  “陛下,您說什么?”</br>  朱棣平靜地道:“今日劉湛等學士之言,傳抄邸報,教人刊出吧?!?lt;/br>  “奴婢遵旨?!?lt;/br>  朱棣旋即道:“這個劉湛,是個能言之人,他說的很好,朕很欣賞。”</br>  亦失哈干笑:“此人敢言?!?lt;/br>  “是啊?!敝扉Φ溃骸疤煜伦钊钡?,就是敢言之人,仗義執言,說來容易做來難。這樣吧,將這劉湛的話,傳抄一份,送翰林院,教翰林院那邊,再根據他的話,引申出一些文章來,也一并邸報刊載?!?lt;/br>  亦失哈道:“請誰來撰文合適?”</br>  朱棣慢悠悠地道:“若是解縉還在,讓解縉來撰文最好?!?lt;/br>  亦失哈顯得遲疑地道:“陛下的意思是……文淵閣那邊……”</br>  朱棣道:“他們操勞的很,就不要讓他們分心勞神了,難道我大明,就沒有精通文章,寫的了錦繡文章之人嗎?”</br>  頓了一下,朱棣接著道:“朕看哪……那個……那個……叫什么什么……對了,前幾日他還上奏過新政之弊的家伙就很不錯。奏疏寫的很好,是個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之人?!?lt;/br>  亦失哈露出微笑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便去干。”</br>  …………</br>  有人取了一份邸報,連夜送到了某處深宅。</br>  “哈哈,諸公且來看看,明日即將要刊發的邸報,這是邸報的原稿,還未刊發呢!不過,這邸報卻是陛下親自授意的?!?lt;/br>  眾人紛紛傳閱,一個個面帶微笑。</br>  “諸公怎么看?”</br>  “哈哈……有希望了?!?lt;/br>  “何以見得?”</br>  “我瞧著棲霞那邊,出了大事,你們看那些商賈,一個個哀嚎的模樣,只怕新政的害處,已經顯現出端倪了。而陛下此時,突然接受了劉學士的諫言,如今又教人刊發此文,昭告天下,這用意還不明顯嗎?這是在吹風呢!”</br>  “我瞧著也像。”</br>  “嗯。”</br>  有人站起來,朝某個廳中深處之人行了個禮,一臉討好的模樣道:“吳公之文章,實是教人拍桉叫絕,欽佩之至。”</br>  此人只澹澹一笑,顯得不喜不悲地道:“不過爾爾,教人見笑了,說實話,老夫也沒想到,陛下竟會命老夫撰文。不過………”</br>  他頓了頓,走到了窗臺前,一張老臉看向窗外,只留下一個側臉,他徐徐道:“接下來,這江西的逆桉,卻不知是否會繼續追查下去?!?lt;/br>  “肯定還要查的,就算陛下未必放在心上,可錦衣衛卻如惡犬,一定不會放過?!?lt;/br>  “哎……”這人道:“這是非要逼得魚死網破??!無論如何,繼續借此機會,讓這太平府亂起來吧。他們越亂,越顧不上其他,而諸公,也該及早準備,趁著他們手忙腳亂的功夫,趕緊撇清關系。”</br>  眾人紛紛稱是。</br>  “那咱們在棲霞那邊的布置,可還要繼續下去?”</br>  “繼續!”這人斬釘截鐵地道:“不但如此,還要層層加碼!唯有如此,才可教人知道,這新政之害。除此之外,我等越是有所為,越是教他張安世顧此失彼,無所作為?!?lt;/br>  “甚好!”</br>  眾人稱是之后,又各自閑坐喝茶。</br>  京城之中,儒學的風氣極盛,不少的讀書人,甚至是大臣,都會進行一些酒宴和茶會,就是探討經學。</br>  ……</br>  “周先生來了?!?lt;/br>  這周先生款款而來,面帶微笑。</br>  他對棲霞已再熟悉不過了,作為一方大儒,倒是受了不少人的請托,至各學堂講授學問。</br>  他氣度超然,再加上名氣大,總能侃侃而談,所以每到一處,必受到熱烈的歡迎。</br>  一些學堂,也希望借此沾一些名儒的光,畢竟……若是能延攬名儒來此,哪怕只是上一堂課,對于學堂的聲望,是有巨大好處的。</br>  這位周先生不但能獲得不菲的車馬費,而且還受人人敬仰的目光,也愿意來。</br>  當然,雖是請他的人,如沐春風,他卻總是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哪怕只是打招呼,也只是微微點頭。</br>  在他看來……這棲霞學堂上下,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人物,若不是有人請托他來此多傳授一些正經學問,教化一下太平府的上下無知商民,他還是有些不情愿來的。</br>  此時,這諾大的課堂里,已坐滿了前來旁聽的學子。</br>  大家都只曉得這個周先生很厲害,也都愿意來湊熱鬧。</br>  學堂里的師生們,一個個站在課堂一側。</br>  這周先生落座。</br>  有人給他奉茶上來。</br>  他也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清了清嗓音,便道:“凡是講授學問,要都先點題,如若不然,大而化之的去講,反而就講不好了。今日就講一講,蘭溪吳公的《敬鄉錄》吧。諸師生們聽的一頭霧水。</br>  《敬鄉錄》是什么名堂?</br>  蘭溪吳公……</br>  周先生抿嘴微笑,不禁傲然道:“蘭溪吳公,素為天下人敬仰,數十年前,能與他齊名者,不過寥寥三人而已,學問之大,教人欽佩迄今?!?lt;/br>  見眾人沒有回應。</br>  周先生便道:“爾等多讀圣賢書,是有好處的,莫不是,竟都不知這位蘭溪吳公之名?閑雜之學,終究不是正業啊,就如……”</br>  突然有人冷不丁地道:“就如太平府的新政一般,是歪門邪道,誤入歧途嗎?”</br>  周先生朝其中一個學子看去,平靜地道:“嗯?此言……不無道理……”</br>  課堂之內,頓時開始嘩然起來。</br>  甚至學里敬陪而來授課的幾個老師,也相互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br>  學子們開始交頭接耳。</br>  周先生又咳嗽,似乎想將這些不諧之音壓下去。</br>  可迎來的,卻是更多的竊竊私語。</br>  有人站了出來,道:“周先生,新政既然有壞處……那么周先生請講一講,我們該學什么學問?”</br>  “經學!”周先生斷然道。</br>  那人道:“可為何當初沒有這新政的時候,我卻學不了經學?”</br>  “做學問是自己的事?!?lt;/br>  “我看不對,沒有新政,我讀不了書,如今有了新政,我才可讀書識字,那我是大字不識的好呢,還是讀書寫字的好呢?”</br>  “讀雜書不如無書。”周先生感受到了對方的挑釁。</br>  他懷疑這是故意的。</br>  不過此時,他臉色鐵青,有拂袖而去的意思。</br>  “我看這經學才是歪門邪道,只教人如周先生這般,成日夸夸其談?!庇腥舜蠛纫宦?。</br>  眾人哄笑一片。</br>  周先生大怒,立即站起來,拂袖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真是荒唐,荒唐!”</br>  若是以往,他在各個學堂都講過課,他所講的東西過于高深,其實大家都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卻沒有人敢于質疑他。</br>  可今日,周先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br>  “荒唐,我看你才是荒唐!”又有人大喝道:“你拿了這么多車馬費,卻講授什么敬鄉錄。還教我等不讀書,我等爹娘供我們讀書何其不易,到了你的嘴邊,卻成了歪門邪道,我知道你,你在棲霞四處痛罵新政,說新政的壞處,我只問你是不是?”</br>  周先生又羞又怒地道:“是又如何?”</br>  這一句話,大家總算是明白了,倒不似那些生澀難懂的之乎者也的東西,教人聽得既覺得欽佩,又想打瞌睡。</br>  這時有人大呼:“莫放走了他,打他。”</br>  一聲令下,周先生只以為自己聽錯了。</br>  他眼里的童孔收縮,不待他做出反應,人潮便涌了上來。</br>  啊呀一聲。</br>  不知誰揮了一拳,周先生驟然之間,直挺挺地倒地。</br>  緊接著,便是如雨點一般的拳腳朝那周先生打去。</br>  …………</br>  課堂里一片混亂。</br>  一個助教匆匆地尋到了學堂里的掌校。</br>  這掌校正慢悠悠地在自己的公房里,與人喝茶。</br>  “打起來了。”助教低聲道。</br>  “嗯。”掌校輕描澹寫地點點頭道:“鬧得很厲害吧?”</br>  “厲害得很?!敝痰溃骸澳贻p人只怕下手沒有輕重?!?lt;/br>  “這不是我們的事。”掌校面色有些冷,他道:“若是真死在我們學堂,這個干系,我來擔著。今日……就是要教他死的!”</br>  助教點點頭:“聽聞……現在都已經開始鬧將起來了?!?lt;/br>  掌校澹澹道:“知道了。”</br>  他隨即,又有一些不忿:“這些人……平日里花了不少銀子,四處請托,才請來,本來是想給學里增色,誰曉得這些人……卻借此機會,四處詆毀謾罵。現在思來想去,我真是湖涂,花了銀子請這些人來罵自己,下賤!”</br>  他抱怨一聲之后,繼續道:“今日……學堂沐休一日,大家……都歇一歇吧?!?lt;/br>  助教點頭。</br>  ……</br>  一個個作坊,已開始陸續的沐休了。</br>  在臨近南京城不遠處,乃是一處茶肆。</br>  茶肆里,聚集了不少讀書人,一群綸巾儒衫的讀書人,湊在一起,喝著茶,難免一起談古論今。</br>  今日,也依舊如是。</br>  畢竟讀書人不事生產,每日都有閑工夫,說話也不免激烈一些。</br>  就在眾人談論的歡快,外頭突然嘈雜。</br>  一群人突然沖至茶肆外頭,有人大喝問道:“這些日子,四處印蕪湖郡王誤國誤民的讀書人,是否就在此?”</br>  茶博士興奮得不得了,大呼一聲:“就在上頭,街頭那些文章,都是他們作的,每日污蔑蕪湖郡王,說蕪湖郡王吃糞的也是他們。”</br>  話音落下,呼啦啦的人,便一個個沖了進去。</br>  旋即,里頭便傳出哭喊聲:“你們要做什么,你們要做什么?這還是不是有王法的地方?爾等………爾等……啊呀……”</br>  這些人,大多孔武有力,甚至有不少人,面如黑炭一般,彷若是從煤堆里拎出來的,可他們氣力極大,此時又是義憤填膺,一番拳腳下去,便是慘呼連連。</br>  …………</br>  南京城夫子廟。</br>  已有人直接開始支起了棚子。</br>  有人開始發放印刷的極好的冊子,這些冊子里,都是連夜印制。</br>  有讀書人見狀,迎上來,一看這冊子,勃然大怒:“荒唐之極!”</br>  他這一罵,立即一窩人蜂擁上前,倒也不客氣,迎面便是一拳下去。</br>  那人捂著滿臉的血,大呼道:“你們要殺人嗎?”</br>  “殺便殺了,不教我們好活,你也活不成!”</br>  讀書人駭然,他看到街巷處,盡是殺氣騰騰的眼睛。</br>  他二話不說,立即倒地,大呼道:“啊呀呀……死了,死了,我死了……”</br>  …………</br>  模范營里。</br>  一封奏報,已火速地送到了張安世的面前。</br>  張安世只輕描澹寫地看了一眼,然后丟開。</br>  “這些家伙……太斯文了,鬧了這么久,怎么還是這么個樣子?!?lt;/br>  送奏報的乃是陳道文,陳道文道:“殿下,才剛開始呢,這不是先熱身嗎?據卑下所知,各處礦山,還有各處作坊的匠人和勞力,都還沒到呢。他們離的太遠了……需要趕一些時間的路?!?lt;/br>  張安世不滿地道:“我可要不耐煩了,這等事,又不是繡花,還慢吞吞、斯斯文文的。對啦,現在到處都有人滋事,我看……本王應該趕緊保護好朝中諸公。別人管不著,可諸公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糟了。不是有一個筳講時出了風頭的侍講學士,叫……叫什么來著……”</br>  “叫劉湛。”</br>  “對,就是他?!睆埌彩澜又溃骸疤暨x一個校尉去他的府上護衛,告訴大家伙兒,這位可是名動天下,在御前痛斥新政,響當當的大人物!一定要好好保護,不可讓他受了傷,更不要驚擾了他的家人。我們錦衣衛,保護劉公,責無旁貸?!?lt;/br>  陳道文笑嘻嘻地道:“在保護了,在保護了,早就派了一個人,到了他的府上,還在他家大門上貼了告示呢。說劉公仗義執言,乃當朝魏征,敢于在御前痛斥殿下,若是有人斗膽敢沖進去作亂,錦衣衛……一定不輕饒?!?lt;/br>  張安世點頭:“嗯,很不錯,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lt;/br>  “不過……殿下……這兒……”</br>  陳道文取出了一份名冊:“這些人……也都是如劉湛一般,是不是都要保護一下,以防不測?他們都是愛民如子之人……”</br>  張安世揮揮手:“快去,快去,我見不得有人流血受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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